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遍佈着虛空威能的古老宮殿中,黑暗納魯安靜的懸浮在執政官高臺之上,她和曾經身爲聖光化身時的神聖姿態一樣輕盈的旋轉着軀體。
但從那晦暗之光中散發出的已不再是充滿了勇氣與希望的歌謠,黑暗的絕望歌聲在迴盪着,撩撥着衆人的心絃。
即便是心思單純的小星星在有布萊克這上古之神的保護下聽的久了也感覺心煩氣躁。
她在用相機拍下了黑暗納魯的晦暗姿態後,就帶着同樣受到影響的小魚人退了出去。
她覺得她這麼陽光善良的藍龍公主不該和這樣黑暗的生物待得太久,肯定會被污染的,到時候就沒辦法當元氣滿滿的美少女啦!
不過這黑暗納魯也是奇怪。
雖然作爲虛空污染的奇點不斷的向外散佈墮落氣息,但她本身卻並不主動攻擊周圍的生物,懶洋洋的就像是沒睡醒一樣。
在走出宮殿之後,小星星看到了一個人站在石頭邊唸唸有詞的背誦着什麼的雙界行者,她眼珠子一轉,跑過去向這個奇怪的虛靈虛心提問。
而雙界行者也用它那非常平靜理智的語氣解答了小星星的疑惑。
“她不攻擊你們是因爲她快死了,異界的藍龍,魯拉的死亡是個非常漫長且痛苦的過程,更悽慘的是,她是被丟在這裡孤獨等死的。”
它告訴小星星說:
“魯拉曾是德萊尼人的守護納魯之一,在阿古斯的黃金年代裡,她被以維倫爲首的聖光信徒們奉爲世界守護者,也是始祖納魯阿達爾的堅定追隨者。
魯拉是所有納魯裡最勇敢最具奉獻精神的成員,因爲艾瑞達人天生和聖光的緊密聯繫讓她將艾瑞達人視作自己的孩子一樣。
當年在惡魔降臨阿古斯世界,維倫帶着信任他的人民乘船出逃時,魯拉在明知道危險的情況下,依然主動肩負起了最可怕的職責。
她留在執政團之座抵擋已經投降了燃燒軍團的基爾加丹和無窮無盡的惡魔們。
她爲維倫的出逃贏得了足夠的時間,直到風暴要塞和埃索達號消失在阿古斯的星空中,魯拉才放棄了戰鬥。
她當時已經遍體鱗傷。
如果你剛纔觀察的足夠仔細,你就能在魯拉身上看到當年殘酷戰鬥留下的可怕傷痕,那些傷痕直到今天都尚未癒合。”
“啊!原來是這樣嗎?”
小星星瞪大了眼睛。
她飛快的在自己的小本本上記錄下這個感人的故事,她又問到:
“但伱剛纔說,魯拉被丟在這裡等死?”
“嗯,她曾以爲惡魔們會無情的殺死她,魯拉也在等待那個機會。”
雙界行者將自己知道的故事娓娓道來,它說:
“作爲阿達爾的追隨者,魯拉很清楚納魯死去時會發生什麼,她當時已經下定決心要利用自己戰死時爆發的黑暗之潮,將毀掉了她心愛的阿古斯世界的惡魔們徹底殺死。
她想要與那些誕生於扭曲虛空中的邪惡生命同歸於盡,然而,她低估了惡魔們的狡詐,或者說,她低估了基爾加丹的狡詐。
那墮落的守備官統帥喝令惡魔們放過了重傷的魯拉。
他就那麼冷酷的將曾守衛艾瑞達人萬年的守護納魯丟在這象徵軟弱過去的執政團之座深處。
基爾加丹要用這種方式和自己的過去告別,那大惡魔很清楚該怎麼才能讓魯拉遭受最大的痛苦,它也確實那麼做了。”
虛靈搖了搖頭,嘆氣說:
“重傷的魯拉被留在這裡等死。
她太虛弱了,她已經無力阻擋自己的生命流逝,也無力抵擋因爲自己的衰弱而不斷從虛空中傳出的召喚。
她很努力的在抵抗自己的黑暗面,但沒人能幫她。
她只能這麼孤獨的留在這黑暗之地,親眼目睹自己深愛並守護的世界落入邪能的災難中,這種絕望進一步加深了魯拉的墮落。
在整整兩萬五千年的折磨之後,曾經的世界守衛者就變成了你所見到的樣子。
她是被絕望和痛苦塑造出的虛空之神,她距離最後的墮落也只剩下了一步之遙,這便是我之前想要阻止布萊克靠近她的原因。
她已經非常不穩定了。
任何的刺激都有可能讓她徹底轉向熵魔的黑暗形態,以她的力量和黑暗腐蝕的程度,一旦她墜入黑暗,瑪凱雷的末日便近在眼前。
那正是惡魔們希望看到的。
它們希望看到這片不受它們控制的代表着阿古斯最後生命的大地被黑暗吞沒,由此可以徹底擊潰阿古斯的世界星魂的最後一縷反抗之心。
魯拉的墮落將成就一尊於邪能灌注中誕生的黑暗泰坦。”
“她太可憐了,天吶。”
小星星記錄下這個故事,她爲魯拉的命運感覺到揪心,她看着雙界行者,說:
“那你們有辦法能幫助她嗎?”
