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晴,你好啊。”她一臉笑意,卻不達眼底,就這麼冷冷的看着我。
那明明是我最好的朋友的身體,現在卻被一個女鬼佔據,而我卻無能無力,這樣的感覺讓我心底生出一股頹然,無力道:“呂思怡,你到底想做什麼?”
“呂思怡?”她輕輕重複一遍這個名字,嘴角又勾了起來,雖然還是吳歡的臉,但她笑起來的時候,莫名多了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讓人忍不住頭皮發麻。
她就這麼站在我的對面,我心中發憷,面上卻強撐着,因爲它現在住在我朋友的身體裡,忽然,它又說道:“我可不是她,她只是我的一縷魂魄而已。”
這話讓我心中無比震驚,我原本的世界觀迅速坍塌,再也恢復不了。
“記住我的名字,我叫影。”她笑着走近我,腳落在地上,沒有半點聲音。
這一刻,我忽然就不害怕了,緊緊的盯着她的眼睛,厲聲質問,“你到底想做什麼?”
她猛的湊近我,我能感覺到她的臉已經碰到我的臉,還能看到我映在她眼中的驚恐,她冰冷的氣息撲在我的臉上,“陪你玩玩啊,我想知道在經過無數遍的輪迴之後,你還是不是當初的你。”
我微微一愣,難道我也是什麼東西的轉世?
“你把話說清楚,我到底是什麼人?”我猛地抓住她的肩膀,眼中閃過暴戾,但她卻只是冷冷一笑,下一刻,她的臉上一片茫然,“晴晴,我怎麼了?”
這分明是吳歡的聲音,也就是說,它走了。
我鬆了一口氣,扶着吳歡到牀上坐下,望着她問道:“歡歡,你有沒有感覺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一般來說,人的身上有陽氣,而鬼的身上則是陰氣,所以要是人被鬼上身,人一般會身體虛弱幾天,嚴重的還要養上小半個月呢。
“沒有啊。”吳歡站起來,在原地蹦了幾下,一副活蹦亂跳的樣子,但她只跳了幾下,就身子一軟,我忙扶住她讓她坐下。
“你啊,逞什麼能。”我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忙給她到了一杯熱水。
她捧着熱水喝了幾口,忽然目光一滯,“晴晴,我剛纔上樓的時候,一陣冷風直衝我的腦門,然後我就失去知覺了,等我回神,已經到寢室了,這是怎麼回事?”
看樣子她已經察覺了什麼,我握着她的手,道:“你被鬼上身了。”
聽到這話,她的臉忽然就白了,蠕動着嘴脣,想要說什麼,卻怎麼也開不了口。
看到一向大膽的歡歡露出這樣的表情,我忙抱住她冰冷的身體,安慰道:“歡歡,沒事,它已經走了。”
“晴晴,我沒事。”她靠在我的懷裡,我的體溫讓她的身體漸漸回暖,在這個孤單的寢室裡,我們就這樣緊緊相擁,從彼此的身上得到溫暖。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響了起來,歡歡推開我,道:“快接電話,要是讓人家知道,還以爲我們是百合呢,我可是有男朋友的人。”說着,她露出一個賤萌的笑。
我看了一眼手機,是林付成的名字,想了想,我接通了電話,“喂?”
“莊晴嗎?”他的聲音裡帶着幾絲歉意,讓我心裡有種不好的想法,但該來的從來不會因爲你害怕它就不來,在加上這幾天的遭遇讓我內心強大了很多,我壓低聲音道:“是我,你有什麼就說吧。”
接着,我聽到電話裡傳來嘆息聲,“是這樣的,我們局裡的人執意要將你逮捕,我攔了,可是沒有用。”
也就是說,我恐怕要坐牢。
“沒事,警察局也不是你一個人說了算。”我已經死了,名譽還有什麼意義呢。
“對不起。”他竟然向我道歉,這讓我有點不習慣。
頓了頓,我才道:“你沒什麼對不起我的,對了,你讓他們不要來了,我自己去吧。”到底我還是在乎的,如果他們來,全校都會知道,到時候我就成了名人了。
“要不要我來接你?”他有點試探的問道。
我想了想,應了下來。
掛斷電話之後,我的臉色一直很凝重,看來他們已經認定了我就是殺了丁成的兇手,可是我根本就沒有動機,爲什麼要殺他?
大概是看我臉色不好,吳歡搖了搖我的胳膊,“晴晴,是不是又發生什麼事了?”
我側頭看着吳歡,這件事要告訴她嗎?
