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人漸漸的遠去,空曠的走廊裡,我坐在那裡。盛夏的夜晚,我冷得心直哆嗦。包裡的似乎在響,我有些機械的拉開了包包拉鍊,翻出了點下了接聽。
“姐。”宋梨的聲音遙遠得飄忽。
“我婆婆死了,她死了,趙麗靜涉嫌故意傷害罪被關起來了,徐濤要瘋了,徐寶瀅要跟我拼命,她說錄像帶是我寄給趙麗靜的,是我害的。宋梨,現在你高興了嗎?這是不是就是你想要的結果?”我喃喃低語。
“姐。”宋梨的聲音帶着一點微顫,“你先回家吧,回家再說。”
我撐着地板努力的爬起來,徐濤兄妹早沒了蹤影。回家?我得回家,留在這裡徐濤兄妹只會遷怒於我。
頭重腳輕的出了醫院,走到停車場,我爬上了車,坐在主駕位上,我望着夜色中的醫院大門口。徐濤說,明天以後會怎麼樣,我是不保證的。
他要做什麼?會不會他手裡也有宋梨陪酒的視頻,他是不是要把這些東西發到我爸媽的單位,發到我的單位。他是不是要讓所有的人知道宋梨陪酒的事情,然後讓我們顏面掃地,被人唾棄。
想到這個可能性,我後背冒起陣陣寒意。
以我爸媽現在的聲望,這確實是致命一擊。而我媽,已經查出了心臟不太好,宋梨的事情一旦公諸於衆……
我也不敢想像我爸媽會怎樣?
我開着車回了家,宋梨守在玄關處等我。聽到動靜,她迅速的拉開了大門。
“噓,爸媽都睡了,輕點兒。”她比着手勢。
走廊裡的光投射到她的臉上,她綁着馬尾馬,穿着龍貓睡衣。她是我的妹妹,我的親妹妹。她不過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這張年輕得甚至顯得稚嫩的臉看起來那麼乖巧可愛。
我扶着大門,感覺馬上就要癱軟着坐到地上去了。宋梨伸過手來,我看了她一眼,從她身邊擦過往客廳裡走去。
穿過客廳,我直接進了自己房間。那血腥的一幕,婆婆蓋着白布的遺體,徐濤冷冰而空洞的眼神。我拉過被子將整個人裹起來,可是沒有用,我還是覺得冷。
“姐,喝點水吧。”宋梨端着一杯水輕輕的推開了我的房門,快步走到了我牀邊。
我顫着手從她手裡接過水杯,水潤過喉嚨,進入胃裡,我覺得稍微舒服了一點點。
“姐,你要不要去洗個澡?我幫你拿睡衣吧?”她殷勤的轉了身。
“宋梨。”我喊住她。
“嗯?”她扭動了一下身子,有些不安的樣子。
“錄像帶是你寄給趙麗靜的對嗎?”我問。
她不說話。
“我婆婆的事情,知道的人並不多。宋梨,除了你除了我,你覺得還有誰會這樣做呢?”我又問。
她還是不說話。
“你是不是想爲我出一口氣,可是沒有料到事情會變得這樣嚴重?”我繼續問。
宋梨吸了吸鼻子,她的頭垂了下去。
“你去睡吧,我需要冷靜,你讓我一個人靜靜的想一會兒。”我疲憊的衝她揮了揮手。
“姐,對不起!”她囁囁着向我道歉。
我感覺心在瞬間象被一記拳頭擊中,確實是她,她沒有辦法否認了。淚水無法控制的從我眼中滾落,我頭埋進被子裡,“去吧,你去睡。”
宋梨呆站了很久,見我不再說話才從我的房間退了出去。
我想,我過往的人生實在是太過於順利和平淡,以至於我對於這樣的突發狀況缺少最基本的接受能力。一條命就這樣沒有了,還是我的前婆婆,這種衝擊力實在太大了。
我徹夜失眠,只要一閉上眼睛,婆婆蓋着白布的遺體就會出現在我腦海中。
窗口的光漸漸變化着,然後天就亮了,我聽到我爸在客廳裡走動的聲音,我還聽到廚房裡傳來炒菜的聲音。
沒過多久,我聽到我媽也起來,我爸在客廳裡大聲喊我和宋梨吃早餐。
可我真的爬不起來。
“姐。”宋梨又來到了我的房間,“姐,你沒事吧,天吶,你的臉色這麼難看。”
她走到牀邊,伸手就推了推我,“你是不是一個晚上都這麼坐着?”
我撐着牀努力的想要坐起來,身體已經麻得僵硬了般,我順着牀頭慢慢的躺了下去,然後我輕聲說:“宋梨,你告訴爸媽,就說我感冒了,不吃早餐了。”
“姐,你不能這樣,你明知道媽現在身體。她看到你這樣,會很擔心的。”宋梨伸手要拉我起來。
我和宋梨說話時,我媽在房門口敲了敲門,我下意識的動作就是將頭埋進了被子裡。
“大妞,你昨天什麼時候回家的?”她拉了拉我的被子,“先起牀吃早餐吧,吃完再補覺。”
“我姐感冒了,說不吃早餐,要不,讓她再睡一會兒。媽,我們先去吃吧。”宋梨的聲音。
“感冒了?”我媽用力拉我的手,“我看看有沒有發燒。”
“沒事,媽。”我低啞着聲音說。
“嗓子啞得這麼厲害?是不是喉嚨痛啊?”我媽很擔憂的問我,“你昨天回去是不是吃了很多辣椒?”
“妞妞,你去拿體溫計來給你姐量量。”我媽對宋梨說。
“應該沒事。”宋梨站着不動。
“媽,沒事,就是頭有點痛。”我強顏歡笑,掙扎着坐起來,“我起牀洗臉。”
我媽看了我好一會兒,然後才起身往房間走去。
食之無味的吃了半碗粥湯,放下碗筷我就想回房間。
“大妞,昨天是不是出什麼事了?”我媽也推開了碗筷,關切的問我。
“是出了點事情。”我低聲說。
“出什麼事了?”她的面色一下子就凝重起來。
我的嘴角不停的抽着,努力忍着的眼淚又冒了出來,我哽咽着說:“媽,昨天趙麗靜追到到徐濤家去了。”
“姐!”宋梨瞪着我。
“出什麼事了,不要哭。他們欺負你了?還是你和婆婆吵起來了?”我媽追問。
“慢慢說,不要哭。”我爸也頓住了筷子。
我咬着脣,好一會兒後纔開了口:“趙麗靜動刀,把我婆婆頭上劈了一刀,送到醫院沒搶救過來。”
“什麼?”我爸和我媽都大驚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