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 她過的不容易
直到醫生從手術室出來，說病人沒事了。
安傑這才覺得一顆心穩穩的落了地，再去看身旁的沙歌，聽他沉沉的呼了一口氣，良久很感激的衝醫生點了點頭，“謝謝你。”
蘇青璃被送回了病房，仍在昏迷着，沙歌就坐在牀着一動不動守着她，醫生說病人需要休息，一個人留下來就行了，安傑覺得這事自己有責任，更何況基於朋友的道義他也該留下來。
想說那我留下來吧，沙歌比他先開了口，“今天謝謝你了，你先回去吧，我守着她。”
沙歌無論是言行舉止理所當然的一副我是她男人的態度，安傑第一次感覺自己在蘇青璃的身邊裡變成了局外人，心裡還是有些失落。
分別多年的戀人，她已經有孩子了，而他也有女友，世俗責任都不允許，兩個人分明已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沙歌若是執意要追着蘇青璃不放，他能給她的不過也是傷害而已，所以蘇青璃才冷冷淡淡的拒沙歌於千里之外吧。
“那好，明天我帶安安來過來。”他想都想得到，她肯定又是把孩子丟給了阿進兩口子，安安一晚上沒見着媽媽了，不知得哭成什麼樣。
沙歌愣了一下，“不用了，我一會打電話給阿進，號碼給我。”
臨出門的時候，沙歌突然叫住他，很直白的問他，“你跟蘇青璃是什麼關係，就只是朋友和上司吧。”
安傑怔了下，現在是這種關係，可他不否認對蘇青璃有好感，也喜歡安安，所以將來的事誰說的準呢，他不知道要怎麼回答沙歌。
沙歌目光了然的看過來，似乎已經看穿了他的心思，“就做這種簡簡單單的朋友和上司的關係，愈越了這個界線，我們大家都會累。”
安傑聽懂了他話裡的潛臺詞，這是讓他不要有什麼非份之想嗎？他沒有刻意要追蘇青璃或怎麼樣的想法，覺得一切順其自然就好。
他淡淡的道，“蘇青璃的事還是讓好自己決定吧，你我都做不了主的。”
沙歌緩緩的勾了勾脣，也沒再爭辯，“先回去吧。”
他關上門的瞬間，看見沙歌俯下身輕吻着蘇青璃的額頭，一邊皺着眉道，“從前總是嫌我招女人喜歡，你怎麼就不說你招男人呢，走了一個又來了一個。”
安傑忍不住覺得有些好笑，那個傳說中沉穩內斂的沙歌，說話原來也可以這麼孩子氣的。
病房裡很安靜，只有他守着她，“對不起，我不該送你那雙鞋子的，如果沒那雙鞋子，你或許就不會摔跤了。”
他想起安安，因爲是她的孩子，想起來那孩子總覺得有種特殊的感情在，蘇青璃一夜未歸，小屁孩子該哭着找媽媽了吧。
給阿進了打了個電話，大約說了下情況，阿進兩口子聽說沒事了，這才放心了。
沙歌猶豫了一會，“孩子怎麼樣了，睡了嗎？”
“安安等了很久沒等到媽媽，已經被趙妍哄睡了。”
沙歌原來跟阿進也算熟，不過現在也沒有敘舊的興致，說了情況也就反電話給掛了，守到天亮蘇青璃才醒來，睜開眼看見他的第一句就問，“怎麼是你。”
他皺了皺眉，“你是有多不願意看見我。”
她有些虛弱的笑，“我不是這意思，謝謝你。”
她還是這麼客氣，總歸心裡是隔應着他的，亦或是她心裡真的沒他。
他想她是病人，他不該跟她計較。
蘇青璃臉色有些發白，額上都是汗，麻醉了散了傷口開始疼了，他拿紙巾替她擦了，她不喊，就那麼忍着。
他看着心疼，要換作以前她早就跟他呼天搶地，四處求基友同情安慰了。
他大手握着她的手，她想抽出來，他握的更緊了，“別動了！”
她真的不動了，閉上眼睛，他知道她沒睡，只是不想面對他，就這樣默默的坐了許久，等到她臉色好轉了，他才鬆開她的手，這才發覺自己的背上也出一身的汗。
窗外是將明未明的天空，突然給了他無限的勇氣，他說，“蘇青璃，那一夜，我跟孫曼什麼都沒發生過，我喝多了什麼都不知道，她是故意報復我才這麼做，我從來沒有想過找前女友上牀來報復你，他從來沒想過背叛你，都不是你想的那樣。”
他提着心等着她的回答，等來的是長久的沉默，久到他以爲她真的睡着了，她突然說，“都已經過去了，沒關係了。”
他聽到自己的心沉了下去，她不是相信他，而是說過去，他失望了，因爲不管真相如何，她已經不在乎了。
他不會知道，蘇青璃內心翻江倒海似的難受，五年前跟她說，她大概是不會相信的，但是現在，她信了，即便她信他，也已經沒有任何什麼意義了。
