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回到家中,鄭軒一個勁的咂舌,不停說:“原來當黑社會這麼賺錢啊,頂級豪華別墅,名牌車名牌衣服,嘖嘖,我一輩子都賺不來喲。”

客廳裡亂七八糟的,花瓶什麼的都給打碎了。

他又問:“怎麼,你這裡遭搶了,太誇張了吧,剛纔進來的時候看見四周圍都布有暗哨警衛什麼的。”

埋頭爲我包紮傷口的嶽雷擡頭看了他一眼,說:“這小子的話可真多。”

我笑,說:“我老婆捲鋪蓋跑了,你要是有好的,再給我介紹一個。”

“行啊。我給你介紹一個悍婦,把你管得死死的,讓你做不了壞事。”

鄭軒坐下來咧嘴笑着說。

我哈哈大笑起來,伸手揉了揉他的頭髮,這個樣子還挺可愛的。

小警察漂亮的臉蛋紅了。

於是我笑得更歡暢。

手好幾次掙脫嶽雷的鉗制。

嶽雷不耐煩看着我。

訕訕笑了笑,乖乖把手交給他,對這個私人醫生,我一向是又敬又怕的。

本來打算留鄭軒吃了夜宵再走,但他說太晚了,便回去了。

沒有做過多挽留。

除了沈允灲,我想還沒有任何人能把我搞得如此狼狽如此卑微。

嶽雷走後,注射了一次翻身睡下。

夢中,灲的笑容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清晨醒來,阿城已經帶着人在客廳等着。

房子裡裡外外都已經被收拾乾淨,恢復了原樣,只是少了女主人。

沒覺得多遺憾。

坐下來向管家要了杯咖啡。

阿城火大的看着我,狠狠吸手裡的煙。

“秦耀,你他媽的!”

知道他在惱火什麼,我靠在沙發上等他發脾氣。

將煙狠狠摁熄,阿城擡頭瞪我:“連‘北聯’的貨你都敢動,你是不是吃錯藥了?”

我笑,“阿城,賺錢還講什麼道義,有錢就賺。再說,‘北聯’這兩年太囂張,我早就看他不順眼了,這次的事只是一個警告。”

“要是再敢找事,我就斷了他的貨!”

“我操!你不是不知道‘北聯’和俄羅斯黑幫的關係有多深,你知不知道這個樣子我很難向大哥陳交待?現在好了,那批軍火給扣在了俄羅斯邊境。你自己想辦法吧。”

我聳聳肩:“反正沒付錢,另外再找賣家不就得了?”

“我操,那是軍方定的武器,你小子是不是吃了豹子膽了?”阿城幾乎要給氣死。

我無所謂,不就是一批軍火嗎?

錢大家都想賺,我就不信找不到賣家。

看我事不關己的樣子,阿城無奈搖頭,坐下來,煩躁的揉亂頭髮:“秦耀你他媽的給我活過來行不行,他媽的你像個人樣行不行?啊?!”

我面無表情看着他。

“算了!”用力站起身,阿城失望看我一眼:“今早來不是興師問罪的。將軍對你這段時間的表現很不滿意,他要見你。”

“不見!”想也不想,我斷然拒絕。

那個老男人,沒有資格對我指手畫腳頤指氣使!

阿城冷笑,把手插進上衣口袋,說:“隨你的便,我只是傳個話。對了,最近你都沒看新聞嗎?將軍夫人被查證胃癌晚期,只有三個月生命了。秦耀,血濃於水,好好想想吧?”

我一怔,心裡五味雜陳。

阿城眼神深沉看我一眼帶着人走了。

那個女人,那個把我丟在街頭的女人——————

快死了,不是很好嗎?

我不知道阿城爲什麼要找到她?

爲什麼要告訴我?

當老女人抱着我哭的時候我一把推開了她。

這個女人——————不是我的媽媽——————

她不配!

