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顧媛起牀的時候，陸離已經準備好了早餐，兩碗小米粥，一碟青菜。
“粥？你幾點起牀的？”
“六點。”
“這麼早。不用這麼麻煩的，早上弄點三明治配牛奶就可以了。”
陸離爲她拉開座椅，請她入座，有禮貌得她都有些不習慣了，低聲說了句謝謝。
“有些事情可以隨便，但是有些事情，不能隨便，比如早餐。一日之計在於晨，早餐吃好了，一整天才能精力充沛。”
“哪有那麼多大道理，我看你就是一時心血來潮。”
“是不是心血來潮，給我個驗證的機會就知道了，比如你可以考驗我能堅持做多少天早餐。”
顧媛抿了一口粥，沒什麼味道，但夏天喝還不錯。
“你這就是變相地求復婚，你以爲我不知道嗎？我哪有那麼傻！你放棄吧，我是不會那麼容易上鉤的。”
“不着急，我們慢慢來。”
“你的睡相很糟糕，昨晚一直把腿架到我身上。”
她吐吐舌頭。“很沉嗎？”
“倒不是沉的問題，而是，你放腿的地方剛好是我那兒。”陸離臉不紅心不跳地說着，“作爲一個正常男人，你在那磨來磨去，我會有反應，並且根據你頻繁的次數來看，我懷疑你是故意的。”
“誰故意了，我睡得那麼沉，什麼都不知道。”
如果她知道纔不願意。
“所以你天生就是磨人的小妖精？”他說這話語氣很熾熱，從脣齒間發出來，火辣辣的，顧媛被他邪惡又滾燙的眼神燙了一下。
抿了抿嘴，“我是妖精，那你就是惡魔。”
“沒錯，這個組合很般配。”
“……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懶得理你。按你說的，你昨晚睡得也不好，今晚別一起睡了，你回你自己家去，別老賴在這裡。哦，對了，今天說什麼都得把小九接過來，再見不到我兒子，我會瘋掉的。”
她的語氣很認真。
陸離放下筷子，眼神收斂了邪惡，也很認真。“我跟你說一件事，不過你先別急着發火。”
“小九怎麼了？”顧媛急忙問。
“我說了，淡定點兒，他沒怎麼樣。”
“呼……嚇死我了，你一那麼說話我就擔心是小九出事。”
“他很好。只不過……他現在在A市。”
“A市？”顧媛的反應很大，近乎是尖叫着。“他怎麼會在A市？你媽把他帶回去的？”
“是，我也是昨天才知道。”
“那你昨天不告訴我？我看你根本是更早就知道了，不，肯定是你跟你媽一起策劃的，聲東擊西，你在這纏着我，你媽就偷偷把小九帶走，你們兩母子實在是太壞了，把我兒子還給我。”
她激動得都想揍人了，但陸離的反應很淡定，舉起雙手。“首先，我和這件事一點關係都沒有。”
“你覺得我會相信？你快把小九帶回來，不然我跟你沒完……”
顧媛又發了很大一陣脾氣，陸離就靜靜看着她抓狂，等她發泄夠了，沒力氣了，才慢悠悠地說。
“這麼急做什麼？當初不是說好要小九認祖歸宗？”
“什麼時候跟你說好的？誰跟你說好的？我只是說會考慮，但你媽沒有權利就這麼帶走我兒子。”
“作爲小九的奶奶，她也不是完全沒權利。”
“小九是她生的嗎？她爲小九做過什麼？她沒有權利！她究竟想怎麼樣？想把小九藏起來一輩子不讓我見他？”
“就算她有這個想法，我也不會答應，所以你可以把你的心吞回肚子裡。我可以承諾你，我絕對不會單方面剝奪小九的撫養權。”
他說得好像自己很偉大一樣，顧媛卻是忍不住連翻白眼。“那你想怎麼樣？拐走兒子然後威脅我跟你復婚？我不會妥協！”
“如果我那麼做，你絕對會妥協，但是……我不至於那麼卑鄙。如果你想見小九，我可以跟你一起回國。關於撫養權的問題，以及復婚的問題，遲早都要面對，要做個決定，不是嗎？回了A市自然會有答案。”
顧媛現在除了答應，根本沒其他法子，可她還是氣不過，論心機和手段她根本就不是陸離的對手，現在兒子都沒了，她真的是要抓狂了。
陸離推了一杯水到她面前。“喝點水，消消氣。”
“少假惺惺了，兒子被你媽拐走，最得意的那個人是你吧！”
“我媽拐走了小九，我的任務就是拐走你，反正你都沒得選了，放棄抗爭，乖乖跟我回A市，最好一步到位，跟我去民政局復婚，可以省不少事兒。”
“你休想！”
生氣歸生氣，但顧媛也是實在沒辦法，只能訂第二天的機票跟陸離回A市。
