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百合還是不放心，又來找陸離。“這到底是什麼回事？爲什麼突然把人帶回來了？”
陸離解開袖釦，挽起袖子。“你看到她身上了傷了嗎？”
“看到了。”
“那是顧嫣然打的，她身上還有很多傷疤。”
“天啊，怎麼會有當媽的做出這種事情，太狠心了。”蘇百合突然又覺得陸安暖還挺可憐的。“難怪那女孩會變成這樣。”
“所以她絕對不能在留在顧嫣然身邊。”
“可一直住在我們家也不是回事啊。”
“等她慢慢習慣了，我會找一個好的家庭領養她，她不會住多久的，放心。”
蘇百合捂着心口鬆口氣。“嚇死我了，我還以爲你要領養她。我告訴你啊，如果你有這個念頭，立刻打斷，我可不能接受一個跟咱家沒有關係的小孩，尤其是……那種家庭的孩子。”
“你看她那個樣子就知道她心理很陰暗，如果她經常和小九在一起，對小九也會產生不好的影響，我可不想我孫子被帶壞。”
“沒你想的那麼嚴重，安暖是個好女孩兒。”
“長期遭受家庭暴力的心理肯定有陰影，說不定都扭曲了，只是她藏得很深而已。你別說我危言聳聽，百分之百有，不信你等着瞧吧，她內心肯定和正常人不一樣。”
“媽……”
“太太、少爺，他們洗完澡了。”
李媽牽着兩個小孩走進來。
“媽，我小時候你不是給我剪過頭髮嗎？幫安暖把劉海剪掉吧。”
蘇百合有點不情願，但看着也的確很礙眼，整個人陰沉沉的。她讓李媽拿了剪刀。
陸安暖往後一縮。
“別怕，沒事的。”陸離安撫了兩句，陸安暖才肯讓蘇百合給她剪頭。
蘇百合把她的劉海剪短了一些，到眉毛上面的地方，露出了兩隻眼睛，後面也剪短了，齊肩的長度，像個小蘑菇頭。
“嗯，把臉露出來，看着順眼多了。”蘇百合點點頭。
洗的乾乾淨淨，穿着小碎花短裙的陸安暖和剛纔判若兩人，蘇百合也不得不承認，她只是瘦了一些，但是五官很精緻。要是調理一段時間，養胖一點，也是個漂亮可愛的小女孩。
當然，就算她再漂亮，心理肯定還是會有一些問題，她不會讓她長期留在陸家。
……
夜深。
陸離打電話給顧媛“彙報情況”。
“小九和安暖今晚一起睡？”
“嗯。他們已經睡着了。”
“你媽居然會同意留下安暖，太神奇了。”
“還不是看我的面子？”
“是看小九的面子吧。”
“……能不能不拆穿我？”
有個“能治百病”的兒子，他這個當爸爸的沾點光有那麼難嗎？
“抱歉，你臉皮太厚，我實在忍不住。”
她的說法逗樂了陸離。“你一天不吐槽我是不是渾身不舒服？”
“有麼？你不說我還沒發現，好像真是這樣。”
“那就是說，我讓你很舒服了？”這話很邪惡，他能想象到她那頭面紅耳赤的模樣，窗上的自己也愉悅地勾着嘴角。
“不跟你扯了，我要睡覺了。”
“長夜漫漫，一個人睡寂寞嗎？要不要我過去陪你。”
“不用了謝謝。”她掛了電話。
……
陸安暖接到陸家後，顧嫣然來公司找過陸離幾次，但都被助理趕走了。
下班後，他剛把車開出停車場，一道身影突然衝了出來，他猛踩剎車，險些就撞上去。
顧嫣然披頭散髮地雙手攔車，像個瘋子。
“你找死嗎？”
“把我女兒還給我。”
顧嫣然拉開駕駛座門，“還給我！”
“不可能，你根本不配當安暖的母親，你會害死她。”
“她是我的女兒，我想怎麼對她是我的事情。你有顧媛那個賤人還不夠？爲什麼還要來搞我女兒？爲什麼就是不肯放過我們倆母女？”她大聲尖叫着。“還給我——”
陸離一把扯開她的手。“我是爲了她好，她不能跟你這種人生活在一起。一旦她回到你身邊，你會繼續虐待她。對你來說，她不過是你報復我的工具而已，你根本不管她的死活，折磨她只會讓你有快.感。”
“我不會再打她了，我發誓，你把她還給我好不好？求求你了，陸離……還給我。”
“她現在在我家過得很開心，我會把你帶給她的陰影統統抹去，讓她變回一個健康的孩子，我不會讓她變成第二個你。等她習慣之後，我會讓我的親戚收養她，他們會把她帶到國外去，你永遠不會再見到她。”
“那是我女兒，你憑什麼不讓我見她，我恨你，我要殺了你——”顧嫣然雙手用力捶打着他的肩膀，“把女兒還給我——”
“你夠了！永遠別再騷擾她！”
陸離將她一把推倒在地，開着車疾馳而去。
