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個吻,無關於男女之情,卻讓我感覺到厲若承的心裡真的有我。
他把我抱起來,快速離開了浴室,然後將我放在牀上才結束了這個吻。見我呆呆的樣子,他揉了揉我的額頭,問我:“怎麼了?要是不想洗就算了,又或者你不想我在。我可以……”
我沒等他把話說完就撲進了他的懷裡。
積累太久的情緒,還有眼淚,在那一聲又一聲的聲嘶力竭中,還有他的這一個吻中,徹底爆發了。
我幾乎哭到崩潰,完全不能自已。
厲若承一開始抱着我,讓我伏在他的肩膀上痛哭流涕,後來又把我按在懷裡,讓我肆意流淚。
最後,我可能是哭暈過去了。
等掙開眼睛的時候,我感覺我的眼皮像紙一樣薄,但又重的石頭,又脹又疼。
我微微動了動身體,驚動了在我身後一直抱着我的厲若承。
他應該也是睡着了,所以開口時聲音有些低啞,說:“醒了。”說着。他整個人又向我貼近了幾分,我的後背緊貼着他的胸膛,屬於的他的薄荷味從我身後源源不斷地涌入我的鼻腔。
“有沒有感覺好點?我叫人送來了藥膏,塗在眼睛上會舒服些。”
我把手放在了他抱住我腰上的那隻手,哽了哽嗓子,說:“我餓了。”
可能是我自從被記者被堵以後,一直沒有說過話,厲若承在聽到我的聲音以後,頓了幾秒,然後從牀上直起身子,看着我說:“想吃什麼?有炒飯,水餃……”
“簡單就好。”
厲若承笑了笑,對我說:“我給你下碗麪怎麼樣?番茄應該會讓你胃口好些。”說完,他翻身下了牀,而我卻抓住了他的手。
他回頭看了我一眼,然後把牀上的我撈了起來,笑着說:“你來監工。”
我和他一起來到了廚房,我坐在餐椅上,看着他有條不紊的切菜,下面。打雞蛋……
看着看着,我的眼眶又紅了。
厲若承忙乎完時,回頭看向了我,我趕緊撇過頭。擦了擦眼淚。
他知道我這個人好強,不願意輕易表現我的軟弱,於是說:“保準你吃了一次,以後都不想吃別的面。”
我笑了一聲,傳遞出來的感覺像是完全的不信,可我卻堅定的點點頭。
不一會兒,一碗熱氣騰騰的番茄雞蛋麪擺在了我的面前。
他把筷子遞給我,對我說:“嚐嚐。”
我接過筷子,夾起了一些面,然後一口吞了下去,好燙,可是真的很好吃,好吃到我恨不得全部吃乾淨。
“快吐出來,燙死你!”厲若承起身就要撬開我的嘴,但是我端着碗轉過身繼續往嘴裡送。
我沒有回頭看厲若承,他也沒再說過話。
等一碗麪下肚,連湯都不剩了之後,我已經吃的大汗淋漓,滿臉通紅。
厲若承坐在我身後,帶着笑意問我:“還吃嗎?這碗已經涼一些了。”
我把碗“啪”一聲放在了桌子上。低着頭不說話,因爲我用力抿着自己的嘴脣,想要抑制住眼淚。
“下次記住,面再好吃,也不可以燙到自己。我去給你斟水。”
他經過我身邊的時候,我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他不說話,也沒有動作。似乎知道我是有話要說。
的確,我有句話,從今天他出現開始,我就想說。
那就是:“我以爲你不會再理我。”
這句話,我很艱難地控制着它的語氣,想讓它儘量少一些悲情色彩,但是裡面的哭腔還是有些掩蓋不住。
厲若承的手指微微顫了一下,隨即抓住我的胳膊,把我拽了起來,他說:“擡頭看着我。”
我抿着嘴脣,緩緩擡起了頭,和他對視的那一刻。我的心就像跌進了大海里,可是我並不迷茫,我覺得我在哪裡,他都會找到我。
“你聽着,我不會丟下你一個人。”
他用雙手抓住我的肩膀,目光堅定地告訴我:“你是我的,同樣,我也是你的。”
我“噗嗤”一聲笑了。
迎向他的目光,我說:“我配不上你。”
我掃開他的手,轉過身說:“我爸樑賓當年犯下了許多商業罪,被法院裁決入獄十二年,可是他最殘忍的不是這個。”
“他有嚴重的家庭暴力。我媽曾經被他打到肋骨斷裂。我十一歲那年,曾經撞見過一次他暴打我媽,當時我感到的只是害怕,所以我跑了,好幾個月躲在寄宿學校不回家。等到放暑假的時候,我必須回去,我爸媽又變回了慈愛的父母。所以這件事我壓在了心裡,我告訴自己爸爸媽媽也有吵架的時候,就像我的男同學,一言不合就會動手。我太蠢了,用這種謊言來?痹自己,讓自己心甘情願投入到我爸給我編織的謊言。”
我猛地轉過身,抓起了厲若承的衣服,喊道:“你知道嗎?真正害死我媽的人是我!”
厲若承蹙了蹙眉,想要抱住我,可我卻很快地向後退了一步。
“如果我當時勇敢的站出來。告訴我爸,你不可以打我媽,又或者我去問我媽,你爲什麼要忍着捱打,一切就都不同了。”
“我媽給我的遺書裡,她對她這些年遭受的事情沒有任何描述,她只說結束生命是她做過最正確的決定,她唯一不放心的就是我。”
我閉上眼睛,想起自己守靈的時候,一遍遍看着她留給我的那些文字,我覺得我就是全世界最無情的儈子手,竟然親手殺了我媽!
厲若承向我靠近一步。對我說:“可這一切終究過去了。”
“沒有!”我大吼道,“我爸和我最後一次見面時,就是他被送進監獄的那天。他對我說,你以爲把我送進去你就可以高枕無憂了嗎?你太天真了,你身上留的是我樑賓的血,你一輩子也擺脫不了我們的父女關係,你永遠都是罪犯的女兒……”
厲若承上前一把抱住了我,“別再說了。”
我沒有推開他,說:“所以,我真的,配不上你,我有太多污點。”
厲若承沉默了,我們兩個在餐廳站了許久。
最後,他說:“不管你是誰,樑希也好,尹惜也罷,都是我厲若承的女人,這就夠了。”
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