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眼前的這個男人,或許初看上去除了稍顯帥氣穩重之外再無任何優點特色可言,但他就像是一塊未經雕琢的玉石,只有我這樣可以看穿未來的先知才能透過他平平無奇的外表,看到他讓人驚豔的內心。
雖然這麼說總會顯得我在自吹自擂,但事實就是如此,我的陛下。”
在艾薩拉的“女皇馬車”前,女皇忠誠的侍衛長布萊克·肖閣下取下菸斗放在手中細細把玩,他向眼前揮了揮手,兩個押着阿強的娜迦主母不爲所動。
很顯然,以布萊克的“身份”還指揮不動她們。
海盜頓時不爽起來,又諂媚的看了一眼至高無上的艾皇,後者哼了一聲,點綴着紅珊瑚寶石的手指輕輕一動,兩名冷漠強悍到可以將阿強摁在地上摩擦的戰爭主母立刻收起武器。
她們一人分出兩隻手,將狼狽的阿強從地面上拉了起來,將他押在原地不許他靠近女皇。
儘管這個卑微的白皮精靈豁出命也別想觸碰到女皇至高無上的身體,但任由他帶着可能的惡意靠近陛下,這本身就是一種不可饒恕的罪過。
剛纔在遊俠們對女皇座駕襲擊時,如果不是布萊克和陛下提前的吩咐,在遊俠們發動進攻的那一刻,這些女皇的“深海女武神”們早就一涌而出,用三叉戟和海潮的風暴將這些襲擊者屠殺殆盡了。
阿強這會也很老實的沒有選擇反抗。
他如一名真正的囚徒一樣站在原地,又以眼神安撫同樣被兩名戰爭侍女看押的莉亞德琳,示意她不必擔心,自己豁出一切也會把她拯救出來。
但洛瑟瑪·塞隆此時心中的心情也非常複雜。
他看向在女皇身前諂媚如宮廷佞臣一樣的大海盜布萊克·肖,這個正在指揮海盜們洗劫奎爾薩拉斯的邪惡者。
他本該是自己這些奎爾薩拉斯保衛者的目標和敵人,雙方見面本該是不死不休的關係,但他和心愛女士的生命現在卻都寄託於布萊克·肖那張巧舌之上。
以洛瑟瑪之前對於布萊克的瞭解,這傢伙行事毫無規則可言,誰也不知道他接下來說出的話會將他和莉亞德琳的命運帶向何方...
這或許就是先知那讓人捉摸不定的怪異威能。
但現在,即便心中感覺屈辱,但阿強還是不得不在心中祈求命運垂青。在艾薩拉女皇這樣的人物面前,
他和莉亞德琳能做出的反抗實在是太有限。
就如螻蟻的掙扎般充滿了無力感。
“我的陛下,在我看來,阿強...呃,洛瑟瑪·塞隆閣下對於您的價值要遠比莉亞德琳女士更大,儘管現在的洛瑟瑪...唉,我還是叫他阿強吧,他這個名字不管是用人類語還是薩拉斯語來讀都太繁瑣拗口了。”
布萊克狠狠吐槽了一句。
瞪了一眼無辜的阿強,似乎這都是他的錯一樣。
他咳嗽了一聲,繼續對至高無上的女皇說:
“儘管現在的阿強不管在心智、能力還是力量上都遠未到達自己的巔峰,但他已經展示出了自己卓爾不羣的潛力。
我知道凱爾薩斯·逐日者是個仁善的統治者,他從不會在自己的臣子面前評價他們,但相信我,女皇陛下,我敢肯定在凱爾薩斯心中,阿強絕對是他最重要的肱股之臣。
這個男人屬於那種你可以在危急時刻將一切重要任務交給他後就不必再擔心的人,他毫無疑問是那種可以在關鍵時刻力挽狂瀾的人物,
他哪怕直面死亡也會完成自己的使命。”
說到這裡,布萊克看了一眼艾薩拉女皇,他換了一種讓女皇更熟悉的方式來描述在他眼中的洛瑟瑪·塞隆的重要性。
臭海盜重新叼起菸斗,說:
“爲了讓您更直觀的理解未來的阿強會走到哪一步,我就這麼說吧,您可以將他理解爲一個‘低配版’的庫塔洛斯·拉文凱斯領主。
或者一個‘青春版’的達斯雷瑪·逐日者。
他本人最大的優勢並不在於力量,我的陛下,但我覺得您麾下也從不缺少力量,您缺的正是阿強這樣優秀的能坐鎮一方的指揮官和統帥者。
容我大膽估計一下,如果您能讓阿強對您心服口服,讓他全心全意的爲您奉獻他的智謀和能力,或許用不了十幾年,您的深海帝國就會多出一名‘攝政王’。
沒錯!”
