某人臉朝下埋入枕頭,懶洋洋地擺出個大的睡姿,露出很滿足的樣子,我瞧着他如此理所當然,氣得就想把他踢下牀。今年都是33歲的人怎麼仍是一副狗德行?發起酒瘋來,就爲所欲爲,就跟個孩子似的。
我纔不要和他睡一張牀,從牀上爬起來坐着,正要伸手把他推行,讓他走人,只聽他悶悶地說道“她們長得再像你,終究不是你!”
這句話宛如一個重錘擊中了我的心臟,鼻尖變酸了,舌尖也變得苦澀,舉起來的手僵持在了半空,就是靜靜地望着被子凸起來的地方。
李熠轉了身子面對着我,他的烏黑的眸子透過淺淺的銀光,像是黑暗裡閃爍的星光,璀璨而耀眼,竟讓我移不開眼。他把雙手交叉放在了身後,頭就枕在了手背。
他嘴角含着淺笑道“在這樣安靜又孤寂的夜裡,我總會想那個睡姿特爛的人,她會和我搶被子,把我擠下牀,偶爾還會流口水,醒來時,就偷偷地把嘴角擦乾淨,然後把枕頭翻過去,她認爲就能掩蓋自己流口水的證據了,挺愚蠢的,卻很可愛。我喜歡她抱着我,四肢就跟八爪魚似的緊緊地纏上來,那樣就不會孤單了,她還在自己的身邊,還有個人屬於自己的。”
我電擊般呆坐在原地,腦子很沉悶,嗓子好像是灌了鉛,沉重得快要無法承受了。
李熠眨了下眼睛,笑得更加開心“那個女孩嘴巴很犟,偏心又很軟。兩個人吵架了,她什麼絕情話都說得出來,可她還是會把我換下貼身內衣洗掉,又把衣服給熨好,第二天又若無其事地給我做早餐。她又很霸道,討厭我接近女人,更討厭我衣服上有香水味,有次應酬個女客戶,女客戶喝多了,就撲了上來,口紅印落在襯衫,後來就再也沒見過那條襯衫,有次我再問她,她面不改色說,口紅印太難洗,她就給扔了。我討厭別人管着,偏想讓她管着自己,讓她惦着自己。很多人都說她各種不好,愛慕虛榮,爲什麼我就覺得她很好,她很可愛,她很真實,她和我一樣都是自私自利的傢伙”
我聽着就難受,閉上了眼,剋制着自己不讓眼淚流下來,出聲止住“李熠,你別說了,你走吧,你真的是喝醉了,別說了行嗎?”
李熠的聲音反而變得更大,氣勢逼人的質問“陸雙雙,你選擇跟了徐俞文,說自己不愛我了,爲什麼要給我生孩子?你就不怕徐俞文發現嗎?你就不怕他甩掉你嗎?要是你不愛了,爲什麼說自己很想我,想要和我做愛,你想陪着我?你每次都是那個樣子,喝醉時,主動表白,說什麼討厭我的女朋友,講了一大堆感人的情話,撩撥人家,做出離經叛道的事。醒來了,就忘得一乾二淨。你是不是覺得很好玩,耍着人好玩,你不外乎就是知道我的心裡有你,所以才那麼有恃無恐?”
李熠後面那句話就是怒吼出來的,整個人屋子都是李熠的震怒聲音,餘音都要把我的耳膜給擊破了。
很早之前,杜小月就告訴我,我喝斷片了,就會幹出很奇奇怪怪的事,有次大冬天,我就跳進湖裡面泡水,但平時我是很怕水,怎麼就跳進湖水裡?還有喝醉的人都很多話,平時不敢說的話都講出來了,有次就抱着一棵樹說話,一說就是兩個小時,怎麼勸都勸不下來。
我被李熠逼得不懂說什麼,可能自己真的喝醉時,做了什麼事,兩個人剛認識不久,有天也是喝醉了,本來兩個人的關係很僵硬,第二天,他就要帶我去北京了。上次也是的,兩個人明明三年不見,他想着法子躲着我,就算見了,他都擺出一副老子很拽的樣子,根本就不想搭理我。可那次第二天,他就說什麼既往不咎,讓我跟着他了。
我僅能把所有的過錯都歸咎給自己喝醉“李熠,你冷靜下好嗎?你要明白人喝醉了,腦子是不清醒的,就什麼話都說得出來,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那是當真不了的。”
“是嗎?那我可以告訴你,我的腦子清醒着呢?我非常清楚自己在做什麼,自己再做什麼?”李熠冷不防地坐起來,拉住了我的手,將我強行拽回了牀上,身子就壓了上來,貼着我的耳邊一字一句地說“我還想要酒後亂性呢?我忍你很久了,看不慣你這張刻薄嘴吐出難聽的話,看不慣你風輕雲淡的樣子,憑什麼就是我備受折磨?憑什麼你就能沒心沒肺?”
