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說“幹你”這重流氓腔的用詞。也是他第一次對她說,他喜歡她。
此刻的他,不再是那個深不可測的慕少,而是野性十足的慕黑狼。或許也只有慕黑狼纔會坦然承認,他的喜歡。
這情話即使是在他醉酒之後,上,牀之前,卻依舊叫她心房一暖。
何幼霖整個人都飄上了雲端。
所以,當他解開她的衣釦,開始攻城略地的時候,她比往常都要敏感,渾身顫抖地不能自抑。
他彷彿帶着她翻越千山萬嶺,衝上雲霄;又好像帶她划船迎着海面波動,潮起潮落,跌跌撞撞。在他微醺的醉意裡,他給她一次次極致的享受,那種陌生又熟悉的碰觸與節奏,新鮮又刺激。他的吻細膩地落遍了她的全身。好幾次,她都不由自主地勾起他的脖子,在他背後留下深深的抓痕,反覆的念着他的名字,“少,少慕,少慕!”
“叫老公。”他勾脣,一波猛過一波地刺穿她全身。
她羞得抿住脣,不說話,眼睛也深深閉起來。總覺得,他都不喊她老婆,她喊他老公,自己輸了一樣。
“沒聽見?”他妖冶地挑起尾音,快速而猛烈地懲罰她。
她終於承受不住,求饒般地喊出了口,“輕,輕點。老公。”
然而,這一聲老公卻深深刺激了他,換來的不是溫柔,而是更加肆無忌憚地橫衝直撞。
精疲力盡時,她已經累得說不了話,而他摸着她耳邊的髮絲,輕語道,“明天,我們回譚家一趟。”
她沒問爲什麼,只是輕輕嗯了一聲就進入了夢鄉。
而他抽了一夜的煙,在雞鳴第三聲時終於下了決定。
……
翌日天明,陰雨綿綿。
譚少慕從車裡下來撐了一把黑色的雨傘,打開副駕駛的車門,接何幼霖一起走進譚家。走過花園曲徑時,一路上雨勢太大,雨水濺落在他西裝上,暈出點點黑墨,比天色都要深沉。
何幼霖看着他臉部剛毅的線條,總覺得他比往日都要寡慾冷清。
在他們推門而入的一刻,滿屋子的人一下子都把視線放在了何幼霖的身上。大多都是好奇的窺視,唯有沈夫人例外。她的目光比刀子都鋒利,像是要從何幼霖的身上剮下肉來。
望着大廳裡的黑白照片,何幼霖才知道原來他們今天回來是爲了參加沈月珊的葬禮。
看着滿場黑色正服的客人,一身普通的日常服的她反而顯得格外不普通,像是故意要鶴立雞羣一樣,充滿了挑釁。
她擡眼看着沉默的譚少慕,有些不確定他是不是故意不告訴她今天是什麼日子,讓她這樣標新立異。好在,她平日的衣服很少有花色,今天穿的也還算淡雅。慄紅色的頭髮雖有些囂張,但被同色的小卡子固定挽成了髮髻,顯得乾淨利索。
這樣的形象出現的別人的葬禮上,總算不會顯得太出格。
她落落大方地迎接別人的打量。即使對上沈夫人惡意滿滿的目光,她也能保持着應有的禮節性微笑。
而這笑,落入沈夫人眼裡卻是最大的挑釁與諷刺。
她冰冷的言語,直射向還在門口處的何幼霖,“你這樣的穿着對死者是不是太不恭敬了?不管怎麼說,我女兒嫁入譚家也有半年,與你也算是妯娌一場。”
或許是因爲有過被沈夫人大鬧公司的經歷,此刻何幼霖對陣沈夫人的攻訐並沒有絲毫慌亂。她迎上沈夫人的視線,淡然地與之對視。四目交接的一瞬間,沈夫人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而她卻淡淡撇了她一眼,把視線轉向沈月珊的黑白照片,朗聲道,“沈月珊她性格活潑,不拘小節,生前最不喜歡的就是死氣沉沉的東西。我想在送她最後一程的時候,投其所好。沈夫人應該不介意吧?”
