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庭，我覺得這跟遺傳基因也許並沒有多大的關係，妞妞只是受了別人誘惑而已。你想，從小到大，她一直是一個好孩子，一直很聽話。”我爸先開了口。
“原諒我，我有點口不擇言了。”我媽抹了抹眼睛，她哭了。
“爸，媽。”我低低的喊他們，“妞妞她……”
“這事兒，我本來是打算等妞妞嫁人了，生了孩子再告訴她。”我媽扯過紙巾擦着眼睛。
“她真的不是你親生的？”我聲音提高，現在已經不能用震驚來形容我的心情了。就一個暑假的時間，我的整個世界都被顛覆了。先是老公出軌我離了婚，宋梨賣笑陪酒被我發現，婆婆被人砍死，我被班上最優秀的學生誣陷。現在，我爸媽又說宋梨並不是我的親妹妹。
我搖頭，“媽，我真的不能接受。這太戲劇化了，太假了。我們一家四口好好的生活了這幾十年，我一點兒蛛絲馬跡都沒有發現。現在突然說宋梨不是你們親生的，這真的太難讓人接受了。”
“本來，按照政策，我和你媽作爲雙職工家庭是隻能生育一個孩子。但因爲你媽的籍貫是少數民族，所以，在你三歲的時候，我和你媽就決定再生一個孩子。這樣，兩個孩子能夠有個伴。”我爸挪了挪屁股，坐到了我媽身邊，“你媽懷孕六個月時，例行的產檢中就發現孩子有點問題。我和你媽都不忍心就那樣放棄，堅持到八個月的時候，那孩子就停止了心跳。”
我呆呆的聽着。
“我和你媽都很傷心，到了這種地步，就只能引產了。”我爸停頓下來。
“妞妞是我在住院時撿的。”我媽接過了我爸的話頭，“她的母親是一個風月場上的女人，在醫院生下她後，人就偷偷的溜走了。我和你爸聽說了這事兒後，就決定收養她。”
“那時你爺爺奶奶還在世，你爺爺有個老戰友在公安局做一把手。因爲這層關係，我們就沒有辦收養手續，而是弄了出生證明，直接入了我們家的戶口本。對外，我們也只說宋梨早產了。爲此，在你六歲時，我們買下了這裡房子。”
原來是這樣。
原來是這樣！
我的腦中閃過凌亂的片斷，從小到大，我爸一直更寵溺宋梨。近幾年，我出嫁後，我媽對宋梨不象從前那樣要求嚴格了。哪怕她有時候無理取鬧，我媽也是隨着她。
“她的親生母親來找過嗎？”我問。
我媽搖頭，“沒有，當時她住我隔壁病房。孩子生下第三天，她就不知所蹤了。”
“真是狠心的母親。”我喃喃道。
“如果妞妞回來了，這事兒還是繼續瞞着她吧，等她成熟些，懂事些，再說不遲。”我爸道。
我媽沒說話，她伸手拿過了放到沙發上的，她開始拔號，很快電話就接通了。
“肖友同……你能再回來老師家裡一趟嗎？……嗯，有點事情，我在家裡等你。”我媽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爸，媽，我去洗個臉。”我起了身。
洗了把臉，我回到了房間，癱到牀上。我真的覺得累極了，多麼想閉上眼睛睡一覺，一切就回到了暑假之前。
那時，一切都還是正常的。
熟悉的鈴聲響起來，我閉着眼睛摸過，響了好一會兒我才睜開了眼睛，電話是徐濤打來的。
“宋橙，給你們校寄舉報信的真的不是我。”徐濤聲音低沉。
“好，我知道了。”我語氣冷淡，自從宋梨吼出她和徐濤睡過後，我對徐濤存有的那點幻想就徹底的死絕了。可能在他看來，他只是犯了一個男人都會犯的錯，誘惑當前，他也就不管是不是我的妹妹了，睡了再說。
可我真的噁心了！噁心得只要想到我和他睡過那麼多年，和我的妹妹睡過同一個男人，我就恨不得摳掉我的記憶。
“你……你明天會來嗎？”他問。
“會。”我一個字都不想對他多說。
“那，那我掛了。”他象是有些戀戀不捨。
“徐濤。”我喊完他後就沉默了，徐濤耐心的等着我說話。
“沒事兒，掛了。”話到嘴邊，我又什麼都不想說了。
我又躺了一會兒，肖友同就到了。客廳裡傳來我爸媽和他說話的聲音，我不想出去，我什麼都不想再聽了。
“叩叩。”我媽在房門上敲了敲。
“媽。”我撐着牀坐了起來。
“走吧，我們一起去接妞妞。”我媽順着我的牀頭坐下。
“媽。”我眼眶眨熱，摟住她的脖子，我靠到她的肩上低聲說：“這個世界真的太醜陋了。”
“大妞，不要這樣灰心。”我媽語氣溫和，“一輩子這樣長，哪能不遇到點風雨呢。遇到了，不要怕，我們一家人齊心協力總是能闖過去。”
我摟着我媽好一會才鬆開，這個擁抱就象能量充值，鬆開她時，我覺得我身體裡又有能量了。
“媽。”我握住她的手，“你一定要答應，好好保重身體，不要隨便生氣。”
我媽笑了笑，“走吧，肖友同等着呢。”
肖友同帶着我們去了那個凱麗家，敲門時，我看到我爸緊張得手指一直顫抖。好半天，大門才從裡面打開。
“阿婷，你總算來了。”穿着一條吊帶裙，一張臉抹得跟調色盤一樣的宋梨看到我們後，驚得轉身就跑。我快步衝進去，一把就扯住了她。
“姐。”她有些哆嗦。
“妞妞。”我爸走到了我們面前，“回家吧。”
她眨巴着畫得跟熊貓一樣的眼睛，眼淚瞬間漫過了臉龐，“爸，媽。”
“回家。”我媽語氣淡淡。
“親愛的，是阿婷來了嗎？”一個下半身只穿着一條平角褲的年輕男人赤着腳從廁所裡出來，見了我們，他聳聳肩，往房間走去。
那個年輕男人消失後，玄關處的空氣就好像被抽光了，我感覺自己都要呼吸不過來了。
我扭頭看我媽，她站在那裡，竭力維持着她的平靜。
“妞妞，回家。”我媽又說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