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法師區,迪亞戈在運河畔花了三個銀幣僱了輛馬車往王宮的方向趕去。
如此昂貴的價格主要是由於關海法的存在,因爲差不多所有拉車的馬都無法在它面前站穩腳步,更不要說拉車了。最後還是一個老車伕攬下了這趟活兒,這是個曾經參加過獸人戰爭的老兵,他的馬是和他一起從軍隊裡退役的戰馬,並不害怕野獸——要知道,當年它可是連獸人狼騎兵的座狼都狠狠的踢過幾腳的!不過這個老兵還是要了個高價,比其他馬車伕多出了三倍。但是就連迪亞戈自己也認爲,他和他的馬值這個價。
他們最先穿過的是繁忙的貿易區,這座南方最大的人類城市一如平時那樣繁華忙碌。廣場和街道上到處都是馬車和人羣。形形色色、裝束各異的貴族、官員、商人、工匠和農夫在這裡彙集,各種滿載的貨車在街上排成長龍,從鄉下來的貨車上裝栽着蜂蜜、穀物、鹽、魚、獸皮、礦石和木材,而從其它城區過來的貨車則裝滿了布匹、麥酒、武器和鎧甲。
在經歷了獸人戰爭之後,這座在廢墟上重建起來的城市正在煥發着薄薄的生機,雖然就在幾年前,這裡還經歷了國王失蹤,黑龍弄權的危機,但是現在,它已經回到了正確的道路上,一天比一天變得興旺發達起來。
迪亞戈從馬車的車窗裡往外張望着,感受着那撲面而來的生活氣息。這些生活在和平與安定之中的人們並不知道,就在千里之外,一羣素不相識的英雄們正在爲了他們與惡魔殊死血戰,也不知道,正在有人正在爲了集合東部王國的力量抗擊惡魔而四處奔走。
“我不會讓燃燒軍團毀了這一切的,絕對不會!”迪亞戈在心裡喃喃的說道。
馬車穿過繁忙的貿易區,然後又走過冷清的老城區,最後在暴風要塞前的小廣場上停了下來。迪亞戈帶着關海法從馬車上跳了下來,爲了表示對老車伕那嫺熟而平穩的駕車技術的讚賞,迪亞戈還額外多給了兩個銀幣的小費。
“您可真是位慷慨的乘客!”樂的合不攏嘴的老車伕用帽子接過銀幣,把它們扣在了自己頭上,“願聖光永遠與您同在!”
迪亞戈隨意的揮了揮手,轉身往暴風要塞的大門口走去。
王宮的大門,兩個身材高大的衛兵早就注意到了他們的接近,其中的一個走了上來,他全身都籠罩在一身藍白相間的暴風城衛兵制式鎧甲之中,即使透過頭盔的“丁”字形縫隙,也無法看到他的臉。
迪亞戈注意到在他們身後,一向都是敞開着的王宮大門此刻卻是虛掩着的,只留着一條僅能容人進出的縫隙。隨着那個衛兵的靠近,關海法卻微微伏低了身體,弓着腰,喉嚨裡發出陣陣低沉的咆哮聲,那是一個滿含敵意的動作,只有即將發起攻擊時,它纔會這麼做。
“嘿,放輕鬆點,關海法!這是自己人!”迪亞戈輕輕的安撫着大貓。或許是還沒從詛咒之地的激烈戰鬥中平復下來,它太敏感了。
“你是什麼人?來這裡做什麼?”那個衛兵在距離迪亞戈四五碼外停了下來,大聲問道。他的聲音聽起來沉悶而嘶啞,彷彿嗓子被灼傷過一般。
迪亞戈有些愕然,要知道,以他在暴風城的知名度,王宮衛隊裡很少有不認識他的。不過他很快就釋然了:在瓦里安迴歸之後,王國軍隊就經歷了多次整編,這個衛兵或許是從外地的軍團裡抽調過來的也說不定。
“我是迪亞戈?阿斯納爾伯爵,來求見國王陛下,如果他沒時間的話,通報給伯瓦爾公爵也可以。”迪亞戈回答道。
“我們會通報的,如果國王陛下想見你,會有人宣召你的。”守衛客氣的說道。迪亞戈注意到他的左手執盾,而右手則緊緊的握着劍柄,看上去就像隨時準備着大打出手一般。
這讓迪亞戈有些奇怪,要知道,暴風城可不是危機四伏的詛咒之地,在這個和平之城,完全不需要像刺蝟一樣把自己所有的尖刺全都豎起來。
他有些納悶的往四周掃了一圈,然後發現了更多不正常的地方。在平時,這座王宮前的小廣場上總是人來人往,三兩成羣的等候着許多求見國王的官員、貴族、軍官和平民,雖然說不上人流如織,但絕對不會像今天這樣安靜冷清、門可羅雀。
“趕緊離開這裡!”看到迪亞戈四下張望,流連不去,那個守衛又走近了一些,警告道。
“我還沒告訴您我在哪兒落腳呢!如果國王想要見過,你們去哪兒找我?”迪亞戈理直氣壯的反駁道。他已經覺察到了不對勁,因爲之前來王宮請求陛見的時候,門口是有一位宮廷書記在記錄這些東西的,但是現在,他完全沒有看到有人在做這個。
“好吧,你住在那兒?”那個王宮衛兵不耐煩的說道。
“鑲金玫瑰旅店,你們可以在那兒找到我!”迪亞戈不爲人注意往前走了一步,回答道。他嗅到了一股幾乎微不可察的硫磺的惡臭味。
“好的,我知道了,你可以離開了!”守衛催促道,但是光聽他的語氣,就能知道他根本沒往心裡去。
“好的,我這就走!”迪亞戈緊盯着守衛隱藏在頭盔之下的雙眼,微笑着說道,“但是說實話,你盾牌上粘着的那團髒東西可真噁心!”
守衛有些疑惑的低下頭,看到自己的盾牌上光亮如新,上面什麼都沒有。他驚愕的擡起頭,看到迪亞戈正手持火槍,正對着他的臉!
“蠢貨,我剛用的是艾瑞達語!”迪亞戈冷笑着說,然後扣動了扳機。他一點都不擔心會誤殺好人,因爲沒有人會相信,一個真正的看大門的王宮守衛竟然能聽得懂惡魔語!
脫膛而出的子彈呼嘯着從守衛頭盔的眼部縫隙中直貫而入,然後從腦後貫穿了出去。但是在那頂頭盔之內,破碎的頭骨和灰白的腦漿已經爆成一團漿糊,從頭盔的縫隙中噴射出來。在子彈巨大動能的衝擊之下,守衛的屍體猛地一個後仰,“嘭”的一聲栽倒在地。
在他身側,早已按捺許久的關海法咆哮一聲,向着另一個守衛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