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12】歸來

丁緲慢慢地走出了醫院。

她來到便利店,給自己買了兩聽啤酒,然後就坐在店門外的石階上慢慢地喝了起來。

“給彼此一點時間,整理一下自己的情緒,不管是要繼續堅持,還是選擇放棄,你倆,都需要認真的想一想,薛冰對於你,有着很高的期待,對他自己,也有很高的要求,我想,他應該是在憎恨着一直想要強迫你接受他的自己吧,而另一方面,他也希望能夠得到完完全全的你,至於你呢,丁緲,你說過,你是喜歡薛冰的,我絲毫也不懷疑這一點,但我看得出來,在這份喜歡裡,還摻雜了同情、或是別的什麼,我並不是說同情就不是一種愛,但至少,這會是薛冰無法接受的愛,丁緲,你是不是心裡,一直還有着別的喜歡的男人?”

別的,喜歡的男人?丁緲想到這裡,不禁輕顫着閉上了眼睛。

眼前伴隨着微微起伏的波浪,出現了徐莫的臉,那樣年輕,甚至是稚嫩的臉,他笑着,在她面前肆無忌憚地展露他從不曾在他人面前展露過的笑顏,他的笑容是那樣的清澈,眼神也是那樣的純淨,即使時隔多年,都仍能讓她爲之怦然心動起來。她終於看清了這一切,在薛冰絕望般地選擇放棄她的時候,她終於明白,她是如何將她自己過去所受過的傷害,同樣傷害在了無辜的薛冰的身上。原來,她是這麼的殘忍,明知薛冰已一頭栽在她的身上,她不但不去扶他,還利用他、躲避着這麼些年來她一直不敢面對的現實,而現在,她該清醒了,她是該徹底地清醒了,不管是薛冰也好,徐莫也好,她都該儘快做出一個選擇來。

丁緲一口氣把剩下的酒全都幹了,然後就大踏步地重新回到了醫院。

穿過黑暗的、空無一人的走道,她來到病房門口,輕輕地扶住門把,再深深地吸一口氣,推門進去。

黑暗中,薛冰靜靜地躺在牀上,就着牀頭處射入的白色的月光,丁緲能清楚地看到他是睡着的,於是她放心地邁開腳步,向他走了過去。

她俯下身,就着明亮的月光凝視薛冰那張蒼白得令人心痛的俊顏,她擡手,輕輕撫平了薛冰那輕皺着的眉,在心裡不住地嘆息着:“對不起,薛冰,都是我傷害了你,如果有可能,我真願時光倒流,再回到我們最初相遇的時候,那樣的話,我一定會懂得怎樣更加地珍惜你,疼愛你,但是現在,一切都不可能了,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儘量彌補我的過錯,怎麼樣,薛冰,你還願意等我嗎?”

牀邊的監視器依舊盡忠職守地發出規則的嘀嘀聲,牀上的薛冰,也始終靜靜地睡着,沒有睜開他的眼睛,半小時後,丁緲離開了病房,在她離開前,她輕輕地吻了吻薛冰的額頭,薛冰的眼角,靜靜地滑下了一顆晶瑩的淚珠。

丁緲回到酒店,俯案寫了一封長長的信,隨後收拾行李,準備隔天就離開這裡,第二天一早,她辦了退房手續,並把那封信投進了酒店附近的一個郵筒裡,然後她招了一輛出租車,前往火車站。

火車站的候車室裡人聲鼎沸,丁緲獨坐一隅,靜靜地發呆。

不久,通知檢票的指示牌亮了,一大波人紛紛提起各自的行李吵吵嚷嚷地排起了隊伍,丁緲也走入其中,直到,過了閘下了樓梯,看見了動車的軌道時,她才猛然醒悟般地頓住了腳步。

她擡起頭,向左邊空蕩蕩的車道望去,那來自室外的強烈光線,令她感到刺目,忽然間,她的心,又開始猶豫了起來,啊,她真的,要去和徐莫做個了斷了嗎?

田恬接到丁緲的電話時,剛剛下了夜班,正準備去吃早飯。

“什麼?你說你要回來?這是真的嗎?哇哇哇,這可太好了呀!你幾點的車,我去車站接你呀?什麼?不用了?你自己過來?那怎麼行?你都有十年沒回來了,還能記得回家的路?哎,別說了,都說了讓我去接你了!你就別再羅嗦了,乖乖在車站等着我哈!!!”