他真的就是低下頭要親我,我氣急了,李熠這個混蛋,搞得很久沒上過女人似的,動不動就親我,想要上我,我別過頭氣惱地想要罵他,他的舌尖就溜了進去,胡攪蠻纏起來,那雙手不安分地摸來摸去,我就是被網纏住的魚,無論怎麼掙扎,就是掙脫不開。。
我給他親得都要缺氧了,才肯放開我,大口地喘着粗氣,罵道“李熠,你神經病啊,你給我滾出去,你想要違背約定嗎?李熠……”
“去他媽的約定,你不會真以爲我是唐僧?天天和你處在一起,我就不睡你?你天真,我纔不會是無邪。”他露出了自己的本性,低頭又湊了過來。
這是什麼事?我們上個月前針鋒相對,恨不得要對方去死,才過了多久,就要滾牀單了。李熠健忘並不代表,我就忘記了,就在我張口要狠狠咬他,他離開了我的脣,喘着粗氣“孩子,幫我!”
這種情況不是一次兩次,我被他氣得半死,推着他,要把他踹下牀,他牢牢地抱住我,就是不肯撒手,就是要幹壞事。
就在兩個人僵持不下時,門發出吱呀一聲,我和李熠齊齊地看向了門口。寶兒抱着芭比娃娃懵懂地站在門口,手揉了兩把自己的眼睛說“媽咪,我要和你睡!”
我拿高被子偷偷地打量了自己,睡裙揉得亂七八糟的,不過看上去還好,李熠都快要把自己脫得乾乾淨淨了,我探手從牀頭櫃把衣服塞入被子,重重地掐了下李熠的胳膊,低聲說“快點穿衣服!”
他慌亂地穿上衣服,等他收拾地差不多了,我才下了牀,走過去抱住寶兒,按着她的頭搭在自己的肩膀問“怎麼了?睡不着嗎?”
“嗯!”小傢伙應了聲,糯糯地應聲“我夢見有大妖怪來抓自己,我跑啊跑,就是跑不過,它還要把我吃掉,我好怕,又見不着媽咪,媽咪,我和你一起睡,睡大牀,媽咪香噴噴的。”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說話多成熟老練,依然是個孩子。我瞥了眼牀上的人,他已經穿好衣服,就是頭髮亂糟糟的,要不是長了張不錯的臉,就是個糟蹋的大叔了。
寶兒也發現了李熠,笑嘻嘻地說“爸比也在啊,爸比和媽咪睡在一起嗎?我可不可以和爸比媽咪一起睡?”
“不行!”
“可以!”
我和李熠異口異聲,我皺了眉不悅的責備道“你全身的酒味,聞着就難受,寶兒和我睡就行了!”
“爸比身上的味道不難聞,有男子漢的味道,我喜歡!”寶兒眨巴着眼睛睜眼說瞎話,從我懷裡趴下來,就瞪着小腿快步地朝着牀衝上去。
李熠伸手就把她抱起來,就按在自己的胸前前惡趣味“喜歡嗎?你喜歡男子漢的味道嗎?”
果不其然小傢伙別過了臉,嫌棄地往旁邊挪動了下,可憐巴巴的望着我討好的笑着說“我還是喜歡媽咪的味道!”
我瞧着一大一小就沒個正經樣,忍不住笑了。剛纔李熠指責我對寶兒教育方面的疏忽,此時我開始產生了愧疚了,自己確實是不怎麼了解寶兒,我犯了中國父母同樣的錯誤,就是想讓孩子按照自己認爲對的方向走去。
人是很貪心的,在懷孕時,我就盼着只要孩子健康快樂就好了,後來就盼着孩子能優秀。我不想再讓寶兒失望,也掀開了被子躺了進去,等寶兒睡着了,我再把李熠趕出去。
寶兒新奇地看了下我,又看了下李熠,開心得咯咯笑出聲。瞧着寶兒笑得那麼開心,我忽然覺得心酸,如此小的事,她就笑得那麼開懷,我以爲自己給了她無憂的家庭環境,可才兩歲半的寶兒就能感覺出不一樣了。
寶兒一隻手握着我,另一隻手握住李熠,努力地睜着大眼睛說昨天自己遇着的大事,紹君送給了我一顆棒棒糖,葡萄味的,我很感謝他,不過我更喜歡吃橘子味的……..
說着說着,小傢伙就睡着了,打起了小呼嚕,我小心翼翼起身想要給她蓋好被子,而身邊的那個人也睡着了,睡得很沉,呼吸均勻有力。兩父女都是側着身子睡覺,右手枕在腦袋,蝦米形狀的睡姿,第二天寶兒又會喊着胳膊疼了。我輕輕地把她的手拿開,她翻了個身子,面朝着李熠,又換了個手枕在胳膊下,我頗爲無奈。
我不由仔細地打量起寶兒,驚奇地發現寶兒的五官太像李熠,就除了眉毛隨我,其他都是隨着李熠,幾乎就是從一個模子刻出來,爲此,我有一點點不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