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話太冷,語氣也太惡劣,眼睛女知趣地帶着一大幫人走了,留我一個人站在落地窗前。
夜的帷幕落下,冬天的夜來得很早,近幾日又總是下雨,才六點鐘,天色就陰下來,望不到底的黑,一剎那間,絢麗的霓虹燈一盞接着一盞地亮起,直至點亮了整個城市,華燈初上,絢麗得耀花了人的眼。
從前的我,僅在明哥的陪同下,站在山頂遠遠地眺望過這座城市,從未如此近的接觸這座城市的繁華夜色。有錢人真好,住的樓高,看的風景也美,自己怎麼也學着文藝女青年,開始多愁善感,爲了一朵花也能發一大堆感言。我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可那笑在看到落地窗反射出的人,笑就在嘴角凝滯。
我側頭看了一看五六十年代的擺鐘,正好是六點鐘,李熠有一大推的缺點,數都數不過來,不過倒是有準時這個好習慣,可能是生意人的緣故吧!
儘管李熠是個吃喝玩樂的花花公子哥,也不是那種坐吃等死的二世祖,還算是個成功的生意人,據說還是什麼青年俊商。但要是我有那麼牛叉的老爸,還有家族給自個撐腰,就算開個店買首飾,都有一大幫拍馬屁的人買賬好嗎?
我轉過身,看着脫掉了西裝的李熠,他就穿着白色的針織毛衣,黑色的修身牛仔褲,外面披着件灰色的毛呢大衣,李熠的身材和臉蛋都不錯,穿得又人模人樣的,有些像現下流行的長腿歐巴。
我的臉上已經掛出一抹輕笑,擡頭仰望着着,媚俗地笑着。
他又看我不順眼了,不滿地皺了皺眉,給我挑毛病“不準笑,笑得太假了,你他媽要演,就不能演得像一點,看着就犯惡心。”
我索性不笑了,低下頭溫順地站着,他捏着我下巴又諷刺“你當自個是木頭啊,帶你出去,就是丟臉的貨色。”
話雖那麼說,他卻強行拉着我就出了門帶着我去了飛機場。如今都是21世紀了,飛機成爲了非常普遍的交通工具,可我從來沒有坐過飛機,若是硬要說遠行,我最長的路途就是坐大巴從老家到深圳了。
這還是我生平第一次坐飛機,機場是現代化建築,頂棚高,內部空間寬敞,行人如織。儘管我也出席過個別裝逼的晚會,認識不少有錢的主,但此時我覺得自己真是個十足的鄉巴佬,手足無措的,不知怎麼辦手續,傻乎乎的。
偏這次出行,李熠什麼人都沒帶,就連形影相隨的中年男人,他都只送我們到飛機場而已。
我翻着包包,要找身份證,就是找不着了,李熠看不過眼看了,蠻橫地搶過我的包包,然後把裡面的東西一股腦地倒出來,錢,銀行卡,首飾散了滿地,他撿起了身份證塞給了工作人員。
我看着滾落一地的東西,有點哭笑不得,只能彎腰一點點撿起來,不等我撿完,李熠就拎着我過安檢,我看到地面上的50塊錢,手往前伸大聲喊“李熠,你給我鬆手,我的錢,我的錢。”
剛纔李熠的舉止太出衆,我又不管不顧大喊,吸引住大家的注視,眼裡盡是責備,私底下肯定是罵我們沒有素質。
李熠連忙捂住我的嘴巴,皺着眉惡狠狠地罵“陸雙雙,你給老子閉嘴,老子的臉都給你丟盡了。”
李熠拖着我一路前行,直到進了候機廳,發覺這個地方鋪着地毯,沙發柔軟,茶几上擺着花,還有漂亮的服務員端茶倒水,同電視裡看到的候機廳相去甚遠,這才起了疑心。我一屁股坐在沙發,摸了摸柔軟的皮,肆無忌憚地打量起服務員,長得不賴,就是鼻子是做的,太高了,也太假了,不過笑容親切,討人喜歡。我食指戳了戳李熠,好奇地問“這個和電視劇不太相似,所謂的貴賓室?”