田恬這邊剛掛電話,那邊就看見曹剛正打着大哈欠朝她這個方向走過來,田恬立刻走到路中間,叉開雙腿等着他,“喂?你昨晚也大夜班?”曹剛一見是她,頓時一臉的沒好氣,“真見鬼!怎麼一大早就讓我見到你?我昨天又沒幹壞事!”“你說什麼?”田恬氣得一把揪住他衣領:“你敢把你剛剛所說的話再說一遍?”曹剛被她勒得喘不過氣,只得連連求饒:“好好好,算我說錯話,姑奶奶求你快放開我吧!我都快吐了!”田恬本不想理踩他,不過一想到她很快就能見到丁緲了,她便心情大好地放過了他,“算你今天運氣!本公主我今兒高興,就不跟你計較了。”“高興?”曹剛從魔掌中逃脫後,一臉不解地望着田恬,“你在高興什麼?中彩票了?還是撿到金元寶啦?”

兩秒鐘後,曹剛屁顛屁顛地追在田恬的背後,“哎,你說什麼,你再跟我說一遍,你說丁緲她回來了?她真的回來了?”

田恬一邊大步流星地往停車場走一邊不耐煩地應,“是啦是啦!都跟你說幾百遍了,還問?你是耳朵聾了嗎?還是得了老年癡呆?”

曹剛瞠目結舌地站在了原地。

見到他那副表情,田恬不由生起氣來。

“喂!你那是什麼反應啊?難道你不高興丁緲回來嗎?難道你不想見到她嗎?已經十年了哎,你都已經有十年沒見過她了吧,難道你一點也不歡迎她嗎?”

說完,田恬又狠狠地白了曹剛一眼,曹剛一點感覺都沒有,他只是傻呆呆地站在原地,然後,自言自語般地吐出一句:“這要是,讓徐莫見到了丁緲,他又會是,怎樣的表情呢……”

與此同時,坐在動車上的丁緲,也正在默默地想着同一件事:要是她這回,真見到了徐莫,徐莫會以怎樣的表情來面對她呢?丁緲試想了種種畫面,像是各種歡欣啦,各種搞笑啦,或是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什麼的,卻怎麼也沒辦法將這些普通而又激動人心的場面和徐莫聯繫起來,到最後,她更是邊嘆着氣邊責備起自己來,她究竟是在妄想些什麼呢?徐莫說不定早就把她給忘記了,再見面,很可能只會向她投以一個陌生的眼神,最多再客氣地向她奉上一道疏離的微笑、然後就與她擦肩而過、繼續做陌生人了吧。啊,一定會是這樣的,因爲以徐莫的個性,他絕對不會對一個已經被他拋棄的人,念念不忘的。那麼如此一來,自己還有什麼可留戀、可不安的呢?

田恬發動了車子,正準備踩下油門往前開時,曹剛突然衝上了車,田恬嚇得大叫:“喂!你幹嘛啦?突然衝上來,想找死嗎?”曹剛說:“我跟你一起去!我跟你一起去接丁緲!!!”

丁緲下車,出站,沒多久,她就看見了正匆匆忙忙地跑進來找人的田恬,而且,她也看見了,跟在田恬身後的、已經長得越發人高馬大的、但臉上也比過去多了一副近視眼鏡的曹剛,丁緲一下子就微笑了起來,她揮起手,叫着田恬和曹剛的名字,並朝他們迎了過去。

“好傢伙!你還真的來了呀!真好!嗚嗚,抱抱!!!”田恬激動地把丁緲給抱住了,站在她身後的曹剛也情不自禁地咧開嘴笑了起來。

曹剛接過丁緲手中的行李袋,跟在這兩個吱吱喳喳的女人的背後,一同走向停車場。

“哎,丁緲,肚子餓嗎?早飯吃過沒?我看咱們還是先找個地方,坐一下,吃點東西,再聊一聊?哦,我可有好多話想跟你說吶,另外,米麗還不知道你回來了,我也得趕緊跟她說一聲,好讓她高興高興!”走到車旁,田恬打開車門,一臉興奮地看着丁緲,丁緲笑着答應,“哦,好啊,都聽你的!”

這時,曹剛放好了行李,走過來,衝丁緲傻笑,丁緲也微笑地看着他,並衝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好一番,“哇,果然當了大醫生就不一樣了,瞧這神氣!”曹剛一臉害羞地搓起了後腦勺,“哪、哪有啦,就只是普通的醫生而已……”誰知田恬卻大聲地插進話來說:“哪有普通啦,明明下個月就要升上主任的位置啦,還玩什麼神秘哦!”“主任哦!!!”丁緲更加讚歎地瞪大了眼睛,曹剛整張臉都紅了,恨不得跑過去掐斷田恬的脖子,“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吧啦!!”田恬卻毫不畏怯地衝曹剛做了個大鬼臉,於是,丁緲就被這兩人數十年如一日的“打情罵俏”給惹笑了。

田恬給米麗打電話,和她約定了一會兒見面的地點,就在“貓舍”。

“貓舍?!”一旁的丁緲驚奇地大叫了起來:“難道貓舍還有在開嗎?”

