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若不離幸福不棄
嚴瑞修看着房間內背對着他的女孩,一張俊臉冷冷冰冰的,看不出表情。
“我已經和校長說了,傅伯頤是我打的,所以你應該取消對嚴瑞修的處分。”米翛居高臨下地看着坐在辦公椅裡的男人,大有“你不按我說的做我就動手”的架勢。
“你錯了,是你和嚴瑞修一起打的。不過董事長護着你,我不能把你怎麼樣。現在你自己承認了,再加上你之前所受的處分,米嫣然,你是主動退學還是讓學校開除你?”坐在辦公桌後面的男人面容平靜地看着米翛,聲音也很平靜,但他說的話很難讓人平靜。
嚴瑞修擡腿走進房間,站到米翛旁邊。他同樣居高臨下地看着教導主任,然後冷冷地開了口:“那件事學校已經給出處分了,處分的佈告全校都看到了。你現在想給米翛加處分,難道老師您是要言傳身教,告訴我們這些愚昧的學生什麼叫出爾反爾?”他特意強調了“老師”和“出爾反爾”兩個詞。
教導主任被他的一句話給逼得愣了兩秒。作爲老師,他的確不能做出出爾反爾的事情來,且他向來重視師德。可作爲教導主任,他不想放過米翛。在他眼裡,米翛雖然成績優秀,但屢屢無視校紀校規,打架,欺辱同學,結交社會不良青年之類的事情一犯再犯。他每每想處分她,可上頭有董事長壓着,他想給米翛處分也處分不了。而嚴瑞修怕米翛受處分,幾次擔下“罪名”。他覺得嚴瑞修並不壞,而且成績極好,只是太傻了些,所以他想救救這個孩子,因此,當米翛說打傅伯頤的人是她後他想着可以減輕嚴瑞修的處分,但並不是真的想開除米翛,畢竟米翛也只是個孩子,而且也沒有那麼不可挽救,他剛纔那麼說,完全是因爲米翛太囂張了。
米翛怕教導主任後悔似地立即接話:“好,我主動退學,但你必須收回對嚴瑞修的處分。”她說得堅決,堅決得不達目得決不罷休。
教導主任看着米翛。他想不明白米翛這麼做是爲了什麼,但他知道,米翛並不是因爲知悔改,也不是因爲覺得愧對嚴瑞修。
嚴瑞修也看着米翛,一直冰冷的臉上漾開了淺淺的笑意,連目光都變得溫柔起來。他不去猜測米翛這麼做是因爲什麼,他只知道,米翛此刻是在維護他。他喜不自禁,叫了一聲“米翛”,卻不知道接下來要說什麼。
“我是爲了我自己才這麼做的!”此刻的米翛看着別人開心就惡毒地想打人,但她剋制住了,只是冷漠地開口擊碎嚴瑞修的笑容,身體卻微微地顫抖了一下,心裡漸漸強烈的那種感覺似乎叫疼痛。
米翛的確不是爲了嚴瑞修才這麼做的,因爲她是爲了她自己。她想起今天早上,當她蜷縮在莫凡的懷裡醒來,清晨的寒冷和着心裡的失望,悲傷和疼痛,讓她覺得像是掉進了冰水裡,身上溫暖的外套和莫凡溫暖的肩膀完全不能夠溫暖她。她感覺自己身體的血液都結了細小尖銳的冰,流經之處扎得她無處躲藏,只能揪着莫凡的衣領宣泄她的痛苦。
那一刻,米翛覺得自己被拋棄了,世界坍塌了,眼前是一片黑暗。她絕望地承認了一個事實,在這個世界上,連最疼愛她的米肄終於也拋棄她了。
“就算不是爲了我,我也覺得開心。”嚴瑞修一點兒也不覺得被打擊了,反而因爲米翛沒有欺騙他而覺得開心,嘴角的弧度深了,眼睛更亮更溫柔了。
米翛討厭嚴瑞修的笑容,她覺得那是在笑她沒有人疼愛,笑話她連唯一的一個親人都沒有能力留住。嚴瑞修笑得越明媚越好看便越扎她的眼。她剋制不住了,擡手就打了嚴瑞修一巴掌,惡狠狠地說:“我讓你笑!”
嚴瑞修還沒反應過來,教導主任已經氣得站起了身大聲說:“米嫣然,有老師在這兒你還敢如此囂張!別以爲董事長護着你我就真不敢把你怎麼樣!”這還是他十多年的教書生涯中頭一回遇見學生當着老師的面打人的,所以,他過於氣憤了,已經顧不得自己的身份。
“大不了你開除我!我還怕你沒這本事呢!”米翛無半點收斂反而更囂張。她瞄一眼嚴瑞修那白皙的臉上鮮紅的指印,然後轉身大步走出了辦公室,還怕教導主任不夠氣憤似的摔門而出。
教導主任這下也有點愣。他從沒遇見過這樣的學生,一時不知道該作何反應。而嚴瑞修已經從驚愕中反應過來,便立即開了門想去追米翛。只是,門外哪裡還有米翛的身影。
“米翛……”嚴瑞修低低地念了這兩個字,好像壓着許多的情緒似的,又似乎有千言萬語想要訴說。他呆呆地站在走廊裡,任風吹亂他的發,灌滿他單薄的衣衫。
那天際的雲彷彿知曉他的心事一樣,灰濛濛地堆積在一起,一會兒便有細小的雨點落下來。風一吹,輕飄飄地撲到他的臉上,冰冰涼涼的,只兩三分鐘便溼了他一臉。
嚴瑞修摸了摸自己的臉,手上一層溼意。他攤開了手掌看,以爲那是淚水,於是用衣袖擦乾淨了臉,然後轉身有走進了辦公室。教導主任正在跟人講電話,語氣裡滿是氣憤。嚴瑞修猜了個大概。走過去按掉了電話,對着教導主任看過來的目光,他說:“我是不會讓你開除米嫣然的。誰都別想!”聲音是一貫的冷漠如冰,卻居然有幾分不容忤逆的威嚴。
教導主任腦海裡想起的是學生時代電視裡的那些黑幫的頭目。等他想起來嚴瑞修不過是個十七歲的高中生時嚴瑞修已經走出了辦公室。他不僅搖頭苦笑:“現在的孩子還真是……”真是怎麼樣,他沒有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