此後,很多年,我都沒再想起她,再見她。

即使她哀求——————

並非鐵石心腸——————

只是這麼多年,對她的那點親子情緒早已煙消雲散。

嶽雷的堅持陪同讓我很驚訝。

他一向反感我的作爲。

坐直升飛機到了清邁。

在將軍的會客廳裡見到坐在面前的人之後,我就知道爲什麼嶽雷會堅持了。

沈允灲————

你爲什麼要陰魂不散?

手裡的茶,味道苦澀。

將軍是虔誠的基督教徒,今天是齋戒的日子,他要到教堂做禱告。

沈允灲————他的私人秘書——————現泰國國防部軍備武器高級顧問。

上次在馬來西亞的改裝武器就是他親自操刀。

當阿城把資料交給我時,簡直無法相信,他有着無與倫比的武器設計天賦。

他的繼父史蒂夫?沃爾倫?甘道夫爲他辦了一座兵工廠,現在這間工廠已成爲世界頂級的精密武器生產基地。

他不是我認識的那個灲——————

灲他只是名牌大學會計專業的高材生——————他能幹持重——————精明果斷————

他從來不曾向我透露過一丁點這方面的才能——————

或許沈允灲這個人從始至終對我來說都只是一個謎,一個永遠沒有謎底的謎。

放下茶杯,沈允灲淡漠看着我:“秦先生,武器雖然已經安全到達泰國,但是我要提醒你一句,下不爲例,這次的事讓我們大費周章。”

我的食指指腹滑過手腕上的表,如同撫摸他的肌膚。

沒有迴應他的話。

看着桌上的茶杯。

他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可是說的是什麼,我一句也沒聽懂,那些話那些詞無法在我腦中形成任何意義。

於是我推開茶杯起身準備離開。

沒想到轉手肘時碰翻侍者手中的茶點。

西番蓮果點一股腦兒倒在身上。

漂亮美麗的侍女立刻誠惶誠恐低頭向我道歉。

我扭頭冷冷看着她。

小巧的專用手槍滑落在掌心。

擡手的一瞬間我聽見——————

“住手,秦——————”

“砰!”

來不及了。

0。5毫米的子彈穿過侍女的腦門。

她睜大美麗的眼睛無辜看着我,然後——————

“咚!——————”

她倒了下去。

又一個無辜的人————

真可憐——————

擡手將手槍收回袖中,我轉身招呼保鏢走出客廳。

走到門口,我聽見沈允灲難以置信的聲音,“秦耀!你在做什麼?!”

我回頭漠然看他一眼,跨出門。

剛出門沒走幾步就有人追上來,她拉着我焦急說什麼我聽不懂,只是不耐煩揮手推開她。

“馬上滾!”

我現在怒火沖天一定會再殺人的。

鉉瀾抓住我的手,大聲喊:“秦耀,你冷靜點!她說將軍夫人想見你。”

我收回手,說:“你告訴她,我是來參加葬禮的,叫她快點死,別讓外人看笑話。”

我狼心狗肺,無情無義!

鉉瀾一聽急了,大吼:“秦耀,你怎麼能這——————”

他的瞳孔忽然放大怔怔盯着我身後。

我回頭。

那個女人在侍女的攙扶下就顫巍巍的站在我身後,老淚縱橫。

我冷笑:“自作孽,不可活。”

目光強硬迎上老女人身後的沈允灲。

沈允灲————你是罪魁禍首!

他在————心疼看着我——————

眼睛酸澀,我轉身回頭,不可挽回了————

在保鏢的擁簇下浩浩蕩蕩離開,身後傳來老女人聲嘶力竭的哭聲。

走出大門站在臺階上,俯視門前草坪花園,滿地枯黃落葉。

捏了捏拳頭,指尖凍得發痛——————

這個冬天————很冷——————

導遊介紹了清邁最大的人妖聚集地,我不顧鉉瀾的強烈反對帶着人直奔那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