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星一聽,一頭的霧水,什麼水平星,什麼郡主?什麼亂七八糟的。我是不是聽錯了?
他摸摸腰間插着的老爸的瑞士軍刀,一下子跳到兩人的中間,把手一攔,大喝一聲:“無恥的傢伙,欺負女孩算什麼本事?有種咱們倆來較量一下。”
那男孩聞聲一愣,仰起頭來,眼睛裡冒出了兇光,在月色的映照下,閃着幽靈般的詭異,“哪來的野小子,多管閒事,你嫌命長,來趟這趟渾水?”陸星藉着月光看清了,這哪裡是小男孩,分明是滿臉皺紋,一臉猙獰的中年人,只是個子長得像小孩。
身後的女孩發出驚呼聲:“歐米若,你怎麼也來到了這裡?滾——陰魂不散的傢伙!”
陸星聽得是一頭霧水,莫名其妙,只見對面的小個男子也是一臉驚詫:“你是少堡主?”
陸星聽得想大笑,難道電視劇裡的劇情來了,我又沒有穿越,怎麼還成了“少堡主”,你家少堡主是即將進入高中畢業的學生哪?可是看着這兩人全都是一本正經,不像開玩笑的樣子,陸星都覺得發矇。
“有病。”陸星把嘴一撇,嘴裡嘀咕着。
聽到小女孩的驚呼,小個男子似乎恍然大悟,定睛一瞧:“你是少堡主?屬下該死,你怎麼來到了地球上?我,我,我奉勸少堡主,這裡不是我們的地盤,也不是你的領地,大家各負使命,請別干涉我。”
陸星被人認錯了,懊惱至極,這世上竟然還有人長得和我一模一樣?
“你們兩個神經病,我不是你們說的‘歐米若’,我是陸星。”
聽着他稚嫩的聲音,兩個人恍然大悟,彼此對視一眼,“你能聽懂我們的話?”
“怎麼聽不懂,不就是閩南話嗎,一點不好聽,像老鴰叫,不如普通話好聽。”陸星搖着頭,這麼大了,福建方言很多,可是沒有哪種有普通話好聽。或許閩南人覺得好聽,其他地域的人聽不懂,就像聽天書,聽鳥語。
兩人更驚異了:“你說我們說的是閩南話?呸——我們星球的語言什麼時候變成你們的方言?”這兩人對捍衛自己本國的語言倒是同仇敵愾,一致對外的。
“你不是歐米若,那你快走,我們龍族的事和你沒關係。”小女孩在身後喊着。
陸星覺得奇怪,哪來的龍族?我聽錯了吧,回頭一望,更驚訝了“董婉,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那小女孩分明就是董婉,只是服裝變了,一身雪白,宛若仙子,楚楚動人。
這個癱在地上的女子和董婉長得一模一樣,只是董婉剛纔是扎着羊角辮,這女孩卻是一頭烏黑的長髮,一直拖到腰上,而且一身白衣。在這月色不明的晚上,陸星好像覺得遇上了《倩女幽魂》裡面的聶小倩。這女孩見到陸星轉臉望着他,頓時一臉的厭惡,還把臉轉過去。
這裡有幾個人,如果陸星一個人見到這女子,真的會以爲見到了女鬼。董婉連兩公里都跟不上自己,哪有這麼快的身影,來去飄忽,轉瞬即逝。
只是這女孩對陸星也是一臉的厭惡,臉色陰沉,眼睛只盯着面前的醜陋男子,還對陸星擺擺手,那意思:哪涼快哪裡去玩。
陸星並沒有反感,他覺察出女孩是不顧自身安危,卻擔心他的性命危險。只是爲什麼對我這麼討厭,難道我長得難看嗎?不會吧,我老媽老師都說我是陽光少年,除了老爸說我是“小羊羔”。那也是可愛啊。
女孩先前說起要他別插手,這是他們龍族的事?什麼龍族,難道你們不是人是龍?真是太奇怪了。他晃晃腦袋,我不是看動漫看多了吧,我是不是在做夢?
