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魔格雷斯舔了舔劍刃上的鮮血,連他自己也想不明白爲什麼會發出那種飽含悲痛的怒吼,或許是霜夜的靈魂還在他的體內痛苦地掙扎着,拼命想要奪回身體的主控權吧?
想到這裡,霜夜的嘴角不自覺地微微上揚:不過,既然我依然控制着他的身體,那就是表明他最終還是失敗了。
霜夜緩緩地轉過身來,用一種殘忍的目光掃視着神喑四人,整個人猛地一發力,猶如**般飛奔而去:“顫抖吧,螻蟻!”
雖然知道霜夜已經完全失去了神智,但星空還是不死心地站在原地,輕輕地呼喚着:“霜夜,我是星空,難道你真的不認得我了嗎?”
只聽“噗”的一聲,霜夜的長劍毫不留情地刺穿了星空的胸膛。
霜夜面無表情地說道:“你們所認識的霜夜,已經被我完全扼殺了,他再也回不來了!”
“星空!”夢瑤哭喊着他的名字接住了星空倒下來的身軀,整個人猶如失去所有力量一般坐倒在地。
看着夢瑤哭得那麼悽然,星空的心就像被什麼狠狠地揪着似的,很疼。
彌留之際的星空想要伸手拭去掛在夢瑤眼角上的晶瑩的淚水,可現在的星空哪還有半分力氣,他現在就連一絲聲音也發不出來,只能動了動嘴脣,艱難地從牙縫間擠出三個字:我……愛……你……
透過朦朧的水幕,夢瑤看懂了星空充滿愛意的告白,然後她笑了——霜夜的長劍洞穿了她的身體。
夢瑤那張絕美的臉龐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欣慰地說:“星空,我來找你了。”
看着星空毫無生氣的身軀躺倒在冰冷的夢瑤的懷裡,神喑只覺得全身一涼,擡頭看着面目猙獰的霜夜:“兄弟,醒來啊……”
最後淚也死了,被霜夜極之殘忍地撕成了碎片。
隨着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基加美修率領着聖劍士公會的全體成員涌了進來,甚至連聖劍士導師卓爾•懺悔者也出動了,由此可見這次行動的重要性。
當基加美修看到地板上一灘灘血跡裡,眉頭一皺,沉聲道:“糟糕!看這地面上的血跡,和他一起來的同伴應該已經死了,要是這些人都是他殺的,我不敢想象他的心靈已經被惡魔力量侵蝕到什麼程度了。”
霜夜飽含殺氣的眼睛投射在基加美修魁梧的身影上,沒有一絲的遲疑,他的右手擎起一道聖潔的光芒拍向了霜夜的額頭。
“光之束縛!”
隨着這一聲極具威嚴的怒喝,卓爾•懺悔者散發着強烈的神聖氣息將雙手按在地板上,身後的披風無風自動,吹得獵獵作響。
只見一團綻放着強烈的聖光的圓球體從天而降,落在他的腳下炸了開來,充沛的神聖氣息有如實質般纏繞着他的身體,瞬間便將霜夜捆得嚴嚴實實,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基加美修那隻吞吐着聖光的手按在了他的額頭上。
就在那一瞬間,一直作壁上觀的聖劍士們紛紛擡起雙手,從掌心迸發出一道道蘊含着無盡聖光的能量射線灌注在基加美修的身上,整個身體也隨之飄飛起來,渾身綻放着強烈的神聖光芒,有如聖域天使般普照大地。
原本以爲集聖劍士公會之力的聖光指引能夠喚醒沉睡的霜夜,沒想到戰魔格雷斯居然將他隱藏得那麼深,要不是還能感覺到霜夜身上的心靈印記,基加美修幾乎以爲霜夜已經被抹殺了。
“卓爾•懺悔者,我需要你的幫助!”基加美修的語氣沒有一絲遲疑,“我要將自己的意識注入霜夜的身體裡喚醒霜夜的靈魂,你能在這段時間內護住我的靈魂嗎?”
卓爾•懺悔者應答了一聲後從地板上抽出了雙手,三步並作兩步地跑到基加美修身邊,“啪”地一聲雙掌合攏,強烈的神聖氣息緊緊地包裹着基加美修的身體,卓爾•懺悔者則如雕塑般紋絲不動。
一切準備就緒。只見基加美修的身體綻放出有如太陽般的強光,然後逐漸黯淡了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基加美修雙目神光流轉,再次綻放出太陽般的光芒,疾呼一聲“醒來”,一道強烈的衝擊波以霜夜爲中心蔓延開來,將所有人掀飛了出去。
當霜夜摔落在地面上的時候,一直熾烈燃燒着的惡魔之火終於熄滅了。
卓爾•懺悔者看了看安靜地躺在地面上的霜夜,又看了看一臉疲倦的基加美修,小心翼翼地問道:“成功了?”
