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這樣的。”譚江淮半晌纔開口說,“我也是在很後來的時候,才知道的。”
“那是什麼時候,你開始懷疑她的?”
“是月珊的喪宴上,她對沈夫人的一些言語挑撥,讓我起了疑心。”譚江淮坦然道,“再後來,我收拾月珊的遺物,發現了她的日記本,知道之前她所做的一些事,都有白昕媛在背後挑撥教唆。”
“原來如此。原來那時候,你就知道了一切。”
“是的。只是,我有我的顧慮考量,我沒辦法幫你拆穿她,報復她。對不起。”
何幼霖太瞭解譚江淮了。
他的道歉是真心實意的。就好像他會拋棄她,選擇沈月珊一樣。他永遠都是那麼一個利益重於感情的人。
想到譚江淮那麼早就和白昕媛聯繫上,威脅她,何幼霖就覺得人心實在可怕。
回想這些日子裡,譚少慕接二連三遇見麻煩,這其中,有沒有白昕媛的迫不得已叛變,也就他知白昕媛知了。
可是,這些都與她無關。
譚少慕既然那麼相信白昕媛,就讓他相信個夠好了。
而她,只想給她無辜的孩子報仇!
她笑了笑,道,“你若真心覺得抱歉,你把日記本給我。我想知道她寫了些什麼。”
“抱歉,我不能給你。”譚江淮愧意滿滿,卻在下一秒看見她在苦澀的笑容裡流下了淚水,傷心欲絕的樣子。他不自覺地走近她,伸手去摸她的臉,兩個人的距離很近,何幼霖來不及閃躲,也無心躲閃。
他手上有很重要的證據,她需要的證據!
她必須要求他,讓他心軟。
呵呵,何幼霖,你也有這麼卑鄙的一天!
“我知道,那個日記本對你很重要。我不該勉強的……”何幼霖撇開臉,語帶哽咽的說。
譚江淮冰涼的指尖觸摸到她滾燙的淚水,呼吸一窒,“日記裡其實,真沒有說什麼。只是她心虛,所以才……,如果你想知道寫了什麼,我可以告訴你。”
至於拿日記本去拆穿白昕媛,讓何幼霖把白昕媛從譚少慕身邊徹底趕走,恕他還沒有那麼大的胸懷!
比起真相,擁有更多的譚氏股份,趕譚少慕下臺纔是他最迫切要的東西。
何幼霖嗯了聲,沒再說話。
他站在她的面前,輕撫她的面頰,眼神深情如水,一寸一縷地凝望着他心中唯一的愛戀,眼波里是說不清的情愫。
何幼霖低下頭,躲過他的手指碰觸,逃離他的視線,內心平靜如水,只想着如何能夠說服他,打動他,拿到日記本。江淮於她,再也不是從前的少年了。在時間的改變下,他變了,她也變了。
然而,就在她低頭的瞬間,譚江淮忽然捏住她的下巴,將她的臉擡起來。須臾之間,他的脣就貼上來了!
不是學生時期那種溫柔的親吻。
這一次,他吻得急切而霸道,何幼霖立即反抗掙扎。覺得自己實在是愚蠢,太小瞧男人的手段了!居然還妄圖用苦肉計,美人計,各種耍心眼從狼的嘴裡搶肉。
他吻得更急切。而她緊緊閉着齒關,雙手狂打在他胸口和肩膀上,卻被他摁的更緊。
何幼霖氣急,在他脣上狠狠咬了一口。
他吃痛,鬆開了她。
而她是滿嘴的血腥味,怒道,“你幹什麼!”
“對不起,對不起。”譚江淮心露心痛悔恨,“我只是,有點情難自禁……”
情難自禁?
好一個情難自禁!
何幼霖呵呵冷笑,怒紅了雙眼瞪着他,上下起伏的胸口涌動着一股怒氣,“譚江淮,沈月珊或許不是你招惹來的。那周巧巧呢?你敢說,周巧巧不是你刻意勾,引,追求的?”
她雖然和周巧巧只見過兩面,但是周巧巧的聰慧與明理,完全不是沈月珊那種人可比的。如果譚江淮不主動,周巧巧的性格怎麼可能會在這麼短的時間裡,迅速的愛上他,並一副正牌女友的表情自居?
“我會和周巧巧逢場作戲,就是爲了徹底擺脫沈家!”譚江淮急忙解釋,“沈家的股份,對我來說沒有意義。良辰集團是好是壞,我不在乎!如果我只是想要一個公司,我完全可以創建一個。以我的能力,只是時間的早晚罷了!只要我一天是良辰的CEO,所有人都只會當我是沈家的半子。我想早一點離開那,就需要她幫我運籌。她是良辰的財務總監。和錢打交道的事情,瞞不過她。我已經一點點脫手良辰的股份,把股份變現,籌集了大筆的資金。這筆錢足以收購譚氏的股份,卻還是被張澤川給捷足先登!”
