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低頭之際,沈薄已經繞到她身後,小心撥過她頸後的頭髮,指尖若有若無的輕觸,就像撥弄在她心尖的羽毛,癢癢的,說不出的悸動。
她忍不住的心猿意馬,在恍惚間,聽見沈薄在她耳邊輕輕的說了一句:“好了。”微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耳廓上,溫暖溼潤,她的心臟又是一麻。
“好看嗎?”等沈薄走到面前,宋小茶用手指摸了摸掛在鎖骨上的玉墜,臉微紅地問他。
“好看。”
聽見他的稱讚,心底的惴惴頓時消失,宋小茶傻呵呵地笑了。想到什麼,忙從包包裡翻出手機來,“我要照一張相留念!”
沈薄站在一旁,沒有說話,只是眸底蘊着淡淡的笑,看着她一個人瞎折騰。
爲自己連照了幾張之後,宋小茶看了看圖片,滿意地笑了笑,又擡頭,看了看沈薄,突然蹦躂到他旁邊,緊挨着他,舉起手機來,喜滋滋地說:“也給你照一張!”
可還沒來得及按下快鍵,就被他冷不防擡起的手攔了下來,宋小茶不解地仰頭看他,“怎麼了?”
“你自己照就好了。”沈薄脣角微揚,微笑着對她說。
“可是我想要跟你照一張嘛!”宋小茶不滿地嘟起嘴,現在想來,跟他混熟有大半年了,卻沒有一張跟他一起照過的相片。
一般的情侶,不是都有很多合照的嗎?
“我剛剛不是說了嗎?”沈薄伸手拿過她的手裡的手機,眸光溫和地看着她,“我不喜歡照相。我給你照好了。”
“可是......”可是她以往他剛纔是爲了拒絕那個女孩,才臨時編出來的拙劣藉口啊!
“乖。”沈薄輕輕地揉了揉她的劉海,親暱地哄她,“來,我給你照一張。”
宋小茶頓時覺得興致索然,有些怏怏地耷拉下腦袋,“算了,別照了。”
因爲沈薄拒絕照相這一件事,接下來的路程宋小茶都提不起精神來,要不是四處張望不與
他的眼睛對視,要不就是耷拉着腦袋踢着腳下的石子,話也少了很多。
雖然她沒有膽子對他發火,但心裡多多少少還是有些不痛快的,不肯跟別的女孩照相情有可原,可是她是他的女朋友,爲什麼連一張合照也吝於給予?難道她在他心中,跟別的女孩是沒有什麼差別的嗎?
“冷嗎?”沈薄突然輕聲問。
宋小茶聞言,搖了搖頭,依舊沒有擡頭看他。
正一邊往前走,一邊百無聊賴地踢着腳下的石子,突然右手一熱,被他握住,他冰涼的手掌稍稍用力,將她的手全部包攏其間。
宋小茶怔了怔,擡頭,便看到他對她淺淺地勾了勾脣,“可是我冷了。”
望着他柔和的眸光,還有勾人的笑容,宋小茶一肚子的不痛快頓時消失得沒有了蹤跡,有些吃吃地問他:“你冷啊?那......要不我們回旅館吧?反正天也快黑了......”
“不。”
“什麼?”
沈薄揉了揉她乖順的頭髮,挑脣,“你忘了,我們說好了待會兒要去海邊看夕陽的?”
陡然響起,很久之前,他坐在山頂的岩石上,望着前面的山崖,心有慼慼地感嘆:“真的好久沒有看日出日落了。”
宋小茶被他的笑容感染,情不自禁地揚脣笑了,驀地拽着他往海邊跑去,“不早說,太陽都快下山了!”
終究還是錯過了夕陽,當宋小茶拉着沈薄氣喘吁吁跑到海邊,海天相接的那處已經歸於沉寂的暗沉。
宋小茶很沮喪,“都怪我,要不是我跟鬧彆扭,也不會讓你看不到夕陽。”
耳邊響起他低沉的淺笑,宋小茶擡頭,便看到他笑意深長地看着她,“終於肯承認自己鬧彆扭了?”
宋小茶臉一燙,心虛地低下頭。
微微嘆息,沈薄走到她背後,毫無預警地伸臂從背後攬住她,將她嬌小的身軀盡數攬入自己的懷中,磁性低沉的聲音縈繞在耳邊,
微微的淺笑讓她的心不能自主地輕顫,“夕陽總有一天可以看得到的。今天雖然錯過了,我們也不能白來,我們觀賞一會兒大海再回去吧。”
宋小茶往後貼着他結實寬大的胸膛,溫暖得令她迷戀,仿若被周圍環境所影響,心慢慢地也變得一片靜謐安詳。
面前的大海,沒有陽光的鋪陳,染上了一層濃厚的墨色,卻不顯渾濁,隨着夜風緩緩而行,緩緩地推展開一層層波瀾。
好安靜的夜,好美好的夜。
“茶末,不是我故意讓你失望,是我心底有我不敢輕易去觸碰的暗處,所以,對不起。”沈薄突然開口,低沉沙啞的聲音響在這靜謐的夜晚,一點也不顯得突兀。
宋小茶怔了怔,半晌才反應過來他是在向她解釋照相的事情,心裡一盪漾,勾脣,“是我太任性了......不過沈薄,你要給我時間,我會試着慢慢去了解你,並理解你。”
“你不必這麼辛苦的,我更情願你一直這麼迷迷糊糊的,快樂就好。”攬着她纖腰的雙臂不經意地收緊,“你不知道,我最怕看到你的眼淚了。”
“我哭,還不是因爲你讓我哭......”宋小茶輕輕地嘟囔,想起暗戀他這段日子以來的悲痛欲絕,想到發高燒時的脆弱和無助,心裡還是忍不住委屈的。
“對不起......茶末,真的對不起。你過去的痛苦,我難挽狂瀾,但是你未來的幸福,我會盡最大的努力給予。”沈薄臉貼着她的臉,輕輕地蹭了蹭,沙啞的聲音無不慶幸,“幸好,你還願給我補償的機會。答應我,以後再也不要這樣突然無聲無息地消失了。”
那天,當意識到她真的完完全全退出了自己的生命,讓他怎麼努力也找不到的時候,他以爲自己的世界轟然坍塌了。再大的顧慮,在這種無力的絕望面前,竟然變得微不足道起來。
那一刻,他才意識到,自己失去的,到底是什麼。
還好,一切,都還來得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