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爲老劉在急着回家,出了診斷大樓之後,卻在外面看到老劉正蹲在門前的花壇裡邊,拿着個大大的袋子,正用小鏟子翻土。
這是奇了怪了,老劉什麼時候兼職園丁了?
“劉醫生,你幹嘛呢這是?”
老劉扶了服快要掉下來的方框眼鏡:“我家的樓頂上空閒着,我老婆說想在樓頂種點南瓜豆角什麼的。現在都出都是鋼筋水泥的樓羣,找點像樣的土壤都很難……”
現如今的都市,燈紅酒綠車水馬龍,找點適合耕種的壤土確實不大容易。象老劉兩口子這樣懷念田園生活的人不在少數,很多人都在花盆裡種蔬菜了。
只不過老劉不想在花盆裡耕種,而是想着在樓頂開闢一小塊菜地,星星點點的土壤就不夠了,於是就是打起了醫院花壇的主意。
每天從花壇捎帶一袋子土壤回去,用不了幾天就可以在樓頂種菜了。
裝了滿滿一袋子溼乎乎的壤土,幫老劉置到了車上,老劉抹了抹額角的汗珠:“今天就是穀雨了,正是種瓜得瓜種豆得豆的時節,耽誤不得,我得趕緊回去了……”
因爲說好了今天要去趙玉環家裡品嚐她的廚藝,所以趙玉環和程佩佩還是宿舍裡等,等着和李陸飛一起過去。
品嚐廚藝嘛,其實就是露一手的意思,這一手主要還是露給小流氓看的,李陸飛纔是主角,程佩佩很清楚這一點。
“下個班也這麼慢吞吞的,”程佩佩似乎從來就沒有褒獎過李陸飛,不管遇到什麼情況都忍不住的要指摘他幾句,好像對李陸飛永遠都不滿意似的:“是不是你被老劉的慢脾氣傳染了?我們都等你快半個小時了。”
呵呵一笑,說起老劉在花壇取土回家種菜的事情,程佩佩大受啓發:“要這麼說的話,我窗戶上的那幾個花盆也可以利用上,種點黃瓜豆角什麼的,比栽種鮮花強很多呢。”
“哈哈,老劉說了,今天是穀雨,正是種瓜得瓜種豆得豆的好時節,你可得抓緊了哦。”
說者無心,聽者卻是有意。
“種瓜得瓜種豆得豆”這句話似乎讓趙玉環深受觸動,神色之間很明顯的恍惚了一下:我自己種的是瓜還是豆?最終收穫的會是什麼?
無論是求婚還是別的什麼,其根本還是依靠那場子虛烏有的“絕症”誤會,這個誤會的開端雖然不是趙玉環本人制造出來,但這個誤會能維持到現在卻是她刻意隱瞞的直接體現。
所謂的RB絕症,開始的時候還可以說成一場誤會,可是到了現在,已經和欺騙無異了。
種下的是欺騙,收穫的會是什麼?
察覺到了趙玉環在失神,李陸飛還以爲是她精神不濟,滿是擔憂的說道:“環環姐是不是不舒服啊?要不然今天咱們去食堂……外邊吃也行啊。”
趙玉環強自收拾心
神,努力把那些不好的念頭從腦海中驅逐出去:“我很好哇,說好了今天去我那邊聚餐的嘛。時間也不早了,咱們快走吧,路上還得去水產店買條魚……”
不待趙玉環說完,程佩佩已經興奮的大叫起來:“松鼠鱖魚,肯定是要松鼠鱖魚了。環環姐壓箱底的拿手絕技啊,話說上一次吃到還是去年的這個時候呢,真是美味到了極致,想想就流口水呢。”
西塞山前白鷺飛,桃花流水鱖魚肥,可不是蓋的。
趙玉環本就是蘇城人,做松鼠鱖魚這樣的蘇州名菜最是拿手,想想去年曾經吃過的美味,喜的程佩佩抓耳撓腮,不住的唸叨:“小流氓你真有口福了,這可是環環姐最見功力的拿手絕技,好吃的不得了,輕易不給人做的……”
剛從水產店買了魚出來,趙玉環的手機就已經響了起來。
“爸?您已經到江城了?那我……我們去車站接您……”
“不用接?已經到家門口了?那好,我馬上回去!”
趙玉環剛一掛掉電話,程佩佩就笑嘻嘻的扯了扯李陸飛的衣袖:“小流氓,環環姐的老爸到了,你明白是什麼情況吧?”
