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年齡,我像很多同齡人一樣,有點青春期叛逆,喜歡聽搖滾樂。聒噪的金屬音入耳,不覺得吵鬧,反而覺得那纔是“範兒”。
我的閨蜜徐安怡和我有同樣的愛好,我們倆最愛的事情就是每個星期天坐地鐵去文化市場的地攤上,淘來各種地下樂團新出的唱片。這些地下樂團大多打扮怪異,行爲乖張,不被大衆所知。唱片大多粗製濫造,封面都沒有。但對於被”追求個性“的文化荼毒了的我們來說,這纔是牛掰!
我最喜歡的一個搖滾樂團叫“lair game”謊言遊戲。樂團的主唱叫“隼”。
有一次,我和徐安怡逃課去看他的演唱會。
舊工廠廢墟上臨時搭出來簡陋的舞臺。隼赤裸着上身,下邊穿一條破爛的牛仔褲。麥克風上纏繞着一支薔薇,遮擋住他線條凌厲的臉。
隼把菸頭在薔薇上掐滅,對着臺下亂晃的刺眼白光,歌聲嘶啞。
我和徐安怡偷偷溜到到後臺要簽名。遠遠地瞅見隼走過來,作爲2b的我首當其衝,拿着海報和簽字筆,勇往直前地撲過去準備堵路。
但沒想到舊工廠改的場地地面上都一些機牀釘子,我一個不留神就絆住了,摔了個狗吃屎。
等我慘呵呵地捂着膝蓋爬起來的時候,發現這個世界模糊的很吶,因爲我左眼的隱形眼鏡摔掉了……
五百度的近視讓我完全變成睜眼瞎。我只好一邊喊着徐安怡的名字,一邊像一隻鬣狗一樣匍匐在地找着那個完全透明的小東西。
一隻鉚釘鞋在我的旁邊停下來。
我一擡頭,發現隼正彎下腰來看着我!
我的小心臟瞬間把持不住了,也不管什麼隱形眼鏡,拿着海報就往他懷裡塞,語無倫次地說着我和我的朋友都很喜歡你的音樂吧啦吧啦的。
隼沒說話也沒簽名,他突然按住我激動地亂晃的胳膊。
他把手指放進嘴裡,片刻後又拿出來,一點一點地靠近我的左眼。我這才發現他食指的指腹上託着一隻透明的小東西。
“別動。”他說,聲音並沒有舞臺上那麼沙啞叛逆,目光也很清澈。
他把隱形眼鏡給我戴上,我的世界又重新清晰起來,我看着眼前這個人,可是他卻低下頭給我簽名。
我突然覺得,他低下頭的樣子十分熟悉。
他把海報遞給我,上面飛花大草地寫着“周隼”。
徐安怡這才追上來,神秘兮兮地問我:“何月西,你發什麼呆嘛,他給你電話號碼了?”
“哪有哪有。”我連忙擺擺手,心裡想的卻是:他姓周嗎?聽阿周嬸嬸絮叨過,阿周叔的那個“野種”似乎也叫周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