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拉斯與卡特琳娜落定石上,老卡特即上前問道:“帕拉斯,你沒事兒吧?”
卡特琳娜道:“你問錯對象了吧,你侄女兒下手那麼狠,該問的是底下那些玩意兒有沒有事纔對。”
老卡特不理,把帕拉斯左右看了看,道:“唔,臉蛋沒傷着,那就好,否則嫁不出去,可就糟糕了!”
卡特琳娜聽得不由翻了個白眼兒,合着這老頭兒不是擔心自家侄女有否受創,而是擔心其容顏有損的話就沒人要了。
這可真他孃的是個好叔叔呀!卡特琳娜腹誹道。
帕拉斯瞥了老卡特一眼,未作理會,轉身往石下看去,那被她和卡特琳娜踩塌的鼠堆又復高壘,想見不多時便可抵石頂。
“形式不太妙啊!”老卡特道:“這下咱們該如何是好哇?只恨來的時候沒有多帶上兩隻大花貓來。”說着,他一拍腦門兒,又道:“哎喲,這大花貓也頂不了屁用啊,來了那也只有被吃掉的份啊!”
當下老卡特煩急了起來,在石頂上來回踱步,口裡喃喃道:“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老子可不想變作一粒一粒的老鼠屎啊!”他對布雷克問道:“傻小子,你快點兒想想辦法呀!”
不待布雷克迴應,老卡特又朝帕拉斯道:“帕拉斯,你那麼聰明,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你就我這麼一個叔叔,可得救救叔叔我呀!”
問過了帕拉斯,他老人家又待要去問卡特琳娜,只是轉頭瞧了她兩眼,卻又別過了頭去,自語道:“算了。”
卡特琳娜登時氣惱不已,叫道:“喂,糟老頭兒,你說‘算了’是甚麼意思?難道老孃不值得你一問麼?!”
老卡特左手小指一翹,伸進鼻孔裡掏了掏,挖出一坨鼻屎來,搓了搓,屈指一彈,彈到了底下的鼠羣裡。他道:“你身子骨嬌弱,我老人家不是怕你的小腦袋瓜子累着麼。”繼而又再低聲自語,道:“要是一問暴露了你這女娃子腦袋瓜子不甚好使的短處,那你還不惱羞成怒,找我老人家拼命?”
谷內雖鼠叫嘈雜,老卡特語聲雖低,但三人皆是目明耳聰之輩,離得又近,自是清清楚楚,聽在耳中。
卡特琳娜頓時氣得咬牙切齒,這個老混蛋,滿嘴噴糞,可真能胡說八道!她手一擡,便欲一鞭子過去,將這老東西給抽到石下去喂老鼠。但臨了她面色一換,笑道:“那您老人家如此聰明智慧,定然是想出了辦法以解當下困境,對嗎?”
老卡特麪皮一僵,手上一顫,差點兒把鼻孔給挖穿了,只聽他吃吃道:“這個……嗯……那個……”
卡特琳娜搶口道:“您老人家該不會是沒想出來吧?!”說着搖了搖頭,兩手一攤,又道:“唉~連幾隻小老鼠都擺不平,可真是太令觀衆們失望了。大家也都看出來了,您老人家也就一張厚實的老面皮外加吹牛的功夫厲害些兒罷了,其他的實在不足道哉。”
“你說甚麼?!”老卡特聞言,氣得跳腳,哇哇亂叫,嚷嚷道:“老子當年縱橫天下的時候,你個小丫頭片子還在你娘肚子裡頭打滾呢!區區幾隻小老鼠,老子還怕了怎地?!”
說着,他舉步走到石頂邊緣處,大聲朝卡特琳娜道:“你瞧好了,讓你見識一下老子的厲害!”但便在他回過頭來時,底下忽地竄上來一隻大老鼠,張着嘴“吱吱”利叫,登將他老人家給嚇了一跳。
“媽呀!”
老卡特驚呼一聲,擡腳便踹,一下給它踢飛了去,撫了撫胸口,小心肝兒兀自砰砰亂跳,他道:“嚇死老子了。”
身後響起銀鈴般的笑聲,是卡特琳娜,老卡特麪皮一紅,扭頭瞪了她一眼,道:“剛纔那是個意外。”
“是、是、是,您老人家若然真有甚麼本事、法子的話,就快點兒把那些個噁心的玩意兒滅了或者驅趕走吧。”卡特琳娜笑道。
老卡特哼哼一聲,不去理她,只是瞧着底下密密麻麻的大老鼠,卻不由犯了難,方纔爲保顏面,一時衝動,誇下了海口,可他哪裡又有甚麼法子能將這些個玩意兒給滅光亦或驅趕開去呢?這會兒卻是下不來臺了,當下定定地看着,額上已然冒汗。
卡特琳娜見老卡特定立良久,遲遲未作動彈,便故作關心道:“卡特大叔,您怎麼了?若是辦不到的話,說一聲便是了,可莫要逞強啊,放心,我們幾個小輩是不會笑話您老人家的。”
這話說的,實在氣人!老卡特心下憤憤然。只是眼下遭遇危機,他老人家正急思良策,卻不好與這小丫頭片子吵嘴。
當然了,他老人家所思的可不是退治羣鼠的法子,而是能夠保住他這張老臉的妙招,開玩笑,這些鬼玩意兒數量如此之衆,他老人家就是拼上這條老命去,那也對付不了。
就見得老卡特忽地略彎下身,以手捧肚,叫喚道:“啊唷、啊唷!老子肚子不舒服。”跟着他後挪幾步,一屁股坐倒,道:“啊唷、啊唷!本來老子已經想到了一個好法子,可是這一不舒服,就全都忘了。”
卡特琳娜“撲哧”一聲笑將出來,而本來便對老卡特無有多少指望的帕拉斯與布雷克皆已別轉過身,自尋出路去了。
老卡特坐地低首,嘴裡嚷嚷着,臉上卻盡是得意,聽着卡特琳娜的笑聲,他老人家眼珠子在眶中滾了一圈兒,暗道小樣兒,跟我鬥,你們幾個小鬼還嫩了點兒!
豈不知丟臉也有大小輕重之分,我老人家雖然誇下了海口,但辦之不到,自然是丟臉丟大發了。不過現在我老人家那是身子骨不舒服,人老了,難免有點兒頭疼腦熱的,是有正當理由,“辦之不到”變成了“心有餘而力不足”,就算還是丟臉,那也丟得輕些兒!
卡特琳娜正待要開口調笑老卡特幾句,但就在這時,大石頂上呼溜一下,竄上來了兩三隻大老鼠,卻原來是底下的鼠羣終於堆壘到了與大石齊平的高度,攻到了頂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