趙玉環已經說過好幾次了,現在和李陸飛確定了關係,家長要過來看一看,看看李陸飛這個女婿是不是稱心,是不是滿意。
什麼情況?就是見見趙玉環父母的意思唄。或者說是趙玉環的家裡人看一看未來的女婿。
老爸要來看女婿了,李陸飛略略的有一點緊張,而趙玉環則顯得比李陸飛更加謹慎。
“先不能回去,至少不能這麼回去。”趙玉環把手裡的魚交給程佩佩:“我爸那人很認真,陸飛穿的這麼隨意,肯定不行,先去買身衣服。雖然我爸不是那種只看重外表的人,可第一印象實在太重要了!”
未來的老泰山大人,首次和未來的女婿見面,第一印象無論怎麼強調都不過分。
現在的李陸飛穿着件簡簡單單的T恤,一條半新不舊的牛仔褲,腳上的運動鞋都已經快磨平了,實在太不正式。
“佩佩,你先帶陸飛去弄套衣裳,不求奢華的名牌,但是一定要整齊,要莊重,不能太隨意……”
程佩佩是趙玉環的好友,見過她老爸幾次,對趙爸爸的印象極其深刻,點頭說道:“環環姐你就放心吧,我知道你老爸眼光。你就把小流氓放心的交給我吧,我會把他整治成出一個讓伯父滿意的形象。”
“你辦事,我放心。你帶陸飛去買衣服,我先回去應付一下我老爸,一切都交給你了。”
趙玉環急匆匆的趕回去打前站了,剩下程佩佩帶着李陸飛去選購衣物行頭。
趙玉環已經說的很明白了,她那個老爸從來就不以外表取人,主要留下個整齊莊重的第一印象就可以,所以絕對不能穿的太隨意,所以也用不着買名牌。
一件深褐色的雙排扣外套,一條深灰色的褲子,是程佩佩最滿意的裝束。
“我
說程大主任啊,馬上就是夏天了,你還讓我買這個色調的衣服?你想熱死我呀?”
“小流氓你不要懷疑我的眼光,我比你還知道這樣的衣服不適合,但是趙玉環的老爸肯定會很喜歡。她老爸是大學的講師,最講究嚴肅莊重,總之一切你都要聽我的,絕對不會錯……”
程佩佩很有把握的說道:“環環姐那個老爸我和家裡人不一樣,你面對我家裡的人時候,只要樣貌還說的過去,只要你胡扯自己是大有前途的官二代和富二代,基本可以搞定。環環姐的老爸就沒有那麼簡單了。”
說起自己父母的虛榮和那種特有的小小勢力,程佩佩居然一點要掩飾或者委婉一點的意思都沒有,就這麼直白的說出來,可見真的沒有把李陸飛當外人
換上了嶄新的行頭之後,又專門帶着李陸飛去把頭髮做了一下,弄出一個明顯已經過時,看起來讓李陸飛最起碼老了七八歲的髮型。圍着李陸飛轉了兩圈,才摸着小巴滿意的點點頭:“就你現在的這個樣子,說你三十歲應該也有人信,應該可以了。”
“三十歲?你有沒有搞錯?我馬上就要去見未來的岳父大人了,你不僅沒有把我打扮的更年輕,反而讓我成了奔三張的大叔,你是不是存心想坑我呀?”
一個暴慄敲在李陸飛的腦袋上,然後有很小心的把他那幾根略顯領略的髮絲撫的紋絲不亂:“你知道個啥呀?環環姐的那個老爸最喜歡沉穩老成的那個類型,所以一會見到他的時候,你千萬要沉穩一些,別顯出毛毛躁躁的小流氓本性……”
“我本來就很沉穩好不好?啥時候毛毛躁躁了?”
“總之,一定要沉穩,一定要老成,顯得你很有閱歷很有生活經驗,問起你的年歲之時,千萬要多說幾歲,你就說3自己二十八歲……二十九……乾脆你就說自己三十歲好了。”
“可是我真的沒有那麼老啊……算了,一切我都聽你吧。”李陸飛無奈的苦笑一下,忽然想到什麼似的,很好奇的問道:“程大主任啊,當初我給你做男朋友的時候,見你父母之時你都沒有這麼用心的打扮過我,也沒有這麼着重的給我強調這麼多注意事項。今天我是要見環環姐的家長啊,怎麼比見你的家長還要上心呢?”
程佩佩一時啞口無言。
李陸飛的問題讓程佩佩想了很多,心中涌起無數個念頭,最終卻依舊用玩笑一般的口吻說了出來:“你拉到吧,你做我的男朋友純粹就是個玩笑,大家都知道你是冒牌的水貨。一個水貨而已,值得那麼用心麼?”
“不過這一次你是要做正品行貨了,對你而言是一件頂重要頂重要的大事,我不好好的打扮打扮你,誰還打扮你呢?”
這話說的輕鬆,可是說完之後,兩個人都好像意識到了點什麼,忍不住的對視一眼。
兩個人的目光僅僅只在對方臉上停留了不到一秒鐘,馬上下意識的移開了,好像這樣的對視本身就是一個不應該發生的錯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