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來的時候是憋着一口氣來民政局的,現在離婚證真到手了,我感覺胸口這股氣像被棉花堵住在那裡了。
這就象一個人活得好好的,突然之間就死掉了。除了錯愕,我連悲傷都還沒來得及醞釀好。
伸手在方向盤上用力拍了一下,我忍不住罵了一句話髒話:去你媽的。
包裡的響起來,我煩躁的抓過包包,翻騰了好一陣子才從包裡翻出了。電話是我媽打來了,我努力的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接起了電話。
“媽。”我低聲喊她。
“大妞,你上哪去了?”我媽有些着急的語氣。
“在民政局,婚離完了。”我靠到座椅上,伸手扯着紙巾盒裡的紙巾。
“離了?大妞,你……就這樣離了?”我媽愕然得有些不知所措,頓了一下後又說:“那你慢點開車,回家再說。”
“嗯,我先掛了。”我低聲說完後就拿下了,點了掛機鍵,隨手將放到了中間的隔板上。
徐濤還站在那裡,電話的時間講得真長,也不知道誰打給他的。我看了好一會兒後,覺得自己太沒出息了。於是,我啓動了車子。
剛要倒車,又響起來。我側頭看了一眼號碼,鄭月清的電話。估摸着她要找我訴苦,不然就是跟我秀恩愛。我現在已經滿頭包了,實在沒有心情搭理她。
任何鈴聲響着,我慢慢的將車倒了出去。
鄭月清跟瘋了似的,我不接電話,她就一直打,那架勢就像我纔是陳子和,沒打到我接電話爲止她就誓不罷休一樣。車子開到第一個紅燈路口時,我徹底毛了。
拿過,我點了接聽鍵:“鄭月清,你是瘋了嗎?一直打我電話做什麼?”
“宋橙宋橙。”鄭月清急促得連聲音都變調了,“你怎麼現在才接電話,宋橙宋橙,你在聽嗎。”
“你叫魂啊,有屁快放。”我態度極其惡劣,堵在胸口那口氣總算髮泄出來了。
“子和要結婚,他要結婚了,你知道嗎?”她“哇”一聲大哭起來,“他說過要跟我結婚的,明明說了要跟我結婚的。現在突然就說要結婚了,要跟別人結婚,他怎麼可以這樣?爲什麼要騙我?我才爲了他流了一個孩子住了醫院,他怎麼可以這樣?”
鄭月清一番話說得有些語無倫次的,但好歹的,我聽明白了到底怎麼回事。陳子和要結婚了,新娘不是鄭月清,所以鄭月清崩潰了。
換在平時,我可能就想着直接把她罵醒。但今天不一樣,我剛跟徐濤辦完離婚手續,原本我覺得自己很慘,現在我覺得她比較我更慘。
人或許就是這樣吧,當你知道別人比你過得更慘時,於是你就覺得自己沒有那麼慘了。
“小清,你緩一口氣慢慢說吧。”我嘆了一口氣,語氣低沉。
“宋橙,我真的不想活了,這樣我還怎麼有臉活啊?”鄭月清絲毫不聽我勸,哭得愈發的厲害起來。
“可是,你光哭也不是個事兒啊。”我隱忍着自己的脾氣。
“我活不了,他也別想活了,他也別想活了。”鄭月清尖叫了一聲,電話戛然而止。
“小清,喂……”我喊了兩聲,綠燈亮起來,後面的車已經在按喇叭了,我不得不放下了啓動了車子。
車子開到一個臨時停靠站時,我停了下來。靠在座椅上,我回拔了鄭月清的號碼,聽筒裡一片寂靜,好一會兒後中國移動客服小姐才懶洋洋的告訴我,您拔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
又打了兩遍,仍然是這個提示。想着鄭月清掛電話之前那絕望的尖叫,暗想,她不會真的找陳子和拼命去了吧?
想到這裡,我忍不住皺眉。俗語說的是多事之秋,到我這兒成了多事之夏了。
太陽打在車窗上,旁邊的人行道上不時有人經過。想着剛剛到手的離婚證,又想着徐濤和小乖,宋梨的糟爛事兒,鄭月清要死要活……
這日子還能消停嗎?
又打了一遍,鄭月清的電話還是打不通。想了想,我決定還是先回家再說。
纔剛放下又響了起來,我伸頭看了看,徐濤那個賤人打電話來了。我心頭顫了一下,慣性的抓起一了,要點下接聽之前,我生生的忍住了。
他現在打電話來做什麼?是後悔了嗎?還是有什麼話沒跟我說清楚?各種猜測涌來,鈴聲執着的響着。
我深吸了一口氣,點下了接聽鍵,“喂,什麼事?”我努力的裝出了平靜的語氣,即使離婚這件事打得我措手不及,我還是不想在他面前表現出軟弱無助的樣子。
“宋橙。”他的語氣聽起來比我還要平靜。
我感覺我的心被狠狠的刺了一下,我忘了,他已經有了新人,離了婚正好遂了他的願,他怎麼會難過呢?
“你留在家裡的東西……我這幾天出差,你,你隨時可以回來拿。”他佯裝講得困難。
婚才離完,他這就迫不及待的想把我掃地出門了。想到這幾年來他對我的好,這一瞬間化作了無數個巴掌狠狠的扇着我的臉。我的怒火“騰”的一下就升起來了:“徐濤,你就是個混蛋。”
我氣極之下,破口大罵,“你說,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要跟我離婚,你是不是早就想把小乖娶回家了?啊?你是不是早就跟你媽商量好,準備兩家湊成一家過?你這個混蛋,你們徐家一窩子的混蛋,上樑不正下樑歪,我宋橙真是瞎了眼纔會嫁到你們家去。混蛋,混蛋,你就是個混蛋。”憤怒讓我失去了理智,我懷疑他要是站在我面前,我能衝到他面前狠狠咬他幾口泄憤。
“宋橙,注意你的素質。”他怒吼了一聲,“你罵我可以,你不要帶上我媽可以嗎?她有再多的不是,也輪不到你來罵。”
“賤人,賤人,你們都是賤人。”我的眼淚不爭氣的往下掉,認識徐濤到現在,他還從來沒有這麼聲色俱厲的跟我講話。
“你理智點,我們已經離婚了。”他沉默了好一會兒後,語氣淡淡的說道。
我用力的咬着嘴脣,生怕自己哭出聲來。我想,我現在明白了,離婚一定是他蓄謀已久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