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覃欣喜,立即從沙發角落裡跑過去。
“九哥,你怎麼來了?”她這話聽着像是有些撒氣,可臉上分明都是開心。
在場其他幾個人都看在眼裡呢,老麥默默“操”了一句。
關略沒吱聲,走過去直接坐到老麥身邊。
“不是說不來的嗎?”老麥不客氣地問。
關略笑:“給你面子!”
“去你的!”
“有酒嗎?”
“有。”老麥正準備招服務員過來。一轉身葉覃已經拿着杯子和酒瓶走到關略面前,替他倒了一杯,又替自己倒了一杯。
“九哥。好久不見。”後面四個字葉覃咬得有些傷感,這架勢看着也過於鄭重其事了一些。
老麥一時不知如何接聲。
包房裡其他人也都識趣地不說話了。
關略臉上卻依舊掛着清淡的笑,將杯子接過來:“其實也沒多久,年中的時候你纔剛回來過。”說完將杯子裡的酒一飲而盡,空留葉覃舉着一滿杯站在那裡發愣。
關略當沒看見,自顧自地放下空酒杯掏煙。
老麥看出葉覃的眼眶都有些紅了,這丫頭天生性子硬,梗着脖子繼續端着酒杯站在那裡。
“咳…”
氣氛實在太尷尬了,老麥咳了一聲,心裡卻像吞了一塊石頭進去。
“葉子。去坐吧。”他推了推葉覃。
葉覃卻死死盯住關略,旁邊早就已經有人湊過去幫他把煙點上了,菸圈從他嘴裡吐出來,將他大部分寒俊的面容模糊掉。只看得清那雙眼睛。
葉覃一直覺得關略那雙眼睛蠱惑又可怕,看着悠悠淡淡,但目光彷彿像一把刀似的能夠一下子戳到人心裡去。
“去坐吧。”老麥看不過去,又輕輕扯了扯葉覃。
葉覃總算動了動,卻仰頭一個人把杯中的酒喝完,一滴不剩。
關略始終沒吭聲,也沒再看一眼葉覃,自顧自抽菸,旁邊自然有人幫他倒酒續杯子。
一切照舊,包房裡的氣氛稍稍緩和了一些,阿萊正巧帶了幾個年輕姑娘進來。
“九哥,您挑兩個,留下陪您玩。”
阿萊這也是想拍關略的馬屁,可老麥卻一個冷光掃過去:“帶出去帶出去。你們九哥這幾年可不玩這些場子的姑娘。”
這話不假,這幾年似乎除了一個霧菲之外關略身邊沒再出現過別的女人。
老麥最瞭解他。
阿萊估計也意識到自己唐突了,立即揮手又趕那幾個姑娘出門。
來來回回。鬧哄哄的折騰,關略不免就覺得心裡膈應。
“行了,把這裡頭最能喝的留下。”
“那就是小夢了。”阿萊反應最快,推了推自己右手邊那姑娘的肩,“還不快去?九哥留你呢。”
那名爲小夢的姑娘立即站到關略面前,微微躬身,甜甜地喊了聲:“九哥晚上好。”
關略沒應聲,只叼着煙拍了拍自己旁邊的位置。
那姑娘一看就是場子裡混了很久的老手,立即屁顛屁顛地挨着關略坐過去。
其餘幾個人一看這場景也就不客氣了,除了老麥之外各自都挑了個姑娘,包房裡的氣氛再度活躍起來。浭噺苐①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
關略那晚似乎特別貪酒,旁邊挨着的小夢姑娘一路給他倒,他一杯都沒落下,抽着煙邊喝酒邊談笑,看着跟平常無異。
葉覃的目光始終駐足在他身上,看他談笑風生時淡淡的笑,叼着煙被霧氣薰得眯起來的眼睛,可這男人的眼神從未往她身上移一下。
而在包房的另一邊,同樣有雙貪婪的眼睛看着葉覃,看着她那麼熱烈地凝望另一個男人。
或許愛情就是這樣,總是讓人變得如此侷促又蠢鈍。
就這麼鬧騰了大半個小時,關略面前兩瓶酒都已經空了,他讓小夢去開第三瓶,自己拿了煙盒走出去。
走廊上沒什麼人,他將一隻手插在褲兜裡往洗手間那邊走,剛走幾步聽到身後的關門聲。
“九哥……”葉覃追了出來。
關略皺着眉頭頓了頓,回過頭來:“有事?”
“爲什麼要把我調到老麥那裡?”
“怎麼?有什麼讓你不滿意?”
“你說呢?”葉覃反問,“九哥,我以前一直是跟着你的,就算我在緬甸呆了三年,但我回來了就還是你的人,我不去麥博明那,我要繼續留在你身邊!”
葉覃直接說出自己的想法。
她總覺得關略會待她不一樣,就算三年前被他硬生生髮配到緬甸去,那也只是他的一時之氣,現在她人已經回來了,一切就還能回到三年前。
可關略只是搓了搓手指。
“雅岜我已經用慣了,你跟着老麥也挺好。”
“不好,九哥,我回來是想跟着你的。”葉覃還在糾纏不清。
關略喝了許多酒,頭漲得厲害,他用捏着煙盒的手肘摁了摁太陽穴:“這事已經決定了,不是你想改就能改,就這樣吧!”
