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窄的房間裡,米翛抱着被子倚着牆角坐着,睜着的眼睛雖然看着前面,可目光卻是空洞的,仿若一尊沒有靈魂的形象逼真的木雕娃娃。
莫凡端着碗飯站在牀邊。三天前,他把因發高燒而昏迷的米翛背到醫院,可米翛一醒過來就激烈地鬧着要出院,莫凡沒有辦法,於是只好又把米翛從醫院帶回自己租的小房子裡,然後米翛高燒昏迷了一晚,莫凡便細心地照顧了一晚,第二天米翛雖然退燒了,卻開始變得不說話,不吃不睡,只抱着被子坐在牆角,目光空洞,就像此刻的她一樣。
莫凡想盡辦法勸米翛吃飯喝水,可米翛就像聽不見一樣,始終目光空洞地看着前方,彷彿莫凡不存在似的。
“米翛……”莫凡把碗放到一邊,然後坐在米翛的正對面,他看着米翛空洞地望着自己的眼,心裡非常地擔憂。他不知道米翛怎麼了,這樣不吃不喝不睡,他不知道她還能支撐多久。他怕米翛會想不開,所以這三天來,米翛不睡,他也沒敢睡。
莫凡非常希望自己能幫助這個唯一的朋友,可是,三天來,他用盡了他能想到的各種方法,米翛卻依然沒有半點變化,於是,莫凡的自卑心裡又開始作祟。他想:我如果不這麼沒用多好。
“米翛,米翛你吃點東西好嗎?”莫凡幾乎乞求般地聲音加上乞求般的眼神並沒有任何效果,米翛依然一動不動。
“米翛……”莫凡終於支撐不住地流了淚。他雙手搭在米翛的肩上,搖晃着米翛的肩膀說:“米翛,你到底怎麼了啊?你別嚇我好不好,我好不容易有你這麼一個朋友,可是我都還沒有跟你好好體會做朋友的快樂。我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對我好的人,可是你卻變成了這樣!米翛,你不是比我更堅強的嗎?你不說爲了讓我相信幸福,會證明給我看幸福是可以靠自己去爭取的嗎?我那麼相信你,等着你向我證明,可是你卻要證明給我看追求幸福是件多麼讓人絕望的事情嗎?你不能這樣啊,你怎麼可以教我什麼叫絕望,我……我……”莫凡在米翛的身邊坐下來,自言自語般地繼續說,“我一直相信幸福是可以爭取到的,所以再怎麼悲傷絕望我都沒有放棄過,可是……”可是怎麼樣,他卻沒再說了。
長長的睫毛顫了顫,米翛直視着哭泣的莫凡,然後伸出手,替莫凡抹掉了眼角的淚水。
莫凡直愣愣地看着依舊面無表情,眼睛也還是茫然空洞的米翛,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你爲什麼哭?”米翛像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一樣迷惑地看着被淚水打溼了整張臉的莫凡,也許是因爲幾天沒有說話,她的聲音聽起來很乾澀,不帶半點的感情色彩。
莫凡卻因爲米翛的話和多出來的動作而笑起來,興奮地抓住米翛剛纔爲自己擦淚的那隻手說:“米翛,米翛,你終於肯說話了!”
米翛又疑惑地看着他,似乎不明白莫凡爲什麼一會兒笑一會兒哭。
莫凡沒太注意米翛的表情,他完全沉浸在米翛終於開口說話的興奮裡,然後端過櫃子上的碗說:“米翛,吃飯好嗎?你三天沒吃飯了。”
米翛看着他手中的碗,然後又抱住被子,目光空洞地看着前方。
“米翛,米翛你吃點飯吧。”莫凡看着又如木雕娃娃一樣的米翛,好不容易好起來的心情又跌到了低谷。
米翛沒吃飯,而是忽然抱住莫凡,哭着說:“別離開我,別離開翛兒,翛兒會很乖很聽話,不要離開我。”
莫凡愣了好一會兒,他放下好不容易穩住的飯碗,像安撫小孩子一樣拍着米翛的背說:“我不會離開你,除非你不當我是朋友了,不然我會一直把你當成我最好的朋友的。”莫凡不知道在他與米翛分開的時間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他覺得米翛不是受不得半點打擊的人,強姦未遂的事件也許會讓她害怕,可不至於讓她害怕到精神崩潰,他想米翛之所以變成這樣一定跟她喜歡的那個人有關,可是,莫凡沒有辦法去找到那個人,他連那個人是誰都不知道。
“米肄,別離開我。”米翛趴在莫凡的肩上喃喃地念着:“我會聽話,我會乖,所以,別拋棄翛兒。”
米肄?莫凡忍不住猜測,米肄是誰?是她喜歡的那個人嗎?他想鬆開米翛喂她吃點食物,可是米翛更緊地抱住了他,生怕他離開似的。於是他用鬨笑騙小孩子的口氣說:“如果你吃飯了,我就不離開你。”
“我吃。”米翛忽然鬆開莫凡,坐得規規矩矩的,還衝莫凡露出個大大的微笑。
莫凡看着米翛孩子般開心的笑容也不禁跟着開心起來。他把飯碗和筷子遞給米翛,然後把用托盤盛着的菜端到米翛的面前,有些不好意思地低着頭說:“我做的菜不好吃,你別嫌棄啊。”
米翛卻沒有說話,只安安靜靜地吃着飯,但目光始終落在莫凡的身上,似乎怕莫凡會突然扔下她不見了似的。
莫凡能感覺到米翛的害怕和不安,所以他一直陪着她。他看着米翛,想着接下要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