想到剛纔影的鬼上身,我還是否決了這個想法,並且心裡暗暗做了一個決定。
“沒事,林付成來接我出去玩,對了,你幫我請假好不好?”我不知道這一去要多久纔回來,更有可能是永遠不回來。
“晴晴,我們還是朋友嗎?”她望着我,眼中滿是質問。
這樣的眼神讓我呼吸一滯,我就是將她當做朋友纔不告訴她,就想讓她遠離這些,怎麼會不把她當朋友呢。
她的眼神越發,我忙別過頭,問道:“歡歡,你昨天送我的衣服在哪兒?”
聞言,她低低嘆了口氣,指了指牀底下,我蹲下身翻找起來。
很快,我找到了衣服,走到浴室洗了澡,又洗了頭,這才換上衣服。現在我已經把這一次當做是訣別了。
換上歡歡給我買的衣服,我看着鏡子裡上身穿着黃色印花衛衣,下身是一條灰色的長褲,凸顯出我還算長的腿,我看着鏡子裡的自己,有點失神,按理來說,這身體只是聚體珠幻化的,可是它真的和我的身體一模一樣呢。
“果然人靠衣裝啊,換了一身衣服,順眼多了。”聲音是從背後響起的,不用回頭,我都知道,是北堂越。
“你來做什麼?”不知爲何,我的聲音里居然帶了一絲顫抖,難道是他剛剛說我順眼嗎?
“看戲。”
果然,我不能期待什麼,斂下心裡的微妙的情緒,我緩緩轉身,努力讓自己正視他,這才發現他居然坐在窗口,豔麗的陽光打在他的臉上,讓他原本就如月光皎潔的臉龐多了一種夢幻的感覺,看的我呼吸一滯,忙低下頭,不再看。
他的臉總有一種讓我心跳加速,呼吸困難的不能自己之感。
這樣的臉,別說這個世界,就是在所謂的天界,那也是少有吧,我如此想。
“看來你也被我的皮囊所惑。”他的聲音裡帶了一絲不屑,似乎很是厭惡自己好看的外表。
“誰不喜歡好看的東西,計算是神仙,也不列外吧。”我勉強擡頭,卻沒有看他。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吳歡的聲音,“晴晴,你在跟誰說話呢?”
我心中一凜,下意識擡頭,卻見窗口的位置只有明麗的陽光,哪兒還有北堂越的影子。
看樣子,他已經走了。我心中不免有些失落,卻也只是一閃而過,他曾經說的一句話沒錯,如今我都自身難保了,何必還顧着他人。
隨意將頭髮擦了一下,我走了出去。不出意外,林付成應該到了。
果然,我一打開門,就看到陽臺外面挺着一輛熟悉的摩托車,而在車前,站着一個打電話的人,正是林付成。
我微微一笑,卻是苦笑,隨便收拾了一下,走了下去。吳歡跟在我身後,直到門口。
大概是我從未認真打扮過,路過的人對我投來驚豔的目光。其實我一直都知道,我不醜,只是沒有時間打扮而已。
林付成看到我也是一愣,隨即他才明白,我就是莊晴。
不顧所有人的目光,我走到他身邊,“我們走吧。”
我的語氣很平淡,半天驚瀾沒有。
他點點頭,跨上了摩托車。
“晴晴,一定要保重。”吳歡忽然抓住我的手,囑咐道。
聽到這話,我的眼眶頓時就紅了,這個學校這麼大,這個世界這麼大,但關心我的,好像只有吳歡了。我回握住她的手,“歡歡,你放心,我會沒事的。”
“你放心,我會保護莊晴的。”林付成的語氣裡帶着滿滿的堅定,我們都知道,真正的兇手是誰,但是誰也不會相信。我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爬上了車的後座,在所有圍觀女生羨慕嫉妒恨的目光中,車子揚長而去,留下了一空氣尾氣。
“莊晴,你真的不害怕嗎?”風帶來他的聲音,帶着疑惑,帶着困頓。
我灑然一笑,事到如今,我害怕又如何,不害怕又如何。
“林付成,你對我,到底是什麼樣的心思?”我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轉移了話題。
車子忽然停了下來,由於太突然,我差點從車子上掉下來,嚇得我下意識的抱住他的腰,剛想罵人,就看到車子的前面站着一個穿的破破爛爛,手裡還拿着一個龍頭柺杖的老頭,車子就停在離他只有十釐米的距離,如過再晚點剎車,結果可想而知。
“大爺,您怎麼也不看路?”聽着話,林付成心裡也捏了一把汗。
老頭沒有說話,而是用一雙異常清冽的眼神看了我一眼,忽然他的目光一凝,道:“冤孽啊,冤孽。”說完,他的身影竟憑空消失了。
“嘟嘟嘟!”後面傳來許多不耐煩的喇叭聲,我忙回頭一看,就見後面已經聚集了好多車子。
“幹什麼呢,突然停什麼車!”後面同樣騎着摩托車的人不耐煩的說道。
我心中一動,忽然明白了什麼,剛纔那個人,只有我們能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