“沒有了,最少在物質世界已找不到能救助魯拉的方法,她墜入黑暗太深,除非有一名強大的始祖納魯願意犧牲自己將魯拉淨化,讓她重新回到聖光之中。
否則,無光之海就是她最後的歸宿。”
雙界行者嘆息道:
“而且這必須要快!
我已經和布萊克說好要一起將魯拉在瀕死時送入無光之海,一旦讓她在物質世界成爲沒有理智的黑暗熵魔,任由她吞噬這破碎大地,她極有可能會成長爲另一頭‘諸界吞噬者’。”
“諸界吞噬者?聽起來好威風啊,哪又是誰?”
小星星好奇的問了句,雙界行者瞥了她一眼,低聲說:
“迪門修斯,一個遊走於物質羣星不受控制以吞噬世界的饕餮慾望爲本能的虛空之神。
就是那個怪物吞噬了我們美麗的故鄉卡雷什,也是它散佈的污染讓所有虛靈失去了物質形態變爲了能量生命。
那種形態下的虛空之神是虛空力量最黑暗面的顯化,它們以追求物質世界的熱寂毀滅爲最終目的,是純粹的秩序破壞者。
連上古之神都厭惡它們。”
“哇,你們虛靈的故事聽起來也好厲害。”
小星星咱談了一身,她很自來熟的拍着雙界行者的肩膀,說:
“等我們閒下來,我一定要好好從你們這裡聽一聽關於卡雷什的毀滅故事,但現在,你趕緊去幫助魯拉吧。
臭船長已經在那裡等你了。
我會遠遠的爲你們加油的!我的意志與你們同在。”
說完,小星星丟了個傳送讓自己遠離這個可能會發生危險的宮殿,她遠遠的站在一堆廢墟上面,拿出一個望遠鏡眺望這邊。
雙界行者沒有理會小星星這強大卻又膽怯的樣子,它在腦海裡又過了一遍和虛空意志談判的“話術”,然後以虛靈那特殊的閃爍式於不同相位中前進的姿態進入黑暗的大殿。
海盜這會已經幫助這裡所有的聖光行者們斬斷了和澤拉的聯繫。
他們都非常痛苦。
一下子失去了對“信仰之源”的感知讓這些聖光戰士們心裡空落落的,他們就像是被憑空抽離了最重要的東西,一個個顯得萎靡不振。
但這最少比剛纔一羣人一起發瘋到要死要活的瘋癲姿態好太多了。
在排除了對澤拉的盲信干擾之後,這些虛弱又痛苦的傢伙總算能以一個較爲公正的姿態來應對眼下的殘酷現實。
當然,若不是他們看到魯拉的墮落而對自己堅信不疑的“聖光萬能論”產生了懷疑,能力再上一層的布萊克也不能這麼輕鬆的切斷他們與澤拉的連接。
這會他們很茫然,正是世界觀、人生觀和價值觀崩潰的時候,但凡有經驗的老銀幣都不會錯過這個“完美”的機會。
於是在雙界行者走入大廳裡看到的就是一羣茫然的聖光戰士圍着布萊克坐成一圈,而它出類拔萃的同行這會正化身一名虔誠的神職人員爲這羣迷途的羔羊“散發福音”。
布萊克這會拿捏着腔調,用自己溫和又富有磁性的聲音安撫着這些茫然戰士的心靈。
他還給自己換了一套白色聖裝,手裡拿着一本不知道哪來的聖光教典,另一隻手裡提着散發神聖流光的純炎香爐。
那悲天憫人的姿態一看就是老傳教士了,就是他說的話多少有些不那麼正統。
“你們已親眼所見光明與黑暗的一體雙面,這固然給你們帶來了極大的痛苦,但我並不認爲這是一種絕罰的處刑,聖光的孩子們。
你們應該意識到,今日所見所感正是你們在追逐秩序與正義的道路上必須經受的心靈試煉,在你們曾經頑固的信仰崩塌的那一刻,你們愚昧又盲從的罪便被赦免。
你們的眼界得到了開闊,不再拘泥於雙眼所見的丁點真相。
你們的心和你們的眼都已接受了一切可能存在的道路。
你們得以今日的賜予不再以他人的意志而是由自己做出選擇來成爲保護者或者懲戒者,雖然你們之後所做的事和以前沒什麼不同,但我相信你們都已脫胎換骨。
不要去憎惡陰影,不要去敵視黑暗,孩子們。
光暗是一體的。
正是因爲有了光明,黑暗纔不能籠罩所有人的眼睛,而若沒有黑暗襯托,璀璨的光明也將變得毫無意義。
看!