那個男子盯着陸星,眼睛裡閃出詭異的藍光,上下掃視了一眼陸星:“哪裡出來的野小子,還和少堡主相像,少堡主家風嚴謹,不可能私自來此。還真是人類,蚍蜉撼大樹,找死!滾開——”
男子說着,向前緊走進步,隨手向着陸星的胸前推出一掌,但他並沒有用力,就像推門一樣隨手一推。
陸星也沒想到這乾巴瘦的男子能有多大的力氣,他不過就是那麼一推。他站穩了兩腳跟,卻沒有想到胸前像是被一頭牛頂上了,憑着他的馬步蹲樁,竟然被男子推得噔噔噔,連退四五步,才站穩。
他只覺得肋骨像要斷了,胸前發悶,隱隱想要吐血,腦子都有些迷糊。
好大的力氣,他暗暗吃驚,可沒想到男子卻更吃驚,瞪大了眼睛,重新掃視了他一遍,他似乎沒有用力,卻暗暗用上了詭異神功,竟然只是將這孩子推得後退四五步,居然沒有推倒。儘管他只用上了三分力氣,但那也不得了。
男子火了,再次用手來推,就用上了八分力氣。
周圍的空氣都像被旋風颳到,兩邊的草叢忽地掀起一陣風,颳得草叢都齊刷刷地躺倒了。
陸星可不是傻子,早已領教了這人的厲害,哪裡會等在原地呆立不動。
陸星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一個旱地拔蒜,兩腿凌空收腹,衝着男子當胸橫踹過去。
可是這男子的力氣真的不同凡響,陸星的雙腿不僅踢不到人家身上,還被別人雙手推到了腳跟,“嗖——”地一下,他像一顆炮彈彈了出去,摔在草叢上,臉都埋進草窠裡去了。他苦練的那些功夫在人家面前,就像是兒戲似的,完全不堪一擊。
“哇,呸呸。”陸星爬起身來,吐掉嘴裡不知什麼野獸留下的糞便,年代久遠,野獸的糞便都乾枯了,沒有臭味,就是味道苦澀,難以忍受。真沒面子,常年苦練竟然在別人面前,完全是手無縛雞之力。
“來,你很厲害,但我決不能讓你欺凌弱小的女孩,我是不會讓你過去的。”小陸星本事沒多大,性格卻非常倔強,真不愧是軍人的子弟。
男人懶得搭理他,再次伸手去推,陸星又摔了出去,幸好遍地都是草叢,摔上去軟綿綿的,沒有受傷,可是這味道也不好受,全身骨骼都痠痛啊,五臟六腑翻騰着,覺着噁心欲吐。
陸星一連撲上去幾次,甚至想抱着這怪人摔跤,可是人家根本不給他機會。
最後,陸星被摔出了火性,從散開的腰帶上摸出了老爸的瑞士軍刀,攤開刀刃,握在手上,虎視眈眈地盯着逼上前的怪人。
“小孩子還想玩刀,呵呵,還不是真正的匕首,你還差得遠呢。”男子裂開嘴巴仰天大笑,又把陸星嚇了一跳,這人笑起來好醜,嘴巴忽地裂到了耳朵邊,舌頭伸出來,像條細繩,還分着叉,就像一條蝮蛇的腦袋,黑乎乎的。
世界上哪裡有這種奇怪醜陋的人,這就不是人。
“咦——你果真不是他。算了,你打不過他的,何必做出頭鳥,快走吧,沒你的事。”一個白色的身影躍到陸星身邊,堪堪將再次砸向地面的陸星扶住。
陸星震驚了,這個受他保護的女孩子手上的力氣很大,遠遠超過了自己。她居然能伸手接住凌空摔下的一百四五十斤的男人,那手腕上的力量至少也會有三四百斤。慚愧,這是誰保護誰啊。還好,夜色遮掩,看不到他的臉紅的像猴屁股。
“郡主,臣非得已,不敢冒犯公主天顏,望乞贖罪。”男子倒不敢對女孩無禮,深鞠一躬。
“哼,你咄咄逼人還假惺惺告罪,我告訴你,你不趕緊滾,我將來必定稟明父王,讓你死在油鍋裡,熬幹你的那點腥血。”女孩惡狠狠地罵道。
陸星聞言心裡一動,女孩見男子不肯讓步,更加惱怒,兩隻白色的衣袖像兩條白練忽地纏住男子的胳膊,男子怎麼掙扎,都別想在短時間掙脫。
他仰天大吼一聲:“小臣無禮。”兩隻手像兩隻雞爪,忽的變成烏黑乾枯,只剩下骨節,看起來就像兩隻螃蟹的鉗子。他伸手去撕扯白練,“嗤啦——”一條白練被撕開了一條大口子,“嗤啦”又是一條大口子,眼看着,他就要撕爛束縛掙脫開。
忽然他的臉上撒上了一陣雨點,他頓時愕然,發覺這哪裡是下雨,這是酒啊,還是那種高純度的烈酒,空氣中散發出陣陣濃烈的酒香,他貪婪地舔舔淋到嘴邊的烈酒。
“撲——”一道火光照耀的夜色下的草叢一片光明,“別照,別別。”男子擺着手叫喊着。