“當然有在開啦!”田恬一邊發動了車子,一邊扭過頭來衝丁緲眨了眨眼,“不敢相信是吧?明明十年前就差不多要倒閉了的餐廳,居然一直□□到現在呢,那家老闆,說起來還真是蠻拼的耶!”田恬這一番話,又把整車人都給惹笑了,然後,在痛快地笑過之後,丁緲也陷入了對過去的回憶裡。

貓舍,那是一個對於丁緲、以及她身邊那一圈朋友來說,都是一個神奇的、特別的存在,高中時代,他們經常一放學,就聚在那裡,吃飯、學習、打鬧和聊天,儘管那只是一間很普通的餐廳,賣的食物,也沒有比別的家好,可那家老闆的人實在是太好了,每次見他們來,不但不討厭他們的聒噪,還時不時會參與到他們的活動中來,與他們笑在一起,鬧在一起。

“我們在那間貓舍,還真是度過了不少歡樂的時光吶!”想起過去的那些歡笑,丁緲忍不住發出了感慨,可是忽然間,她又想起了什麼,“那那隻貓呢?那隻我撿來的託老闆養的那隻小白貓呢,也還在嗎?”

田恬愣了一下,隨後流露出一個悵惘的表情,“那隻貓……已經死了……”

死了?

丁緲驚呆地說不出話來了。

米麗接了田恬的電話,興奮地合不攏嘴,太好了!丁緲終於還是回來了!這樣,徐莫就能見到她了!她高興地在原地轉起了圈來,她的未婚夫一臉寵溺地看着她,“到底你是在高興些什麼呀?天上掉餡餅了嗎?”米麗一把捧起她男朋友的臉,笑着對他嚷:“這可是比天上掉餡餅還要讓人開心的事吶!你呀,什麼也別問,就只要陪着我一起高興就好了!哈哈哈哈哈!!”

米麗匆匆出了門,半道上,她給徐莫發了條短信:“徐莫,丁緲回來了!”

正準備爬上人字梯,要去維修門上一塊被雨水腐蝕掉的木板的徐莫,在刺目的陽光下看到了這條短信,他站在原地,低着頭,久久地僵立着,直到腳尖處傳來一陣刺痛,他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他手中的鐵錘已經掉在了地上,剛好就砸在他的腳趾頭處。

丁緲,她要回來了?她真的,要回來了?陽光照在背上,莫名的發燙,而同時間,身上的血液,也一如這陽光般,在體內灼熱不堪地橫衝直撞了起來……

30.【029】對手2.【001】烏龍32.【031】分手1.楔子32.【031】分手37.【036】潔癖39.【038】明白27.【026】隱瞞17.【016】多餘31.【030】粉末21.【020】真相11.【010】自殺10.【009】反覆16.【015】懂得24.【023】天譴16.【015】懂得19.【018】墜入22.【021】迴旋23.【022】堅定22.【021】迴旋14.【013】雨泣25.【024】脅迫2.【001】烏龍22.【021】迴旋7.【006】腐爛36.【035】牢籠24.【023】天譴24.【023】天譴37.【036】潔癖12.【011】契機11.【010】自殺2.【001】烏龍3.【002】真情24.【023】天譴2.【001】烏龍30.【029】對手25.【024】脅迫39.【038】明白20.【019】原諒20.【019】原諒37.【036】潔癖27.【026】隱瞞26.【025】同盟11.【010】自殺12.【011】契機28.【027】媽媽2.【001】烏龍37.【036】潔癖11.【010】自殺2.【001】烏龍20.【019】原諒1.楔子7.【006】腐爛31.【030】粉末40.【039】決鬥5.【004】動搖3.【002】真情18.【017】惦念1.楔子31.【030】粉末19.【018】墜入14.【013】雨泣20.【019】原諒13.【012】歸來23.【022】堅定6.【005】待斃18.【017】惦念16.【015】懂得12.【011】契機8.【007】駐留21.【020】真相25.【024】脅迫21.【020】真相24.【023】天譴35.【034】結婚19.【018】墜入40.【039】決鬥15.【014】心向4.【003】告白35.【034】結婚34.【033】斷念30.【029】對手7.【006】腐爛27.【026】隱瞞11.【010】自殺2.【001】烏龍36.【035】牢籠19.【018】墜入20.【019】原諒17.【016】多餘22.【021】迴旋15.【014】心向8.【007】駐留27.【026】隱瞞10.【009】反覆24.【023】天譴29.【028】項鍊28.【027】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