基加美修微微點了點頭:“應該不會有事了,但落下後遺症是無法避免的,把他帶回去吧。”說完在一名聖劍士的攙扶下走出了領主大廳。
霜夜從漫長的昏厥中清醒了過來,第一時間就感覺到全身各處一陣鑽心般的疼痛,緊接着他的腦袋也開始隱隱作痛,就像有人在拼命往他的大腦裡灌輸着記憶般疼得死去活來,一幅幅畫面在他的腦海裡飛閃而過。
霜夜緊緊地捂着頭痛欲裂的腦袋,拼命想要擺脫這些不屬於他的記憶,可每一幅畫面就像烙印在他的靈魂裡那般終生難忘。
伴隨着頭痛的消失,霜夜終於認清了事實,忍不住抱着腦袋埋在牀墊裡:“爲什麼?我怎麼能做出這麼瘋狂的事情?我以後……我以後該怎麼去面對他們?”
想到他們臨死前各種各樣的表情,霜夜情不自禁地仰天長嘯一聲,以此來宣泄滿腔的憤恨與懊悔。
門開了,走進來九個人,每個人的臉上都掛着真摯的關切之情,這讓霜夜更加慚愧得無以復加。
霜夜黯然地垂下了腦袋,懊惱地說:“對不起,原本我只想用這種力量來保護你們,沒想到卻反過來傷害了你們。”
“霜夜,這不是你的錯,別放在心上。”在淚說出這一句話後,其他人連忙點頭附和。
這時基加美修和卓爾•懺悔者走了進來,看到這麼多人擠在這裡,微笑着說:“好了,探病時間到了,我們有些事情必須要與霜夜單獨洽談。”
看到華中日月他們都出去了以後,基加美修才語氣平和地說道:“霜夜,不要再自責了,這不是你所能控制的,你也不希望發生這種事情,對吧?”
還未等霜夜回答,卓爾•懺悔者就神色嚴肅地說道:“霜夜,說實在的,我對你非常失望。雖然你出色地完成了我交託的任務,但也因此差點淪落爲格雷斯的戰奴。我本來以爲你可以抵抗惡魔力量的誘惑,沒想到你居然因爲漸次魔化的關係而過度依賴伊芙利特之祭,所以纔會發生今天屠戮同伴的慘劇。歸根究底,這完全是你一個人的責任。”
看到霜夜臉上的表情越來越痛苦,基加美修正想替他說說情,沒想到卓爾•懺悔者居然一眼瞪了過來:“大人,雖然您是首席執法官,要高我幾級,但霜夜是我的學生,而我既然是聖劍士導師,那就一定有我存在的理由,你明白嗎?”
這一席話說得基加美修無言以對,羞愧得無地自容。
“哼,沒有足夠的能力卻妄圖支配比自己要強大許多的力量,最後還是會被這種不屬於你的力量所吞噬。我要說的就那麼多,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看到卓爾•懺悔者一臉怒氣地離開了房間,基加美修也不好意思留下來,搖頭嘆息着往敞開的房門走去。
“基加美修大人,你是怎麼知道我有危險的?”
“我在你的身上施加了強大的心靈契約,當你進入四級魔化狀態後,將會激活你身上的心靈印記,我就會感應到你的呼喚。”基加美修揹着霜夜回答道,然後緩緩地踏出了這個房間,順手將房門關了起來。
不一會兒,夢瑤那絕美的臉蛋從門縫間伸了進來,微笑着說:“霜夜,我可以進來嗎?”
雖然不知道霜夜是否真的聽到她在說話,但看到霜夜茫然若失地點了點頭,也就不客氣地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
“看着我。”夢瑤伸手將霜夜的腦袋扭了過來,確認他已經從失神狀態中恢復過來後,認真地說:“霜夜,我哥有一句話想要轉告你:以靈魂換來的力量從來都不是真正的力量,源於自己的心靈、依靠自己的修煉纔是真正的力量,神聖的力量。”
霜夜忽然覺得這句話聽起來十分熟悉,就像從他嘴裡說出來的一般,眼睛亮起了異樣的光芒,整個人也隨之變得精神抖擻。
霜夜的變化夢瑤都看在眼裡,心想:哥哥實在是太神了,真的像他所說的那樣,聽了這句話霜夜就重新恢復了鬥志,果然沒錯!
看着夢瑤的背影,霜夜似乎看到那個隱藏得很深的高手,於是會心一笑:我,霜夜,人類聖劍士,從今天開始,將會以自己的力量變強,去保護我所珍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