在艾薩拉女皇稍顯詫異的注視中,布萊克加重聲音說:
“阿強就是這麼厲害的人物,我以先知的名義起誓,陛下,我絕對沒有絲毫誇張。”
“那看來我還真是撿到寶了。”
原本對於阿強沒有多少興趣的艾薩拉女皇這會在自己的水晶貝殼王輦上坐直了身體,她以一種深度審視的目光打量着狼狽的洛瑟瑪·塞隆。
在十幾秒的遲疑之後,女皇對身旁的戰爭侍女擺了擺手。
噗通一聲,被看押在原地的莉亞德琳女士便被侍女無情丟出了女皇的座駕之外。
她們以一種鄙夷並憐憫的目光看着這個可憐的女精靈。
真可惜,她本能得到身爲精靈最榮耀的成就,她本可以和她們一樣充滿榮光的服侍艾薩拉陛下,她本可以和她們一樣成爲女王的忠誠劍盾。
但現在,她再沒有這個機會了,她這一生也再不會有如此的榮耀。
而這一切都是因爲黑衣先知布萊克的一番進言。
曾乾綱獨斷的女皇陛下對於這個狡猾的人類海盜居然如此信任?
這讓戰爭侍女們彼此交換眼神時都看到了大家對於布萊克·肖這傢伙的警惕。
或許,爲了自己在女皇宮廷中的地位,適當的向布萊克·肖釋放善意也是必要的舉動,不求他幫忙,只求他不要在女皇面前亂說話。
否則,剛剛被剝奪資格的“預備役戰爭侍女”莉亞德琳的遭遇就是其他得罪了布萊克·肖的戰爭侍女們的最好例子。
“把他帶回深海!”
艾薩拉慵懶的擡起手指,對看押着阿強的兩名戰爭侍女說:
“把他送入女皇法庭,交給我的審判官們!給他做好的待遇和補給,別讓恩佐斯的可悲奴僕接近他,免得影響到他的心智。
我還需要他的理智與智慧爲我的帝國服務呢。
等我在奎爾薩拉斯宣揚了帝國的威名得勝歸來後,我要看到一個深海帝國的忠臣。
或許,我應該親手爲他轉換容貌。
反正這位‘阿強’的容貌在精靈中也不算上等,轉化做娜迦的形態還能給他塑造更威猛更具力量感的體態呢。
不必感謝我,我未來的帝國宰相。
這都是你的女皇賦予你的恩賜,享受接下來的一切旅程吧。”
阿強很顯然不願意接受這一切,但在看到莉亞德琳一點一點從女皇的“王者威懾”中甦醒,又可以解脫這場噩夢,作爲男人的阿強也感覺到了欣慰。
他很艱難的向女皇陛下低下頭,沒有感謝陛下的恩德,只是不發一言的準備被押去深海。
“不!不要!”
就在阿強被兩名戰爭主母押送着離開時,從艾薩拉女皇的魅惑力量中清醒過來的莉亞德琳終於理解眼前發生了什麼。
這位一向冷靜睿智又端莊,且習慣於隱藏感情波動的聖光牧師和瘋了一樣,她張開雙臂呼喚聖光試圖去攻擊那兩個押送阿強的戰爭主母。
但又一次被布萊克“施法打斷”。
一模一樣的動作,一模一樣的切喉手在莉亞德琳的脖頸狠敲一下,讓聚集的聖光都暗淡破碎下來。
“你這條命是阿強把自己賣了纔給你換回來的,女士。”
布萊克的手摁在莉亞德琳肩膀上,他語氣低沉的說:
“你就算想要自殺也得等到阿強離開吧?而且,何必對阿強的離開表現的這麼在意這麼激動呢?莉亞德琳,反正深愛彼此的你們兩也從未互訴衷腸不是嗎?
我是真的無法理解爲什麼相愛的兩個人一定要疏遠彼此,一定要等到一切無可挽回之後纔會懂得行動的必要。
但我並不喜歡這種苦情故事。
所以我決定要懲罰你們這兩個對自己都不真誠的傢伙。
阿強會帶着對你的思念,在深海之下的每一個月光裡回望故國;而你會帶着對阿強的愧疚與無比的痛苦,艱難的度過孑然一身的後半生。
嘖嘖,聽起來真棒。
這個故事只要稍加潤色,就一定能在整個世界範圍內流傳開,我決定叫它《奎爾薩拉斯的離別》...”
“我錯了!”
莉亞德琳一把抓住布萊克的手,她雙目赤紅的尖叫到:
“我喜歡他,我一直在等待着阿強主動對我表明他的心意,我們並不是在隱藏彼此的感情,你這海盜,你什麼都不知道。
但我願意承認我對他的愛。
那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我不允許你們帶走他!”
“噌”
利刃交鳴聲中,被布萊克佩戴在腰間的薩拉邁尼長劍被失控的莉亞德琳一把抽了出來,披頭撒發的牧師雙手握着沉重的利刃回頭看向艾薩拉女皇。
這個動作讓周圍的戰爭侍女們瞬間化身武器大師。
她們齊刷刷的抽出了十八般武器,在瞬間形成三層人牆,將艾薩拉女皇裡三層外三層的保護起來。
儘管女皇只用一隻手就能吊打在場的所有人,但上位者們的威嚴依然是不容觸犯的。
“別動手!”