我這裡有一本來自艾澤拉斯的光中之影教會的秘典,這裡面完整的記錄了一位以聖光之名披上黑暗外衣的虔誠牧師的所感所想。
它記載的奇妙想法一定能幫助你們更好的理解聖光的教義。
你們不能總是讓別人告訴你們什麼是正確的,你們必須學會自己分辨這個複雜的世界,將自己的力量用於你們所認爲的正途。
你們也要學會不被他人干擾的美德。
我這裡有二十本教典,每本收你們一萬金幣,算是友情價,現在沒錢也沒關係,打個欠條蓋上莫格萊尼大公爵的印章,我隨後去他家族裡要賬就好。
莫格萊尼家族在我們那可是頂級土豪,完全不需要擔心這點錢會給他帶來負擔。”
海盜注意到了雙界行者,他很快結束了自己的佈道,將手中的一沓光暗教典遞給了法瑞婭隊長,後者有些抗拒。
但還是接在手中翻開了第一頁,輕聲爲其他同伴誦讀這來自異界的經文。
布萊克悄無聲息的退開,他來到雙界行者身旁,以一種欣慰的目光看着那些聖光戰士們,他小聲對雙界行者說:
Wшw▲TTKдN▲c ○
“再給我一天的時間,我能讓這些失去了效忠對象的虔誠者們全部成爲虛空的走狗,或者是隻聽從我命令的戰爭惡犬,爲我做下殘忍無情的事只求從我這裡得到微不足道的讚賞。
嘖嘖,真是遺憾。
我們沒那麼多時間可以浪費了。”
布萊克嘆氣說:
“瑪凱雷發生的一切瞞不過燃燒軍團,在基爾加丹意識到魯拉的存在即將消亡後,它必然會加快對阿古斯星魂的最後腐蝕。
這場戰爭還沒開始就要加速了。
我也暴露了自己的存在,我可以想象到接下來的惡魔們會多麼瘋狂的追逐我然後被我幹掉。”
“我也要離開這裡了。”
雙界行者沒有隱瞞自己的想法,它說:
“儘管你沒有告訴我你在阿古斯的最終目的,但我大概猜到你爲什麼而來。
原力失衡的時代即將到來,我必須將我那些還有救的同胞們團結起來,這片羣星已經沒有一個留給我們的故鄉,我們最少要保證我們的文明之火不會在黑暗的時代熄滅。”
“或許你們可以來艾澤拉斯。”
海盜聳了聳肩,說:
“反正我們那裡已經多了一羣頭上長角,背後有尾巴的德萊尼人,再多一羣繃帶人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那些德魯伊們一定對你們的生態穹頂科技非常感興趣,那可是能在末日廢土上搭建起自給自足環境的黑科技呢。”
“這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但我要說服那些挑剔又野心勃勃的節點親王們,這不是個輕鬆的活。”
雙界行者搖了搖頭。
它看向宮殿另一頭的魯拉,說:
“還是先解決她的問題吧,她已經痛苦了太久,是時候讓她安息了。”
“稍等。”
布萊克打了個手勢,他走到獨自站在宮殿另一旁,和聖光戰士們保持着距離的莫格萊尼大主教,他走到那背對着他不斷低聲祈禱的大主教身旁,小聲說:
“喂,我現在該怎麼稱呼你?大主教?大騎士?大公爵?”
“叫我莫格萊尼.”
莫格萊尼用沙啞低沉的聲音說:
“見鬼!我感覺自己就像是做了個長達一千三百年的噩夢.那些光,它們太亮了,它們矇住了我的眼和我的心,它們告訴我偉大的使命以此讓我壓抑對故鄉和親人的思念。
它們把我變成了另一個我,一個我想象中確實更完美的我,一個嚴肅到讓我自己都厭惡的我。
我感覺.
我感覺我就像是被精神閹割了一樣!
見鬼的!
我的腦子現在還昏昏沉沉的,兩個人格的記憶在我腦海裡不斷翻滾,我知道那都是我,我沒有被替換,但我卻不知道我現在該選擇哪種身份?
臭海盜,你看起來又厲害了很多,而且你似乎也有長期維持的身份認同的問題,我聽你老爹抱怨過,你總是在德雷克和布萊克兩個身份之間猶豫不決。
所以,請你告訴我,我現在這種情況正常嗎?”
“呃,這極有可能是精神分裂症的先兆,我可憐的大公爵。”
布萊克撇了撇嘴,煞有介事的拍着莫格萊尼的肩膀說:
“但別擔心,我在艾澤拉斯認識很多很幫的心理醫生,我在他們那裡有門路,能給你安排個加急病號並且給你打個折什麼的。
如果你信不過他們,我可以在閒下來的時候親自幫你治療。
不過診費肯定不能少。
現在,我需要你站起來,別和一個娘炮一樣在這裡自怨自艾,我們需要強烈的聖光來幫助魯拉結束黑暗的生命。
這裡目前能戰鬥的聖騎士就剩下你一個了,還記得你之前克羅庫恩引導的太陽轟炸嗎?
我需要你拿起你的太陽能戰斧再來一次。
做好準備,熱熱身。
等我信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