他懷疑她跟別的男人有染，寒透她的心，辜負她愛他的那顆心，也間接侮辱她的尊嚴，就是到現在，他仍沒想過她是清白的，沒有一絲一毫懷疑過這孩子是他的。
過了一會，他又問她，“你有什麼要跟我解釋的嗎？”
她突然有些邪惡的看着他笑，“我孩子都有了，跟你解釋什麼。”
他又被她勾起了怒火，怕自己忍不住對她發火，乾脆起身走了出去，等不那麼氣悶了纔回來。
她出了一身汗，給她洗了洗臉和手，身上卻死活也不願讓他碰，“天亮給我找個護工，你回去休息吧，不用來了。”
他沒跟她作對，心裡卻直哼哼，你身上有什麼地方我沒碰過的。
吃過早飯，趙妍和阿進就帶着安安過來了，小孩一張肉肉的小臉，眉眼長的特別象蘇青璃，小卷發下水晶一樣清亮的眼睛，沙歌突然腦海裡蹦出肉糰子三個字，看着就特喜歡。
小屁孩一進來就喊：“媽媽我想死你了。”
“昨天半夜醒來，哭着找媽媽呢，這不一早就帶過來了，跟老師請了假，晚點再送到幼兒園去。”
“又要麻煩你們了。”
小孩子其實也懂的，看着蘇青璃頭上裹着紗布，嘴巴一癟，大大的眼睛頓時蓄滿了淚水，好象稍微擠一下就能擠下水來，讓人看了就心疼。
肉墩墩的比病牀高不多少，惦着腳尖想湊過去親蘇青璃，“媽媽，你疼嗎？”
沙歌看着這孩子感覺自己的心都快化了，這是蘇青璃的孩子啊。
小屁孩夠不着，他蹲下來，“叔叔抱你好不好？”
安安點了點頭，他才小心把他抱起來放到自己腿上，就挨着牀頭，孩子軟軟糯糯的，身上還有股甜甜的奶香味，他神情戒備，特小心翼翼，生怕把孩子壓壞了。
安安一口一口的親着蘇青璃，“媽媽，你受傷了嗎，疼不疼？”
蘇青璃象跟大人說話一樣認真，“有點疼，要不安安你給媽媽吹一吹，或許就好了。”
安安鼓起腮邦子在在蘇青璃吹了兩下，“還疼嗎？”
“不疼了，安安可真棒。”
小屁孩臉上寫滿了求表揚，沙歌也忍不住撲哧一樂，也忍不住低頭親了親孩子的臉，“你可真棒。”
阿進認真檢查一遍蘇青璃，又忍不住抱怨她，“蘇青璃，走個路也能摔成這樣，可真出息，是不是風風火火又急着趕場呢，什麼破工作那麼重要，你要有事孩子可怎麼辦。”。
沙歌湊了一句，“你可真夠笨。”
小屁孩也跟着幫腔教訓她，“就是啊，這麼大個人還這麼笨。”
阿進眼興餘光一掃，就看沙歌皺着眉，他懷裡安安同樣的也皺着眉，那兩人的神態簡直如出一轍，他心裡咯瞪了一下，安安該是沙歌的孩子吧？
蘇青璃連他們都不願告訴，大概是想瞞到底了，也難怪，當初寒透了心才走的，現在自己辛苦養育的孩子怎麼願意沙歌來搶。
只是沙歌在打什麼主意呢，他分明不覺得安安是他的兒子，爲什麼對蘇青璃還如此上心。
蘇青璃出了這麼大的事，阿進想着怎麼着也得告訴她父母，試探的問了一句，“要不要打個電話給叔叔阿姨啊。”
蘇青璃怔了下，“不用，千萬別告訴他們，況且他們也不知道我回青川了。”
沙歌怔了下，以爲大概是蘇青璃不想父母操心，又聽阿進嘆了一口氣，問蘇青璃，“安安的事，你父母是不是不知道。”
阿進知道蘇青璃不願意提起，可是沙歌在，他就是想讓他知道蘇青璃的不易。
蘇青璃做了個爲難的表情，算是默認了，父母都是很傳統的人，如果知道她未婚先孕，敗壞門風，估計跟她斷絕關係的心都有了。
她跟父母也不算親近，父母關係也不算好，因爲父親一直有外遇，家裡吵的雞飛狗跳的，她媽媽沒多少心思，剩下的那點心思也寄託在蘇宣的身上了，她純粹就放養式了，小的時候跟楚阿姨比跟媽媽還親近。
等到她讀大學了，父母大概想起遺忘她太久，想親近了，一直讓好到s市來，蘇青璃心裡挺排斥的，所以也就一直寧願一個人在青川。
等她生了安安，才覺得父母不容易，也開始會體諒他們了。
安安的事一直瞞着他們，每年會抽幾天時間去趟s市，但從不是節假日期，因爲要陪兒子，算起來好幾年沒回家過過年了。
阿進甩了甩了頭，他可真是小瞧蘇青璃了。
沙歌聽了這話也很震驚的看向蘇青璃，他的父母都不知道，這些年就她一個人帶着孩子過的？那麼呆呆笨笨的一個人，她怎麼活過來的？
這是重逢後，他頭一次認真在想，這些年她是不是也過的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