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第六章

面壁思過的日子並沒有想象中那麼難過,再怎麼說我也是這個國家的王后,後臺也夠硬,所以也沒有人敢怎麼難爲我,沒有人打擾,也不能出去,正好讓我有足夠的時間來讀些書,瞭解這個世界的風俗民情,也不至於像個什麼也不懂的笨蛋一樣。每天睡睡吃吃看看書,日子也過得清靜閒適,只是面壁思過的日子只能青菜小粥,可把我讒得幾乎到盯着人肉都流口水的地步,不過御廚到底是御廚,就算只是些青菜,也能做出不一樣的風味來,倒也可以忍受。

本來我以爲一個月的日子很快就會過去,沒想到半個月過去的時候,竟然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百合花味道的薰香在香爐中慢慢的燃燒着,我提起銀箸剔了剔燈花,屋內一片寧靜的悠閒,靠在軟塌上,我拿着一本書翻看着,享受着這份舒適,一陣冷風吹過,屋門應聲而開。

“誰?”我擡起頭來,猛的一驚,“蕭亦炫?怎麼是你?”

聽到我對他的稱呼,他一愣,很快恢復正常,嘴角挑起一抹譏諷的笑意,“香後好悠閒啊,都快讓本王嫉妒了!”

我瞟他一眼,看他半夜孤身前來,知道並不是什麼正式的拜訪,懶得理他,自顧自的繼續讀書。

他也不惱,找個椅子坐下,一雙黝黑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我,良久,我長嘆一聲放下手中的書,“有什麼事請說!”論耐力,我是不如他,被他這麼看着,我有如鍼芒在背。

他冷冷的笑笑,並不答我。

“炫王深夜來訪,不會是來看本宮的笑話那麼簡單的吧?”我強壓住心中的不耐,“而且炫王設的那個局,不是應該證明了您在我王心中的地位,我對您並不構成威脅了嗎?炫王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呢?”

“是嗎?”他彈了彈衣角,一片閒適淡然,“香後可知道你這個王后怎麼來的嗎?”

哦——原來是想用這個來打擊我啊,我撇撇嘴,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卻不知道是在諷刺自己還是對方,“不是您和我王賭氣的結果嗎?”

“你知道?”他的表情終於有了絲絲的變化,像是平穩冰面突然有了點點的裂痕,但很快恢復了正常。

我不置可否的點點頭,知道了又能怎麼樣?不知道又怎麼樣?還不是身不由己,受你們的擺佈。

“你很恨我?”蕭亦炫露出一副玩味的神情。

我深深的望他一眼,“當然恨!”

“爲什麼?”

我橫他一眼,不想回答,如果此刻爆發出來的話,並不是什麼好事,只是握緊的手中,一片粘稠之感。

而我的沉默似乎刺激了他,他站起身來,一步步的,向我逼進,我心中一顫,不由自主的向後縮了縮,“你要幹什麼?”

他猛的出手,一把攫住我的手腕,疼得我倒抽一口涼氣。

“你說恨我,那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恨你可以堂堂正正的站在他的身邊,恨你纔是他明媒正娶的新娘,恨你纔是爲他生兒育女,和他共度一生的人,爲什麼?爲什麼?明明是我先遇見他,愛上他,他愛的人也是我,就因爲我們都是男人嗎?就因爲這樣所以得到一切的人,卻是你,我恨不得把你扒皮抽筋,我恨不得把你……”

他的怒吼聲震得我耳朵發麻,手腕也被他捏得痛徹心扉,但是我卻只能呆呆的盯着他,盯着他血紅的眸子,盯着他宛如受傷的野獸般的神情,那種被困在獵人的陷阱裡,被逼到絕望邊緣的野獸樣的狂暴。

“你哭什麼?”忽然,他像是燙手山芋般的摔開我的手,“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我使勁擦掉臉上的淚水,像是要擦掉一層皮,然後憤然道,“同情你們,我纔不會,就算你們的遭遇很值得讓人同情,我不會看不起同性相戀,美好的感情一樣值得讚美,但是你們卻不能爲此而擺佈別人的命運,就算在你們的眼中,像我們這類人是不值什麼,但不要忘了,我們也是人,也會哭,也會笑,也會痛苦,也會悲傷,我們並不是生來就是你們的工具,人並不是因爲身份才高貴,能讓人高貴的,只有心!而你們這種人,爲了自己的私慾,擺佈別人的命運,不值得同情,你們,讓我鄙夷!”

良久,室內一片寧靜,我們就這樣喘着氣,血紅着眼睛對望着,一直外面傳來人聲,他像來的時候一樣忽然消失爲止,而我,只能癱軟在牀上,捂住自己的臉,任由淚水沾溼了自己的手……

以後的半個月,充分的寧靜,而我則整天昏昏欲睡,連牀都不想下,天天捧着書呆在牀上,醒了就看,累了就睡,彷彿只有這樣,我才能將所有的一切忘記,只剩下,心緒的寧靜……

從祠堂回宮的那一天,天氣很好,擡頭仰望着許久不見的天空,燦爛的陽光刺得我雙眼發昏,卻不想移開分毫,這是美麗絢爛的陽光啊……

在宮門口,竟意外的看到杜駿宇,我看他一眼,機械的行禮,不等他開口,就從他身邊繞過。

“等一下……”杜駿宇突然開口。

我停下腳步,轉頭望他,“請問我王有什麼吩咐?”

“其實,那天,不是故意要懲罰你,但是因爲西邊的勒苛,我國和南冥國的同盟關係不能破裂!”他囁嚅着解釋。

我愕然,沒想到他居然會來解釋。

“明白了嗎?”看到我的呆滯,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轉了頭,似是從未對人道歉過一樣。

我斂了心神,淡然道,“那又怎麼樣?”

“所以……所以……”杜駿宇再次開口,卻彷彿不知道怎麼說下去般,忽然惱羞成怒,“本王從未對人解釋過什麼,難道這樣還不夠嗎?”他狠狠的瞪着我,似要瞪出些什麼來。

而我,心中一片空茫,說出話,像是機械的發音,“陛下要我怎麼樣?跪下來磕頭謝恩?其實與南冥的關係會不會破裂陛下應該比臣妾更清楚,國家利益之下,是那麼簡單的事嗎?陛下擔心的,是另一層關係的破裂吧?其實這件事你知我知,大家心裡明白就好,陛下等在這裡是想要怎麼樣呢?是因爲我的家族的關係嗎?是了,想他們一定是對陛下施加了壓力吧!”我慢慢的擡起頭來,深宮裡的天,只有看出去的那麼一個小方塊,“其實陛下不必如此,我不會怎麼樣,他們也不會怎麼樣,因爲……”我冷冷的掃他一眼,“連自己女人都不能保護的男人,我根本不屑要對他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