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散場的時候,大家也覺得累了,喝得差不多了,就紛紛起身打算離開。
這時候,聽到鄰座傳來吵鬧的聲音,回頭間,卻見一箇中年男的拉着一個年輕的男孩灌酒,男孩手一擋,酒杯就飛了出去,男孩的手順勢揮在了中年男人臉上,將自己被對方抓着的手抽了出來,嘴裡罵着,“去你媽個豬佬,老子不樂意陪豬喝酒”
男孩火紅色的頭髮非常顯眼,身穿白色長襯衣,黑色短外套,外套的背後印着月亮的標誌,紅色帶繫帶的褲子,竟然是八神庵的造型
而中年男人則是豬八戒的打扮,豬八戒調戲八神庵,汗……
男孩擺脫中年男人的糾纏轉身離開,背影和側臉讓我莫名地產生一種熟悉感。
“有沒有發現,那個男孩和你有幾分相像啊,不是你表弟吧”少爺拍我的肩膀。
經少爺的提醒,我發現那個男孩的眉眼確實和我有幾分相像。
我感覺身旁的皮休身體一震,不禁扭頭看去,卻發現皮休的臉色變得很難看,望着男孩即將離去的背影,突然放開我,大步地追過去。
我聽到他呼喊,“熊林”從後面一把抓住了男孩的胳膊。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突然想起來這個男孩就是在健身房見過的那個男孩,雖然當時看到的只是他奔跑着匆忙離去的側面和身影,但這個時候,我還是認了出來。
難道,他們認識?我從來沒有聽皮休提起過,他有一個和我相像的朋友。
到現在爲止,我都不知道那一天在健身房的浴室裡發生了什麼,皮休爲什麼會和人打架,又爲什麼會受傷,本來已經遺忘的事情,現在清晰地呈現在腦海中。
男孩聽到皮休喊他的名字,只是回頭冷漠地看了皮休一眼,掙開了被皮休抓着的手臂,“放開我,我不認識你是誰”
“熊林,這幾年我一直在找你”皮休滿臉痛苦地看着男孩,酒吧裡的人都好奇地觀望着眼前的草雉京和八神庵。
我感到一陣恍惚,皮休忍痛而充滿期待的眼神,和男孩故作冷漠的神情形成鮮明的對比,我本能地覺得他們絕對不是普通朋友那麼簡單。
男孩的目光向我們這邊投過來,我本來以爲男孩再看我,結果卻發現他的目光落在少爺的身上,“他是你男朋友對嗎?看來這些年你過得不錯,還找我幹什麼?”
大概因爲剛纔皮休一直和少爺在一起,而且大秀勁舞,所以纔是男孩誤以爲少爺是皮休的男朋友吧
“小烈馬,用不用哥幫你擺平?”中年男人摘掉豬頭面具向男孩走過去。
男孩的態度突然轉變,竟然伸手挽住了中年男人的胳膊,眉目傳情地說,“好,今晚你帶我去哪裡都可以”
皮休再一次抓住男孩的胳膊,“熊林,不要糟踐自己你不能跟他走”
男孩冷笑,“我爲什麼不能跟他走?你是我的什麼人,你憑什麼管我?”
“熊林,不要任性,我好不容易找到你,只想和你好好談談。”
“我和你現在只是陌生人,我跟你沒有什麼好談的。請你不要再打擾我做生意”
“你”皮休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男孩說到的做生意讓皮休非常震驚和痛苦,兩張臉都抽搐起來。
“沒錯,你看到了,我現在就是出來賣的,只要有錢,什麼人都行”
“熊林……”皮休痛苦而絕望地看着男孩,拉着的手依然沒有放開。
“如果你可以出到我滿意的價格,我可以跟你走,隨便去什麼地方都可以。”男孩直視皮休,毫無懼色地和皮休對望。
皮休的手,無力地鬆開。
男孩一聲冷笑,跟着中年男人向出口處走去。
皮休呆站在原地,當男孩的手握住門把手的時候,皮休突然再一次衝了過去。中年男人罵罵咧咧向皮休出手,皮休靈活地躲閃開來,飛腳將中年那人踹倒在地上,卻沒有料到男孩會在這個時候突然掄起手臂,一記響亮的耳光打在皮休的臉上。
男孩似乎沒有料到會真的打到皮休,看着皮休流血的鼻子,不由地驚呆了。
皮休和男孩對持地站着,我的心臟劇烈的收縮着,一動也不能動。
男孩回過神來,突然拉開酒吧的門,跑了出去,皮休緊跟着追了過去……
少爺拍我的肩膀,“喂,木頭人,用不用我們去幫忙?”
我眼睜睜看着消失在門外濃重夜色中的皮休和男孩,只是無力地搖了搖頭。
和我相像的男孩,帶着三隻耳釘的男孩,而且叫熊林……
我隱約地明白過來,剛開始皮休在夢中時常叫着的熊或者熊熊,並不是指我買給他的毛絨玩具熊,也不是說我像熊一樣可愛,他在夢裡,或者在我們做*的時候呼喚的那個熊,會是那個男孩嗎?