……
顧媛回到家。
“回來了，我煲了排骨蓮藕綠豆湯。”沈欣慧正在幫忙收拾碗筷。
“今晚就我們兩個人吃嗎？他不回來？”她不直接叫顧遠勝“爸”，只是說“他”。
“哦……嗯……”沈欣慧眼神閃爍，有些心虛。
“怎麼了？他去哪了？”
“我、我不知道，可能和老朋友出去喝茶了吧。”沈欣慧不敢看她。
顧媛愈發覺得不對勁，“媽，你跟我說實話，他到底去哪了。”
沈欣慧支支吾吾半天才說。“那個……他去顧家了。”
顧媛無語，她都能想象到顧遠勝會說什麼，以及他那副諂媚的樣子，真是丟死人了，她扭頭就走。
“先吃完飯吧。”沈欣慧試圖拖延時間。
“還吃什麼吃，再不過去，顧家的臉都要給他丟盡了。”
……
陸家。
陸嚴庭在和顧小九下象棋。
之前聽小九說他會下象棋，他還以爲只是小孩子懂個皮毛，沒想到非常厲害，他這個下了幾十年象棋的人都快要招架不住。
有幾次走着走着，陸嚴庭還以爲自己是在和老朋友下棋，一擡頭對上一張五歲的稚氣的臉，好笑之餘一種自豪感油然而生，這可是他陸嚴庭的孫子。
“你的象棋誰教你的？”
“媽咪以前陪我下過，她看我覺得好玩，就給我報了個象棋班。我四歲就得過象棋比賽第一名的。”小九驕傲地揚着下巴。
“爺爺，你快要輸了。”
陸嚴庭仔細一看，還真是，後路都沒了。“我剛纔跟你說話的時候分心了，這盤不算。”
“爺爺，你這個叫耍賴嗎？”
“我年紀大了，耍賴不行嗎？”
顧小九燦爛一笑，很大度地說。“可以，爺爺想怎麼耍賴都行。”
陸安暖在旁邊看着，安安靜靜。
陸嚴庭挺心疼這個孩子，問道：“你會下象棋嗎？”
陸安暖搖搖頭。
“那我教你好不好？”
陸安暖猶豫了一下。
“來我這邊。”他招招手。
陸安暖沒立刻過去，望了眼顧小九，他鼓勵道：“別怕，爺爺人很好的。”
安暖這才慢慢走過去，陸嚴庭把她抱到自己腿上。“嗯，真是個漂亮的小姑娘。”
陸安暖有點害羞，媽咪總是說她很醜，是這個世界上最醜的女孩子，所以她一直都很自卑的。
她喜歡陸離叔叔，喜歡顧小九，喜歡顧媛阿姨，現在也喜歡爺爺。
這個家很熱鬧，人都很和睦，和她家完全不同。以前每次回到家，都是空蕩蕩的，媽咪只會喝酒，沒有人陪她，她只能對着娃娃說話。有時候媽咪喝醉了還很狠狠打他，但這個家沒有人打她。
女傭走進來。“老爺，顧總來了。”
“是爺爺嗎？”
陸嚴庭點點頭。“請他進來。”
……
顧媛風風火火趕到的時候，陸嚴庭和顧遠勝在客廳裡喝茶。
“媽咪，你怎麼來了？你是來看我的嗎？”顧小九像只小云雀一般張開雙臂撲上去抱住她。
“媽咪，我想你了。”
“寶貝，媽咪也想你了。”顧媛對陸嚴庭點點頭。
“你來的剛好，我正和親家公喝茶呢。”
顧媛不想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讓顧遠勝難堪，臉色還是緩和的。“走吧。”
“走？我纔剛坐下，還沒開始聊天。”
“媽找你有事，回去吧。”
顧遠勝知道這是藉口，她就是不想讓他留在這，可這就是他來的理由。顧媛就是拖拖拉拉的，復婚這麼簡單的事情一點都不利索，非要他親自出馬才行。她知道她拖一天顧氏要少掙多少錢嗎？
假清高，清高能換錢嗎？
“我還有事，你先回去。”
看他那架勢是不打算罷休了，顧媛只好先讓女傭把顧小九和安暖帶上樓。
“陸總、親家公，”顧遠勝一臉諂媚，“相信你也知道我來的目的了，我也不拐彎抹角了，我們來談談復婚的事吧。”
“我沒說要復婚。”
“都有孩子了，還不復婚？難道你想小九沒爸或者沒媽嗎？那會對他的身心造成多大影響？之前你一聲不響就跑到國外生孩子，已經讓他遭了很多罪，你就不想給他一個完整的家庭？難得陸家不和你計較，你還在那拿喬。”
“那是我們之間的事。”
“那也是我們陸家和顧家兩家的事，我可不會任由你胡來。”顧遠勝一副佔理的樣子，振振有詞，嗓門很大。“不復婚，你帶着孩子好嫁人？離過婚的女人了，又那麼大年紀，誰想要？放着那麼好的陸離不要，你還想找個糟老頭子？人家肯要你你就該偷笑了，腦子進水了纔不復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