說完轉身離開,原本想去洗手間的,但中途改了道,心煩氣躁的,乾脆直接拐進樓梯下樓去了。
葉覃在原地還呆站了好一會兒,直到老麥過來。
“一個人傻站在這幹什麼?”老麥也喝得暈乎乎的,輕扯了下葉覃的手臂。
葉覃狠狠甩膀子,老麥被她甩得身子晃了幾下,也終於毛了。嗎盡大亡。
“你衝我發什麼脾氣?”
“是不是你向九哥提出把我調你那去的?”
“我他媽有病啊!”老麥扶住牆喘氣,咬着牙擰着眉,惡狠狠地看着眼前的女人。
“我明明知道你心裡裝的是老九,我還把你要過去沒事給自己添堵?”老麥難得衝葉覃發這麼大火氣,葉覃也一時愣住了。
老麥罵完自己心裡憋得厲害,甩了甩手:“操,愛來不來!”也走了。
……
關略捏着煙盒走到百里香門外,街上行人漸散,冷風瀟瀟。
路燈下有對男女正在接吻,兩人都像是喝多了,吻得很熱烈,奔放投入,完全不顧及周圍的環境。
關略卻不由想笑,這夜裡總是藏了許多曖昧苟且,眼前不小心又浮現剛纔在市區那間老賓館門口看到的場面。
心裡越發煩躁,從盒子裡抽出煙來,又伸進兜裡掏打火機,不巧摸出來一張紙。
紙上寫着那間賓館的地址和名字。
沈春光洗完澡換了件t恤,剛準備上牀又接到了蘇訣的電話。
“酒店我已經安排好了,就在你現在住的賓館附近,明天上午你就搬過去!”對方上來就是發號施令的口吻,沈春光只能苦笑,這男人大概這輩子都改不了這毛病了。
“真不用,我在這住得挺好的,再說你突然給我在酒店開房間住,要是被別人知道會懷疑。”
“懷疑也要搬過去,你那地方根本沒法住!”蘇訣還是那副不容人商量的口氣。
也難怪他要這樣。
沈春光現在選的這間賓館吧,先不說軟件和硬件設施差,就往裡走的那條小弄堂裡開了好幾間足浴店和髮廊,所以這賓館經常會接鐘點房客人,至於那些客人來幹什麼就顯而易見了。
就這樣糟亂的環境,蘇訣怎麼放心讓沈春光一個人住這裡。
“可是……”
“沒有可是!有些事我能依着你,但這事必須聽我的!”蘇訣橫起來的時候真不是善茬。
沈春光也說不過他。
“好,那我明天就暫時搬過去住幾天,等我下週正式進蘇梵入職之後就會立即找房子搬出去!”
掛了蘇訣的電話,沈春光也沒事可幹,那會兒已經快到凌晨了,不過她已經習慣晚睡,偏今晚又是陌生環境。
她翻來覆去睡不着,於是關了燈,乾脆睜着眼睛側身躺在牀上。
牀對面剛好是一扇小窗,窗戶開着,可見一小塊夜空,可惜賓館窩在市區,周圍全是高樓大廈。
她隱約有些失落。
“如果要找房子,一定要挑能夠看得到星星的地方!”
沈春光躺在牀上自言自語,話音剛落敲門聲卻突然震天響。
她着實嚇了一跳。
這麼晚誰會來敲她的房門?這一帶環境很亂,難道真要被蘇訣說中?
“誰?”沈春光惦着腳尖下牀往門口走。
門外敲門聲不斷,且越來越響。
她心口也跟着噗噗跳,可恨老式賓館的門沒有貓眼,屋內沒有開燈,只看到下面門縫裡透出一線燈光,中間是一雙鞋子的黑影,卻看不見外面敲門的人是誰。
“說話,是誰在外面?”沈春光又衝門口吼了一聲,她人卻已經踮手踮腳地走到了門頁後面。
門外的人始終不吭氣,“敲門”已經變成了“踢門”,一聲聲聽得人心驚肉跳。
沈春光也被弄得沒耐心了,隨手從旁邊櫃子上撈了一隻陶瓷菸缸捏在手裡,屏住呼吸,轉動門把。
“啪-”一聲,鎖頭開了,房門鬆了一條縫。
沈春光剛想探頭出去看看是誰,門縫外面卻迅速伸過來一隻手,手臂強行將門縫撐開,高大的人影混着酒氣逼進來。
“啊…你幹…什麼!”沈春光一時情急先叫出來,條件反射似地將菸缸朝那黑影撲頭蓋臉地砸過去。
對方卻反應迅猛,一手扣住她捏着菸缸的手腕。
“啊……”又是一聲尖叫,隨之一隻粗糲的大掌直接捂到了沈春光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