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宇鐸淡淡笑了笑。確實,她說得很明白。
“那天的一見只是我幫你的一半理由,而另一半……你能猜到嗎?我曾經給過你暗示。”他張着幽深的眸子,似笑非笑的,流露出平常難見的希冀。
另一半……還給過暗示……鬼知道他哪句話是暗示?!
回想以往的歲月,似乎從沒出現過一個叫厲宇鐸的人。姓厲的倒是有幾個,只不過都是學生時期的同學,與她也沒什麼交集啊。
將回憶徹徹底底“洗刷”過一遍,餘向晚還是沒有找到任何頭緒。她搖搖頭:“你的暗示不會是什麼新聞或者其他的吧?”
看來,她是真得忘記了曾經有個小男孩和她表白過的事實。他撇了撇嘴角,卻無一絲笑意。
誰讓他當時與她“天差地別”呢?!沒有實力的人是不配讓喜歡的人記住的。可是現在,他配!
微低下頭靠近她,厲宇鐸的眼神忽然像柄利劍一樣,直刺進餘向晚疑惑的眼眸,說出的話也因爲餘向晚的忘卻而增添了幾分譏諷。
“呵……你不好奇嗎?爲什麼我帶你去你熟悉的操場?爲什麼我知道你的學生生涯?爲什麼我會提到你的班級?這一切像不像曾經的某個場景?在那裡,是否有個小男孩兒和你表白過?!”他的雙手猛烈地抓住餘向晚的雙肩,緊握之下,她感到了他手指微微的顫抖。
和她表白的小男孩……她當時以爲那只是個惡作劇啊……更何況,他是隔壁貧困班的,她都不敢和他們說話……
難道說……他是當年的那個小男孩兒嗎?
從她困惑、驚訝到漸漸明晰的眼,厲宇鐸知道她已經猜出了他的身份。像如釋重負一樣,他猛地放下雙手,淡淡道:“遲到了多年的相逢……餘向晚,你註定和我有這段緣分。當年,要不是你的拒絕,我也不會如此執着。”
遇到她、與她建立關係、幫助她、保護她甚至……欺負她都源於多年之前他失意的感情,本以爲這段青澀的單戀只會保存在記憶當中,長大後的他可以重新換人,結婚生子。可當他的生命再次出現這個人的時候,他便知道任何人都不是她,任何人也無法代替她!
所以,不管用什麼辦法,他都要把她禁錮在身邊。
“現在你懂了嗎?”
厲宇鐸的語調帶着一抹幾不可見的波動。他無法猜想,她得知這個結果,會是什麼反應?只是他在賭,賭這次鄒錦繡給她帶來的難題,她百分百會依靠自己,更因爲相較於第一次帶她到學校,他如今已經無孔不入地進入了她的生活……她的一切……
他做投資,從沒有輸過。而對於她,學生時期輸了一次,如今……他不會再輸……
餘向晚,告訴我你的答案。
他的心中在瘋狂吶喊……告訴我,我沒有輸……
向晚的眸子在眼框中不停閃動,她幾乎不敢想象,他就是當年和他表白的小男孩兒。細細回憶起來,他的眉眼確實和那個小男孩兒有幾分相像。
那麼,他爲什麼幫助自己呢?讓她接受他嗎?若是如此,他爲什麼要讓自己簽署那份毫無尊嚴的協議呢?!或許……他在報復吧!報復自己曾經的拒絕……用這種方式讓自己體會極度的羞辱和心痛。
像突然被一隻手死死攥住心房,那一瞬間心像快要爆炸一般,幾乎讓人窒息。
厲宇鐸,你好狠……你竟然能將感情利用至此……而她卻傻乎乎地以爲他們之間存續着感情?一切都是假的!
可爲什麼假的……心會這麼疼呢?!它不應該疼的……
餘向晚面容蒼白,直愣愣地看着他,安靜沒有一絲迴應。這詭異的安靜不禁讓厲宇鐸恐慌……
爲什麼她這麼久都沒有反應?難不成還在消化這件事嗎?可是他快要忍不住了,他要馬上知道她的答案,馬上知道她沒有拒絕他!
直勾勾盯着餘向晚,他的雙拳緊握又鬆開,好像藉此努力緩和自己的情緒一樣。慢慢地,那股急切被他狠狠壓住,話語柔和如風,和平時並無二致:“咱們之間……什麼都沒有改變。一切如常,好嗎?”
彷彿乞求,又夾雜了些強迫。如果仔細聽,便會發現他的尾音緊張到微微顫抖……
縱使那麼多大場面都見過的他,在面對她的答案時,也會害怕到不知所措……
可向晚並沒有仔細品味他的話,她還在忙着安撫自己那顆陣痛的心。聽到這句,她的眼睛才間或一輪地轉動……
厲宇鐸說得沒錯!他們什麼都沒有改變。她是情婦,他是金主。他們相互利用,是個“無堅不摧”的聯盟。他們有共同的敵人,怎麼會因爲幾句話而改變呢?!
從心底緩緩吐出一口氣,餘向晚將自己難過的情緒徹底掩藏在心底。避開他的視線,她淡漠道:“咱們……沒什麼不一樣……只是,對於他們的攻擊,你有什麼好想法嗎?”
厲宇鐸的嘴角終於現出一抹難得的微笑,她承認他們不會分開了,向晚還是他的向晚。
“我會在明天發佈迴應,並在最重要的商業頻道、微博、頭條等同步發佈消息。一會兒我用最快的速度做一份商業投資企劃書,並向大家證明這是當時你給我的。我們之間沒有利益輸送。”
厲宇鐸話說得很明白,他的目的是證明兩家公司的清白。只要清白,讓投資者重拾信心,下降的股價便能迅速回升。
可是……他們之間的關係呢?若是別人問到,他要怎麼迴應?說她是他的情婦嗎?!
儘管心中糾結到死,但她仍然裝作不經意,小心翼翼問道:“有人若是問咱們兩個的關係,你……怎麼回答?”
厲宇鐸的眼眸一變,那一瞬的猶豫被餘向晚捕捉到。
他們都心知肚明,不可能按照實際關係回答。堂堂餘氏集團總經理怎麼能做別人的情婦呢?
可是說……女朋友嗎?她會願意嗎?厲宇鐸深沉地注視着餘向晚,久久沒有說話。辦公室內安靜如水,兩個人的視線彷彿兩條糾纏不清的線,彼此環繞,就如同兩人的心彼此試探。
“你希望我說什麼?”厲宇鐸認真地看向她,將主動權交到她的手上。可能連他自己都沒發現,此時的他怕輸到極致。
厲宇鐸的回答將向晚問懵了。他反問自己是什麼意思?!難道自己說什麼就是什麼嗎?那她說想要成爲他女朋友,成爲她老婆,他能答應嗎?!
呵呵……她心底自嘲了一下,肯定不會吧?他想羞辱的人最終成爲最親密的人,那他的報復不就失敗了?!爲了讓大家都不難堪,或許……那樣說纔是最好的選擇。
“我不希望你把合同的事說出去,我和你……”她停頓了一下,只一秒,卻讓厲宇鐸的心臟跳到了嗓子眼。他感覺自己的呼吸開始急促,簡直要控制不住。
“你就說……是好朋友吧……”餘向晚的雙眸垂了下來。她不想讓厲宇鐸看到她眼裡的落寞與難過,更不想裹挾着他的牽絆,拖沓着與他之間若有若無、似濃似淡的感情。所以,就由她用這種方式,在兩人之間劃下一道深深的界限。雖然目標是一致的,但是他的私人感情與她無關。
她餘向晚最終要獨立的,現在便是揚帆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