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都說,有抑鬱症的人總是有些孤僻的,所以看着他們眼光中的疏離,藍羽菲儘量讓自己變得隱形。總是坐在最後面的角落裡面,乖乖的選擇不去打擾。
他們都說,有抑鬱症的人是有潔癖的,所以她總是穿着分外潔白的衣服,上面總是有洗衣粉淡淡的香味,只是他們離得太遠不曾聞見。她想,他們應該也不感興趣的。以至於後來,她的東西被別人碰過,她就再也不肯用了。
他們都說,有抑鬱症的人有些執拗,所以她總是固執的做自己的事情,不再理會別人的想法和說法。
他們都說……
她便如此做。
於是他們更加確信,她真是是患了抑鬱症。
其實她很好。
她只是不想自己在不被喜歡的情況下,被討厭。
皮膚有些乾燥,手指觸摸着有些粗糙的肌膚,她的心情很糟糕。空氣略顯沉悶。她看着或奮筆疾書,或卿卿我我的衆人,老師的吐沫星子不斷的飛濺到第一二排同學的臉上,他們仰着臉,一副享受的樣子,手指捏着筆,很緊,她的心情更加的惡劣了。
從座位上站起來,動作很輕的從後門離開。人們視若無睹,習以爲常。可是她可以聽見唏噓聲,人們不屑的看了她一眼。講臺上的老師無奈又氣憤的瞪了她一眼,帶着鄙視和嘆息。沒有人吭聲,這無數次上演的事情,人們習慣從一開始的議論,到後來的嫌棄,到無奈的嘆息,到無視。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收起所有的反應。
她想,所有的表情,她也可以習以爲常,視若無睹。
教室在5樓,她出門左轉,倚在窗口微微仰起頭,不遠處的樹綠的很早,陽光正好。打在臉上,溫度剛好。
有同學們讀英語的聲音,一聲伴着一聲,像是咿呀學語的嬰兒,事實上他們確實是在學語。她聽見同學們伴隨着老師大聲讀着有些蹩腳的英語,心情開始變得不錯。
還記得那天來學校報到,那個女人在教室門口小聲的告訴班主任,這孩子有輕微的抑鬱症,比較任性。在家裡,基本上都不和我們說話,她只要沒出什麼事,還希望老師多擔待,我們做父母的也沒辦法。她不肯去醫院檢查,又堅持要來讀書。還離家出走威脅她爸爸,拗不過她,只好送來了。本來說家醜不可外揚,可是老師也不是外人,只希望老師能幫忙保守秘密。
於是,老師便真的對她特殊照顧了,雖然她不屑。他總是縱容她上課吃零食,縱容她上課聽MP3,縱容她每天發呆。
有一天老師問她:“藍羽菲,你真的有抑鬱症嗎?”
她笑,何爲爲人師表?於是,她對着他不屑的挑眉。
後來,大家都知道了,有個叫藍羽菲的女生,有嚴重的抑鬱症。很可能,會傷人的。老師,偷偷的告訴了大家這個不再是秘密的秘密。所以那些曾經對她微笑的臉,變成了猜疑和躲避,她只好薄涼的坐在自己靠窗的最後一個位置,在陽光來臨的時候仰起臉,努力的做到,不悲不喜。
老師,並不是外人,所有人都不是,大家都知道了她有抑鬱症這個“秘密“。她有嗎?她有的。
她爲什麼要讀書呢?她想,因爲她總是以爲,學校是最純潔的地方。她唯一的一個朋友,就是在學校遇見的。她想,她在這裡也許會遇到一個面容乾淨,笑容溫暖的少年,他站在太陽底下,逆着光,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他會看見她在陽光下在鼻尖跳躍的可愛斑點,他會專心的愛着她。她在等,等一段不會破碎的愛情,等一段沒有溫柔漂亮的第三者的愛情,等一段不會有背叛的愛情,等一段可以讓她選擇相信愛情的愛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