陸星摁亮了打火機,點着了一束茅草,茅草在他的手中就像是一團火把,火光讓身邊的兩人眼睛都眯縫起來了。
只有陸星眼都不眨,瞪着張皇失措的男子,隨手就將火把扔到男子的身上,草束散開,有的還撲到他的臉上,還帶着火,“轟——”男子身上奇異地刷地騰起一片火光。全身到下都被火光籠罩着。
“可惡的人類,啊——疼死我了——啊——救命。”男子掙扎狂叫着,倒地翻滾,周圍的野草被他身上的火苗點燃了,更多的草叢燃燒起來了。
“快走——”女孩一把抓住陸星的手腕,語氣堅決:“隨我來——”
我不是做夢吧,陸星看過了好些武俠大片,裡面那種凌空飄飛,恍若神仙的感覺,居然活生生地反映在他的身上。他驚愕無比地轉臉看着抓住他手腕的竟然是他想仗義出手的小女孩,女孩帶着他腳不點地,離地就有兩米高,而且是輕踏着草尖向前掠草飛行,陸星在她的手裡就像是棉花團,不,是一片樹葉。
“沒想到世上竟然真有這種輕功,可惜是別人的。”陸星暗想,這女孩高深莫測。
先前他害董婉追得上氣不接下氣,哭哭啼啼,現在的這個和董婉神態無二的女孩竟然讓他氣都透不過來了,不管是溝壑還是小山丘,都是一掠而過,摔下去,就會骨斷筋折,陸星覺得自己的心臟都快蹦出嗓子眼了。他根本是身不由己地隨着飄飛。
大晚上,別人還以爲這是在放風箏呢,可惜被放風箏的陸星一點也不好受。
飄出了足有三四里地,到了一處高大的廟宇前,女孩先輕飄飄落地,然後輕輕放下陸星。陸星定睛一瞧,這不就是天后宮嗎?夜晚,這裡杳無人跡,靜默無聲,靜的讓人覺得害怕。夜風中只傳來颯颯的風聲。
“好了,你到了,你躲進宮去,等天亮了,你再回去吧。”女孩甩脫陸星的手,臉也扭過去。好像是陸星佔了她的便宜。
陸星沒有埋怨,相反興致勃勃,好奇心大起。剛纔小女孩顯然把他當成另一個人了。
“你們是什麼人,你們說的話好奇怪,難道你們不是人?”說完這話,陸星趕緊捂住嘴,這不是罵人嗎?可是他們剛剛承認自己非人類。
“少管閒事,你或許能多活幾年,我們的事你最好別管,你也管不了。”女孩背對着他說。
“你們到底是誰?看你們的功夫都這麼好,能不能教教我?我可是夢寐以求的這種‘飄飄乎如遺世獨立’。”陸星背過《赤壁賦》,感覺裡面的文字就像是神仙創作的。
“神經病,哪涼快哪裡去玩吧。”小女孩冷冷地說完,轉身就要走。
“等等,你怎麼像我的一個同學呢,莫非你們有親戚關係?”這問題不能不問,董婉和她長得實在是太像了,陸星覺得真奇怪。
“什麼——你說什麼?”女孩猛地扭回身,就那麼衣袖一抖,陸星的胳膊再次被她抓的死死的,動憚不得,兩隻纖纖玉手居然像兩把鋼構,都要摳進陸星的肉裡了,疼得陸星齜牙咧嘴,在夜裡就像青面獠牙的怪獸。
“你說有個人像我,真的嗎?”女孩搖着陸星的胳膊,陸星就像是稻草人一樣,任她擺佈,可還能勉強點點頭。
“我明白了,這裡和我們那裡就像是姊妹星球,你們這裡看到的海市蜃樓,就是我們那裡的情景,我們那裡也能看到你們這裡的奇幻景象,不,是影像。”女孩神情激動地說着。
“什麼——什——麼——海市蜃樓,那不是地球另一面的光線折射嗎?我們老師就是這麼教育我們的?”陸星哪裡相信這些話,什麼姊妹星球,太陽系也只有地球一家有生命存在?
“不,我們是隔着厚厚的太陽保護膜——迪迦尼斯層,才見不到彼此,其實我們就像鏡子兩邊的世界,只是發展不同,文明不同,科技不同。在我們的星球上也生活着同樣的你和我,我和她就像兩個複製人。啊,我終於找到了父王一直叮囑的蔚藍星球水平星的姐妹星了。”
小女孩不管陸星能不能聽懂,自顧自說着,發現和自己一樣的“她”,不僅不懊惱,還非常興奮。
陸星聽了不僅不興奮,還冒出了冷冷的兩個字“神經病”。
這真是兩個怪人,說的話莫名其妙,顛覆陸星腦子裡那點可憐的知識。“什麼水平星,什麼姊妹星,聽都沒聽過,你唬小孩子呢。”陸星不屑地說。
“你本來就是小孩子嘛。”女孩咯咯笑了,好像她自己不是小孩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