……
“我要媽咪！”
“我要媽咪！”
“我要媽咪！”
顧小九在牀上跳來跳去，還尖叫個不停，蘇百合頭都大了。
小九一直都很乖，突然像個小惡魔一樣，她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嚇他沒用，罵他也沒用，哄他也是一樣的，總之所有辦法都用盡了，還是無效。
頭好痛。
“我的小祖宗，你能不能消停點？別跳了，我都快給你晃暈了。”
“我要媽咪，我要媽咪！我想媽咪了！”
“她過兩天就來。”
“你騙人，我媽咪不會來了，你不讓我見我媽咪！我要媽咪，我要媽咪！”顧小九又開始吵個不停，堅持要見顧媛。
蘇百合給他鬧得沒辦法，她以爲自己一個人搞的定孩子的……
然而現在就開始失控了，以後怎麼辦？
“怎麼了？”謝清歌走了進來。
顧小九一看到謝清歌就忙躲到蘇百合身後。
“你怎來了？”蘇百合只是跟她提了一下把小九藏在這，但並沒有邀請她來，她感覺得出顧小九很害怕她。
“我今天身體好些了，就過來看看小九。”謝清歌笑眯眯的，努力表現得很友善。“小九，你好嗎？”
小九“哼”了一聲，把臉扭過一邊。
謝清歌在心裡詛咒了他幾句，虧蘇百合還各種誇他很乖，明明就是小惡魔，只有在陸離面前纔會裝得很乖，小小年紀就這麼會演戲，肯定是他媽教的，太狡猾了。
謝清歌訕笑兩聲，“可能小九因爲之前的事情還對我有些誤會吧，沒關係的，多多相處就好了。剛纔我進來的時候聽見小九在鬧，怎麼了？不舒服嗎？”
蘇百合嘆了口氣。“他吵着要他媽，我是一點法子都沒有。”
“小孩子想媽媽是很正常的，他就是想有人陪嘛。一個人在家待了這麼久，肯定很悶，不如我們一起帶他出去玩好不好？小九，你想出去玩嗎？”
小九就是不肯把頭扭回來看她。
謝清歌臉上掛不住，還要硬撐，心裡早就把顧小九連帶顧媛兩個人罵了個體無完膚。
兩人把小九帶出去玩，但是小九對什麼都沒興趣，問他他一直搖頭，蘇百合也很鬱悶，謝清歌更是不耐煩。
蘇百合走累了，三人找了一間咖啡廳休息。
“要不我們去動物園吧？”謝清歌提議。
顧小九不理他。
“小九啊，我知道你在怪我，但是奶奶對你已經很有耐心了。我們之前不是相處得很好嗎？”蘇百合的語氣都帶着幾分低聲下氣了，又捨不得發火，對孫子一點辦法都沒有。
“我要媽咪，我想媽咪。”顧小九隻會重複這句話。
“我照顧你不也是一樣的？你在洛杉磯那麼乖，怎麼一回到A市就跟變了個人一樣？”
“那是因爲媽咪也在洛杉磯，現在媽咪不在了，我很想媽咪。”顧小九說着眼睛就紅了，委屈地扁着嘴。
蘇百合心疼得不得了，忙給他擦臉。“別哭了，嗯？別哭了。我答應你，過幾天就讓她來好不好？”
她自己都分不清只是哄小九還是真心答應了，總之不能一直這麼下去。
謝清歌心裡就想，那她怎麼辦？顧媛回來了，還有她謝清歌的容身之處嗎？
“小九也是一時間不習慣他媽咪不在身邊，過幾天就好了，小孩子不能太縱容，不然脾氣會越來越壞的。”
蘇百合聽了不大舒服。
她去洗手間了，謝清歌冷冷地瞪了小九一會兒，又換了一張笑臉。“小九，跟阿姨說說話好不好？”
“嗯？小九。”
“上次的事真的是誤會，阿姨很喜歡你哦。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顧小九雖然年紀小，但是判斷真心假意還是很厲害的，一眼就看出謝清歌在演戲，其實她很討厭他。
“你這樣我很爲難啊，以後我就是你媽咪，你不想和我好好相處嗎？”
“你騙人，你纔不是我媽咪。”
“雖然你不是我生的，但我和你爹地結婚之後，自然是由我照顧你，你這樣，我會不喜歡你的。”
謝清歌已經帶着幾分威脅的意味，他最好識趣一點，否則……
“我討厭你。”顧小九大聲說，“你是壞女人，我討厭你。”
周圍的人都看了過來，謝清歌尷尬得臉都紅了。要不是她一身名牌，旁邊的人肯定以爲她是人販子。
“你怎麼能這麼說話呢？”
“你本來就是壞女人，你想霸佔我爹地，就想毒死我，還害我媽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