沈夫人看何幼霖不僅毫無愧疚,還一副和女兒是好姐妹的模樣,就恨不得上前撕爛她的嘴巴。她剛要衝上前,就聽見女婿的聲音淡淡的響起,“媽,月珊還在看着呢。有什麼事情,我們晚上再說。”
當譚江淮捧着一罈骨灰出現在衆人視線裡時,何幼霖卻彷彿能通過他淡漠的眼神看見他雀躍的靈魂。這使得她醞釀很久的一句節哀順變頓時卡在了喉嚨裡。
總覺得,這樣的江淮已經陌生的完全不認識了。
沈夫人看了女兒的骨灰盒,憤怒就被哀傷取代。顧着此刻她女兒還未入土爲安,自己有再多的想法也只能按捺不動,等着儀式快結束的時候,在酒店的宴會上再與這個賤人算賬。
譚江淮制止了沈夫人後,在與親友面前說了一通悼念亡妻之詞後便捧着骨灰盒往墓園走去。
他路過譚少慕時,腳步微頓,輕語道,“哥,昨天我等了你一夜的消息,你都沒回信。我還以爲你今天不來了呢。”
“昨天公司有個重要的生意要談,酒局散的很晚,喝高了也就忘了回你。”譚少慕笑了笑,面不改色地看着江淮說,“我今天來了,就是我的態度。你應該很清楚,我的回答了。”
“是清楚。”江淮輕哼了聲,眉目一挑,“不過,可我更希望你說出來。”
譚江淮與譚少慕的對話,何幼霖站在旁邊聽的雲裡霧氣,不敢插話。但此刻察覺到譚少慕的身體一瞬間的僵硬,不由站了出來,“江淮,不管你們之間有什麼問題,我都想說一句,見好就收。有時候,把人逼急了,對自己也沒有絲毫的好處。”
江淮深深地看了一眼何幼霖,沒說話,卻也沒有繼續走的意思。
衆人不明所以,卻都跟着停下了腳步。
“晚上的酒宴,沈夫人邀請了不少媒體出席。”譚江淮淡淡說着一個事實。
譚少慕眼底的鬱氣瞬間重了幾分,半響才轉眸看向父親,冷然道,“你要迎回那個女人,我沒意見。”
譚政大吃一驚,不敢相信地看了眼江淮,得到肯定後,才悄然離開。
何幼霖聽了更是莫名其妙,難不成這個譚政都這麼大的年紀了,還要娶個譚夫人回來不成?
譚江淮笑了笑,這才繼續往墓園出發。
直到譚江淮將沈月珊骨灰放進已經造好的墓碑下,大家紛紛獻上白黃色的菊花,一直沒有露面的譚政終於出現在衆人眼前。
何幼霖看見譚政手中那個半舊的骨灰盒時,心中咯噔一聲,一個想法豁然浮上心頭。像是爲了驗證這個她的猜測,此刻握着她的手變的又冰又冷,陡然收力,把她的手攥的生疼。
“你答應的?”她不敢置信地看着身邊的男人。
雖然他沒回答,但答案無疑是肯定的。她不明白的是,爲什麼才幾天過去,他就突然鬆口妥協了。
前來觀禮的賓客也很驚訝,似乎不太明白這個骨灰盒又是誰的。
一時間,原本就很安靜的喪禮一下子死寂了下來,沒人再開口說話,全部把目光聚焦到姍姍來遲的譚政身上。
譚政一身貼身的西裝,明明年過五十,卻依舊挺立的身影,看上去像四十出頭。他神情淡淡,目光帶着哀痛與沉思,像個守禮而感性的儒生緩緩而談,“感謝衆位百忙之中前來參加我譚家二兒媳的喪禮。總所周知,我這個小兒子剛回譚家不久。雖然認祖歸宗一年已久,但外界對他的身世總是頗多揣測議論。這一切,都是我的過錯。本不應該由小輩來承擔。
今日,我就鄭重向大家介紹我的第二任的妻子,江青青。她與我青梅竹馬長大,感情深厚。只是我們有緣無分,才陰差陽錯的錯過。後來久別重逢的一次醉酒誤事,有了他的出生,卻也耽誤了他母親的一生。
我背叛了妻子,也辜負了她。我這一生註定對不起這兩個女人,卻不能再讓我的孩子受委屈。所以,在前幾日的譚家祭祖日,我就已經把他母親的名字以續絃的身份記錄在譚家族譜裡,而他也正式成爲我譚家的嫡幼子,從少字輩,改名“譚少淮”。也將送他百分之20的譚氏集團的股份。”
前面的話說出來時,大家的表情都精彩紛呈,帶着一種看戲不怕熱鬧的態度。直到聽到後面,才滿場譁然。
譚江淮,譚少淮,一字之差,卻是天壤之別。
一個擁有譚氏集團百分之20股份的人,將意味着他與譚少慕手中的股份持平。
要知道,譚氏集團的百分之80的股份都掌握在譚家人手裡,高管層總共佔百分之20。而百分之八十的股票裡,譚家的幾個近親加起來也只有百分之30。百分之50的大股掌握在譚政一人手裡。
直到七年前,譚政唯一的兒子棄醫從商,表現出出色的能力,只用幾年的時間就把譚氏集團的地位一提再提,市場佔有率一擴再擴,贏得董事會的一致好評,譚政才漸漸退居幕後。後來因爲身體不適,譚政正式放權,將手裡的百分之20的股份給了兒子,並讓出了總裁之位。
這幾年,譚少慕風頭越來越盛。隱隱傳出了很多風聲,說譚少慕的很多意見與政策方針與譚政越來越不合,譚政有心收權,卻也力不從心。雖然譚政手上還有百分之30的股份,多於譚少慕,卻不敵譚少慕的人心所向。
每次重大決策提出,譚少慕總能獲得其他董事會的認同。就在譚政越來越無力掌控全局時,他突然認回私生子時,衆人也都揣測過,是不是爲了分權制衡譚少慕。
而今天,這個揣測終於被證實了。
一時間,出席喪禮上的幾個譚氏集團的高管,和譚氏集團有密切往來合作的公司老總都心裡掀起了波瀾。彷彿嗅到了不同尋常的信息。
衆人都把目光轉向了譚少慕,看他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