布萊克、阿強和艾薩拉幾乎是同時出聲。
臭海盜出聲阻止是不想看到樂子消失。
阿強是出於關心和擔憂,而女皇陛下的喝止,則是因爲她親眼看到了莉亞德琳之前從未展露出的“天賦”。
屬於布萊克的精靈神劍這會在莉亞德琳手裡正閃耀着非常奇特的光。
那些本該是魔法力量的聖光正在莉亞德琳的意志催動下被不斷的壓縮,不斷的提純,包裹在利刃之上形成了相當鋒利的“光刃”。
金色的雙翼也在因爲即將失去愛人而無比激動的牧師背後跳動着,就如光翼展開的威嚴姿態。
作爲艾澤拉斯最強大的施法者,艾薩拉女皇對於聖光也有一定的研究,她知道,絕非隨便一個傳奇牧師都能做到莉亞德琳現在做到的事。
這個剛纔被她評價爲“很一般”的女精靈軀體裡有一股她沒有發現的潛力。
那是非常驚豔,非常驚人的潛能。
“我的侍衛長,你未曾對我說過這位女士未來的成就,很顯然你耍了個花活。”
艾薩拉上下打量着被聖光庇護的莉亞德琳,她說:
“但看看這驚人的潛力吧。
我突然意識到我差點就錯過了一個真正的人才,她會成爲我所有戰爭侍女裡唯一一個掌握聖光力量的女武神。
她未來的力量成就不會弱於我忠誠的瓦斯琪。
我決定了!”
女皇捂着嘴輕笑了好幾聲,她說:
“這兩個互相傾慕的精靈戀人我都要了,我意識到我完全沒有必要進行二選一的艱難選擇,我意識到主動權一直都在我手裡。
這是我身爲帝王的特權!
就這樣吧。
把他們兩人都帶走!都送去深海,唔,這趟陸地之行得到了一文一武兩員大將,這已經不虛此行了。”
“不是這樣的,陛下,您這麼做只會讓他們對您心生怨恨。”
布萊克搖了搖頭,他小聲在艾薩拉身旁耳語了幾句自己的建議,一臉慵懶的女皇陛下聽完之後罕見的猶豫了幾秒。
隨後,艾薩拉看向絕望的莉亞德琳和阿強兩人,她說:
“那麼,我們來做個交易吧,我未來的優秀將軍和宰相,我可以允許你們繼續留在奎爾薩拉斯,繼續爲你們心中的故鄉與你們效忠的君王服務。
我會給你們十年的時間來了結你們在陸地上的一切未定之事,我的侍衛長告訴我,這會讓你們感恩我的寬容與仁善。
我並不奢求你們感恩。
那對於叛臣賊子的後裔而言是奢侈之物。
但十年之後的今天,會有深海帝國的使者前來迎接你們,你們在陸地上的生命只剩十年,我希望你們不要再走上叛逆之路。
我對天才的容忍也是有限度的。”
“這...”
阿強感受到身旁的戰爭侍女們對他的約束減弱,他掙脫出雙手,看向艾薩拉又看向眉開眼笑的布萊克,他猶豫了一下,低聲說:
“陛下,您提出這十年之約,是不是意味着,我的故鄉奎爾薩拉斯將能在您的怒火中倖存?”
“瞧,陛下,我就說他是個真正的聰明人。”
布萊克吹了個口哨,伸手從全身顫抖的莉亞德琳手中取回自己的精靈神劍,又隨手一丟,黑白雙劍如游龍一樣嘶鳴着環繞在海盜身旁。
他對艾薩拉說:
“都不需要您額外提醒,這傢伙就聽出了您的言外之意呢。”
“嘁,這破地方誰愛要誰要。”
艾皇毫不掩飾自己對於奎爾薩拉斯的鄙夷,她說:
“本陛下可沒心情來統治這拙劣的模仿我永恆的辛艾薩莉的贗品...
雖然這場精靈愛情戲劇挺有意思,我也收穫了兩名未來的得力干將,但我們已經耽誤太久了,太陽之井正在等待它真正的主人。”
說完,馬車之門砰的一聲關上。
布萊克聳了聳肩,跳上了馬車的駕駛座,他拉起繮繩瞥了一眼如劫後餘生一般抱在一起的阿強和莉亞德琳。
他眉開眼笑的低聲說:
“只剩十年了,抓緊時間結婚生個孩子吧,兩位,婚禮記得給我發請柬哦。”
說完,臭海盜揚起繮繩,在娜迦戰爭主母的護送下,駕馭着馬車再次啓程。那些跟隨阿強和莉亞德琳過來的精靈遊俠和牧師們不必多說,自有人送他們前去深海。
相比阿強和莉亞德琳女士,他們這些精銳小兵可就沒有那麼好的選擇權咯。
目送着馬車消失在森林中,阿強和懷中顫抖的牧師小姐相顧無言,兩人此時雖然終於捅破了那層窗戶紙,但也沒有太多說話的心情。
他們必須立刻把艾薩拉女皇出現的消息傳遞給太陽王,然後他們就發現這森林裡只剩下了他們兩人。
“咦?達爾坎議員呢?他剛纔不是還在這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