李熠擡手看了一眼手錶,然後側臉挑了挑眉,指着遠處的沙發命令道“你給我坐遠點,當作我們不認識。”
媽的,這個混蛋是嫌棄我丟人,上不了檯面。我覺得李熠就是有毛病,看不上我,還非要帶上我,還有這個候機室就我和他,還有工作人員,又沒有外人。我氣呼呼地拿起包,坐到角落的座位,離他越遠越好,最好是十萬八千里,誰也犯不着誰。
等我上了飛機,覺得頭皮有點發麻,第一次坐飛機就坐頭等艙,簡直像第一次吃西餐就給我上頂級法國大餐一樣,讓我一時消化不良,還有每個人都死氣沉沉的,板着一張臉,我有些納悶有錢人難道都是一個德行?
李熠一副天經地義理、所當然的淡定模樣,坐下去就就攤開一本雜誌看了起來,我瞟了一眼,封面是裝修豪華的酒店,似乎是酒店管理方面的書籍。我就是猜測而已,因爲字體是英文的,我的英文早就還給老師了,自然是看不明白。
我頭一次坐飛機,看到什麼都覺得新鮮。原來座椅後面有電視屏幕,還有小桌板,椅子可以調節,還可以聽音樂。窗戶小小的,有塊遮光板。我東摸摸,西摸摸,反正李熠是嫌棄我丟人了,再丟人點,也沒事了。他過得不好,我就過得更舒服。
這時廣播裡傳來空姐的聲音,通知乘客們飛機即將起飛,要大家系好安全帶,關閉。我立刻從手提包裡取出關上。我看了看李熠,他關好,然後扣上了安全帶。我有樣學樣,可是在座位兩邊摸了一陣,只摸到一邊的帶子。
“奇怪,我怎麼扣不上……”我盯着帶子發愣,又環視了四周,發現大家都繫了安全帶,我有點急了,偏你越急就越不對。
身旁傳來啪地一聲,李熠合上了雜誌,伸手一把就從座位下把另外一邊的安全帶抽了出來,然後半個身子俯過去,從我手裡把帶子奪了過來。只聽咔嗒一聲,扣上了,然後扯緊,把帶子固定在我的腰上。
李大少爺居然給我係安全帶?我覺得太陽真的打西邊出了。其間過程中,我一直屏住呼吸,心跳劇烈,臉燒了起來。
李熠動作熟練敏捷,扣好帶子就收回了手,瞪了我一眼,指着我的鼻子咬牙切齒地說“你是屬猴子是嗎?上蹦下跳,就沒個安穩樣,你要是再動,我對你不客氣。”
果不其然,母豬是不會上樹,狗嘴就吐不出象牙,你盼着他對你好,做夢吧!我老老實實地窩在座位,一動不動。
飛機慢慢滑行上了跑道,停歇片刻,隨着發動機聲音轟然響起,速度急速加快,向前衝去。只覺得血壓一下上升,手心都懸起來了,心滿是汗,渾身如一張弓一樣繃緊來。轟隆聲中,忽然身體一沉,只見窗外的的地面燈開始變小,跑道,草地,欄杆,還有機場的房屋,全都越來越小,可以盡收眼底。
等到我可以看到高速公路和城市的建設,甚至還能看到昨晚住過的酒店,懸着的一顆心這才緩緩放了下來,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飛機飛行得很平穩,我只感覺到耳朵不大舒服。雖然我沒有讀完高中,但還記得少許中學物理知識,我還是知道這是氣壓變化引起的
到這個時候,我才慢慢放鬆了下來,然後尷尬地發現,自己以爲抓着的扶手,卻是李熠的手腕。
而他的視線還停留在另一隻手裡的雜誌上的,這隻手就這麼伸着任由我緊抓着,姿態自然。我宛如被驚嚇着的貓,連忙收回了手,然後又偷偷地瞄了他一眼,他專注地看着書,好似什麼都不曾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