“呵呵,除了這個方法,難道就沒其他辦法了?不,方法很多。只是這個方法最快,最捷徑。而你所需要付出的,也最少。只是一點美色罷了。”何幼霖冷笑,或許,從前的她還會被他忽悠,相信他的情非得已,但這幾個月的金融管理視頻課程也不是白上的!讓她當ceo或許還不夠火候,但是若是連聽都聽不出問題,那就真是腦子進水了!
“幼霖,隨你怎麼看我。可至少,我對你的心是真的。”
“譚江淮,不要和我談心,談感情。你不配。譚少慕固然可惡,但在這方面,你比他更噁心。”何幼霖擡起頭,目光帶着鄙夷。
或許也正是因爲這一點,她才狠不下心,用自己手上的股份去換那一本日記本吧。
爲了證據,做出間接性損害譚少慕的事情,她還是做不到的。
罷了,就算沒有證據又如何?
誰欠了她的,誰來還債就好!
何幼霖剛要轉身找白昕媛算賬,譚江淮就忽然抱住她,從她身後緊緊地圈住她的肩膀,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
她聽見他用懊惱的聲音說,“對不起,小霖。我是看到你跟譚少慕在一起,快嫉妒的發瘋了!你明明是我的,不是嗎?是他騙走了你!我和周巧巧在一起,也是想刺激你,想看你會不會吃醋,在意!你說我比他噁心,可他哪點比我好了?他明明是你男人,卻任由白昕媛一再傷害你。他對白昕媛的喜歡,那麼盲目!他憑什麼比我好?”
不。
不是他對白昕媛的喜歡讓他盲目。
是他對白昕嬛的喜歡,讓他盲目。
洗手間的女人說的對,誰叫白昕媛有個好姐姐呢?
何幼霖面露苦笑,心忽然痛了一下,像被一根針猛地戳中。那股酸澀,陣陣涌上心頭,百般滋味。
“我現在最後悔的事兒就是沒有更早一點把你送出國留學,讓你陰差陽錯地看見了我訂婚的新聞,更後悔上了譚少慕的當,被他騙出國,讓他趁虛而入,把你娶走!他的算盤敲得響亮,我卻絲毫沒能察覺。都是我的錯!”譚江淮痛苦地說,帶着哽咽,在何幼霖耳邊響起。
何幼霖掙扎要走,他卻牢牢鎖住。
她張嘴咬在他的手腕上,咬出血來,他都絲毫不肯放鬆,她厲聲斥責,“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麼用?你永遠不知道自己失去我的原因在哪裡。就算沒有譚少慕,你也不會是我的良人!”
“不!我是!你的良人,只會是我!是我的東西,我全都要拿回來!”譚江淮將何幼霖轉了一圈,雙手抱在她肩膀,凝視着她的眼睛問,“你不是要和他離婚嗎?我都聽說了!你離婚,嫁給我,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沒有沈月珊,也不會有周巧巧。相信我,我身邊除了你,不會再有別的女人了!”
“就算我離婚,我也不可能和你在一起的。”
“小霖!”譚江淮擰着眉頭,痛苦地看着她,“爲什麼?爲什麼這樣對我?”
“江淮,我說的還不夠清楚嗎?不要在一廂情願了!周小姐人很好,比沈月珊好很多。我相信,她會給你幸福。無論是公司上,還是感情上,她足以匹配你!”
“可是,我只想要你!”譚江淮激動地晃着她的肩膀,吼道。
何幼霖蹙眉,剛要推開他,一個拳風已經掃了過來。
電光閃爍之間,譚江淮被人打倒在地。
“少慕,住手!”何幼霖本能地攔住打人的那隻手,卻在握住他的那一瞬間,察覺到來人不是他。
她詫異地看向蕭一情,傻傻的問,“你怎麼在這裡?”
“我看你半天沒回來,怕你有什麼意外,就出來看看。”蕭一情揍了他一拳,沒有戀戰,看她禮服有些凌亂,提醒她整理好衣服,就帶着她離開了庭院。
剛走出庭院,要拐進室內,就看見周巧巧一臉凝重靠牆而站,手裡還夾着一根香菸。
“他說上個廁所,但沒多久,白昕媛的手機就響起來了。呵呵……我看白昕媛避開衆人,鬼鬼祟祟的接電話,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周巧巧解釋自己出現在這裡的原因,“還以爲,我能聽見他和白昕媛之間什麼曖昧的話語,結果真相這麼讓人意外!”
這是何幼霖第一次看見女人抽菸的樣子,朦朦朧朧的,隔着月色,有點美,也有點虛幻。
她想,周巧巧應該是聽見了她和譚江淮在庭院裡的對話。
就在何幼霖以爲周巧巧會二話不說,衝上來對她一巴掌時,周巧巧只是笑了笑,將香菸扔在地上,一高跟鞋就踩滅了它,“譚江淮?有點意思!”
何幼霖蹙眉,不太懂她的邏輯。
難道不是應該憎惡譚江淮的薄情欺騙,或是遷怒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