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特琳娜瞧着赫羅維克,眨了眨眼睛,道:“爵士好不多疑,小女子又如何敢誆騙爵士呢!”
赫羅維克道:“那卻難說。”
“不難說、不難說。”卡特琳娜道:“人家可最是誠實也不過了,跟蘭斯洛特那王八蛋可大大的不同,那廝是向來不曾說過一句真言,而人家是從不曾誑語,從未哄騙過人。”
一旁的帕拉斯聽得白眼暗翻,而知妹莫如兄,乃兄布雷克直覺汗顏無地,這位姑奶奶分明同蘭斯洛特乃是一路貨色,扯謊瞎掰,哄起人來亦是面不紅、氣不喘。
赫羅維克懶得與卡特琳娜再行扯皮,轉眼來瞧布雷克,面上始露笑意,道:“布雷克閣下,在下對閣下可是心儀已久,恨不得一見,如今心願了矣,足慰平生。”
布雷克亦難得展顏一笑,道:“在下與爵士神交多年了。”頓了頓,又道:“舍妹疏於管教,多有無禮,實在下之過也,還望爵士海涵。”
赫羅維克瞥了卡特琳娜一眼,道:“原來是布雷克閣下胞妹,難怪、難怪。”說着,轉眼去瞧帕拉斯,又道:“這位女士,有禮了。”
帕拉斯未語,只是微微欠身回禮。
赫羅維克嘆道:“在下南征北戰數十載,遇敵無算,其中也不乏用劍高手,但似女士這般精妙絕倫的劍術,卻從未見過,實令在下大開眼界。果然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領風騷數百年。”
帕拉斯淡淡道:“爵士過獎了。”
赫羅維克見她神情清冷,也不在意,笑道:“不知女士芳名,可否相告?”
“帕拉斯。”帕拉斯答,即又道:“我家叔叔何在?”
赫羅維克點點頭,繼而把手一招,只見他身後的士卒一分,有兩名士卒扛着一人走上前來,將之置於赫羅維克腳邊,旋即退下。
那被扛來的人五花大綁,五短身姿,鬚髮皆白,不是老卡特卻又是誰來?顯是着地時有些兒磕着,就聽他老人家破口罵道:“他孃的,不懂得輕拿輕放麼?!老子這老胳膊老腿的要是磕壞了怎麼辦,你們他孃的賠得起麼?!”
老卡特一旦罵起興,接着又把赫羅維克來招呼,道:“我把你個狗騎士!”話音方起,已招來周遭士卒們的怒目相視,膽敢辱罵其等的統帥、敬慕的英雄,簡直嫌命長也。若非赫羅維克在場,一衆士卒早已上前將他老卡特給亂刃分屍了。
老卡特渾不在意,自顧罵來,道:“你個狗騎士,枉你諾大名聲,欺負我老人家算甚麼,還拿我老人家來要挾我那幾個後輩,還要不要臉了?!”
赫羅維克未有着惱,對老卡特道:“兄臺此言差矣。”赫羅維克雖則面相上看着年輕,壯年模樣,實則業已年過半百,而老卡特六旬年歲,二人之間相差並不太多,便聽他道:“正所謂兵不厭詐,非常之時,面對非常之人,豈不該用非常之手段?焉可拘泥而不化!”
“我呸!”老卡特叫道:“耍弄卑鄙手段還要掰扯道理,你他孃的正直都讓狗給吃了!到底是個虛僞的貴族,我說蘭斯洛特那個賊小子雖然也詭詐無恥,壞的流膿,卻就比你真實!”
赫羅維克仍不着惱,不再理會老卡特,對帕拉斯、布雷克和卡特琳娜道:“好了,看在這位兄臺的份上,現在幾位願意助在下一臂之力了麼?”
沒有即時答覆,但聽卡特琳娜朝老卡特喊道:“喂!你這老頭兒是怎麼一回事情,怎的輕易就讓人給捉了去?!”略是一頓聲,又道:“那種破繩子,你給它掙斷不就成了麼?!”
“掙個屁!”老卡特嚷嚷道:“這是牛筋繩,他孃的越是掙扎,勒得越緊,你當老子不想整斷它麼?!”
卡特琳娜無奈的撇了撇嘴,老卡特又道:“還有啊,老子領了那村長回了村子,誰曾想這些大頭兵早在咱們上山後便進了村子,假扮成了村民,等老子幫村民們逃到了這兒來之後,這羣狗孃養的就乘老子不注意,偷襲了老子!”
“你說,要不是這狗騎士使詭計,耍這等下作手段,老子這麼英明神武,能落在他的手裡面麼?!還有啊,這些刁民,真是忘恩負義,憑的眼睜睜看老子遭人坑害!”
卡特琳娜翻了個白眼兒,道:“您老人家要真的是英明神武,不管人家使沒使詭計,耍沒耍下作手段,都不能夠落到人家的手裡纔對頭。”
老卡特老臉一紅,沒好氣道:“你這死丫頭,憑多廢話,還不快點兒想法子把老子給撈回去!”
卡特琳娜亦沒好氣道:“老孃又能有甚麼法子?!”
赫羅維克插口道:“沒錯,若想要這位兄臺平安無恙,你們只有一個法子,便是助在下擒拿蘭斯洛特,追回聖盃。”
“那還磨蹭甚麼?!”老卡特嚷嚷道:“蘭斯洛特呢?你們還不快點兒去把那龜兒子弄來交換老子!”
帕拉斯、布雷克和卡特琳娜皆未動,卡特琳娜道:“哪裡有那麼簡單,您老人家又不是不知道那賊胚滑溜得緊,警惕得很,又有許多奇怪的本事,若是知道要來交換您,哪裡肯依,定是立馬便跑得沒影了。”
“譬如早先,也不知那廝如何便覺察得此處有些兒妨礙,道是甚麼‘望氣之術’,死活都不肯來,而果然爵士大人就在此相候。”
“那廝雖然討人嫌,卻也不愧‘天下第一大盜’之名號,讓人不服不行呀。”
老卡特道:“你不是與那小子服了毒藥麼,解藥在你手上,他怎生跑的了?又怎敢不依!”
赫羅維克道:“原來如此,那事情確實容易許多。”
卡特琳娜暗罵一聲,又對老卡特道:“可是爵士大人不單是要那廝的人,還要聖盃呢。”
老卡特嘴快,說話向來不過腦,脫口便道:“甚麼聖盃,能有老子重要麼?給他、給他!”
卡特琳娜心下里已經把這遭瘟的老頭兒給問候了百八十遍,瞥眼去瞧身旁的帕拉斯,見她神情微動,顯然,老卡特再如何不成器,怎麼說也是她的親叔父,聖盃雖然關係重大,在她心中並不能夠與老卡特相提並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