草雉京和八神庵……我真的混亂了……
男孩桀驁不馴的神色,還有他的裝束髮型和性格,像極了皮休筆下的男主角,他寫的是他,一直想念的也是他,不是嗎?
而我只是一個可笑又可悲的替身……
酒吧裡的客人漸漸地走完了,就剩下陽哥他們和我。
意識到大家都在用擔心的目光看着我,我突然覺得自己可悲又可恥,真是恨不得永遠不要再大家面前出現。
“對不起,我得走了……”
西門少龍伸手握住了顫抖的肩頭,“你自己怎麼回去?我和陽哥送你”
“我x,萬一他們在房子裡**,還是不要讓齊齊回去爲好。”少爺哪壺不開提哪壺。
西門少龍馬上踢了過去,“滾你個賤人,你以爲別人都像你這麼**”
我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緒,“你們不用擔心,我有地方可去”
西門少龍抓着我不放,“事情沒你想的這麼複雜,要不先到我們家吧”
只是不是傻子,都看得明白皮休和那個男孩是怎麼回事。
我執意不肯讓大家管,當真的離開酒吧,站在空蕩蕩的街頭,才發現除了皮休的家,我無處可去皮休來時開來的車,已經不見了,聽外邊看車的人講,皮休帶着男孩開車離開的。
我從來沒有料想過會發生這樣的事情,雖然知道自己不是皮休唯一喜歡過的人,但也沒想到會是這個樣子。
他竟然爲了那個男孩絲毫不顧我的感受,就這樣追了出去,到現在連電話都沒有給我來一個,我到底要不要回家?
如果回家後,那個男孩也在那裡,我該怎麼辦?
或者,我纔是多餘的那一個
我只是替身,那個叫熊林的男孩纔是本尊
見我望着路燈籠罩下的街道發呆,陽哥上前,拍了拍我的肩頭,“要不找個地方先住下來吧這樣呆着也不是個辦法。”
我低着頭,身體無法抑制地顫抖着,腦子已經完全無法思考了。但這個時候,我卻出奇地確定皮休不會帶那個男孩回家,他絕對不會這麼殘忍的對我,一個小時前,我們還在洗手間裡瘋狂地做*,現在卻成了紛飛勞燕
我哪兒都不去,我要回家,在屬於我們的家裡,等他回來。
哪怕等到的是分手,我也要知道事情的真相,和他好好談談
“不用了,我回家,皮休大概也已經快到家了。”我強忍着不讓眼淚落下來。
陽哥無奈地看着我,知道勉強我也沒有用,我脾氣雖軟,但倔強起來,也很厲害。
西門少龍幫我攔了出租車,大家目送我坐車離開。那些隱藏着同情的目光讓我更加悲傷和無地自容……
這一路,我都不知道是怎麼過來的,推開門,回到家,發現房子裡黑漆漆的。摸索着打開壁燈,沒有見到我所害怕見到的場景。
我跌坐在地上,大顆的眼淚從眼中劃落……這到底是怎麼了?
爲什麼皮休從來沒有和我提過,甚至上次在健身房見到那個男孩後,他也沒有告訴我事情的真相
我不相信我們的愛是假的
我可以真實地感受到皮休對那個男孩的深情和思念,他甚至將我打造成了那個男孩的樣子。我竟然傻傻地爲他改變了自己,染了頭髮,打了耳洞,心甘情願地做了別人的替代品還傻傻地認爲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當今晚的一切發生的時候,當那個男孩再度出現在眼前的時候,我才發現自己錯得多麼嚴重,我突然不知道自己在皮休心裡到底算是一種什麼樣的存在……
真的很混亂……
在浴室中,看着鏡中面目全非的自己,覺得自己很可恥,就拼命地扯着頭上的假髮和身上的裙子……
放開淋浴頭,拼命地衝洗着化了妝的臉,本來只是無聲地啜泣,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已經變成了嚎啕大哭……
我憎恨懦弱的自己,爲什麼當時沒有勇氣衝過去,說皮休是我的男人
因爲,這就是我的性格,我做不到
我已經被現實打蒙了,擊垮了,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處理……
我努力地想停下來哭泣,但是不只是眼淚,但聲音也無法制止。
水冰冷地澆在身上,我竟然都不知道自己在沖涼水……
等到冷得不行的時候,只感覺頭皮和四肢都開始發麻,已經失去了控制,頭暈得厲害,連氣也喘不過來。
視線逐漸變得模糊,身體搖晃着,我想抓住身旁的東西不使自己倒下,但是已經做不到了,很清醒地感覺到身體撞擊鋪着地板磚的地面的聲音,腦袋似乎也撞在了牆壁上,我張不開眼,水如大雨傾盆繼續澆下來,沖刷着我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