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盜說自己不願意揮舞着一根雞腿作戰,以此爲理由拒絕守護者之杖,這當然是在開玩笑。
他不是那麼膚淺的人...
呃,大部分情況下不是。
如果真有一份放在眼前,唾手可得,毫無副作用的半神之力,那相信我,海盜取用它的時候不會有絲毫的猶豫。
真正的問題在於,提瑞斯法守護者這個神話職業,並不是毫無副作用的。
首先,布萊克很清楚,繼承這份力量有風險。
在他熟知的關於提瑞斯法議會的歷史中,貿然想要掌握這份力量結果死於非命的施法者,沒有一千,也有五百個了。
守護者每一百年輪換一次。
除了要保持力量的穩定之外,提瑞斯法議會要花一百年的時間,才能在人類施法者裡,挑選出下一位有資格接受力量的法師。
海盜雖然偶爾很自信,但他真不覺得自己是萬中無一的施法者奇才。
換成他妹妹還差不多。
其次,成爲提瑞斯法守護者,就代表着接受了一份傳承兩千多年的使命,布萊克不知道這種使命是不是強制的。
但艾格文那樣年輕時飛揚跋扈的問題少女,都老老實實的履行這份使命八百多年,就證明,這個職業可能真的有一些布萊克不知道的“強制條款”。
他可不想爲了一份力量,就把自己強制綁定在人類文明這裡。
最後,這把法杖本身有問題!
“你看,你們非要把它雕刻成渡鴉的樣子,據我所知,不管是達拉然,還是奎爾薩拉斯,都沒有這種形態的晦澀傳承。
如果真要有的話,反而是無盡之海另一端的卡利姆多大陸,暗夜精靈月神國度中,那些德魯伊的傳承裡,渡鴉這種生物纔會賦予一些很奇特的傳說色彩。”
在前往卡拉贊法師塔最上層觀星臺的階梯上,布萊克撫摸着手中雕刻細膩的守護者之杖的杖頭,它被雕刻成一隻以雙爪緊扣法杖,合攏雙翼的渡鴉之形。
不得不說,這個雕工確實是完美的。
那隻渡鴉的形態非常鮮活。
仔細去看,法杖的渡鴉雕塑的雙眼中,還會閃耀魔法星點,每隔幾秒鐘,就會有晦暗的魔力,凝聚成渡鴉之形,纏繞着法杖飛舞,又消散開。
在杖頭之下纏繞着非常精緻的紅色魔法布條,還點綴三枚藍色的魔法墜飾。
它整體修長,有近一點八米高,木質杖身上有些神秘的紋路,但在兩千多年的使用中,已經被時光鍍上一層奇妙的感覺。
古樸,神秘,又晦澀。
可惜除此之外,這法杖再無任何點綴。
整體來看,確實如海盜所評價的那樣,很像是一根細長的雞腿,拿出去作戰毫無排面可言,說不定還會被一羣不識貨的雜碎嘲笑。
“還有這個渡鴉形態,怎麼看怎麼奇怪。你說它是源於奧術魔法的傳承,我一點都不信,這明明就是德魯伊的自然變形法術。”
布萊克撫摸着法杖,語氣帶着一股追尋,他看了一眼腰間懸掛的引魂燈,說:
“梅里,老實說吧,你們當初製作這根法杖時,是不是用了人家德魯伊們纔會用的一些魔法材料?”
“是的。”
老法師也很乾脆。
他知道,在布萊克這樣神奇的傢伙面前,隱瞞秘密是沒有意義的,所以直接了當的公佈了答案,說:
“埃提耶什的原材料,是高等精靈們從卡利姆多遷徙到東部大陸時,帶過來的一顆橡木種子。它在高等精靈的太陽之井裡,吸足了魔力,又被第一任太陽王用秘法處理過。
高等精靈們叫它‘仇恨之種’。
我不知道他們爲什麼要用這個名字,但它確實很強大,這根法杖被送到第一任守護者阿洛迪手中時,就成爲了提瑞斯法議會的象徵。
它的原材料來自於德魯伊自然魔法體系,在製作完成之後,自然就有了一些自然魔法的規律。
變化成渡鴉,只是這種力量的表現之一。
據我所知,麥迪文曾經用它召喚過閃電,來幫助暴風王國抵禦豺狼人的入侵,那種魔力的表現方式,是正統的德魯伊自然魔法纔有的。”
“我就說嘛,你們就不該和高等精靈在一起玩。”
布萊克撇了撇嘴,將這根雞腿杖提在手中,他對引魂燈裡的老法師說:
“那些尖耳朵善良的時候,各個都是聖母,但他們一旦惡毒起來,就讓人恨不得敲碎他們的腦袋。
他們那座太陽之井保護了他們七千年,卻也把他們的性格變的極端分化。
好的越好,壞的越壞。
那個種族能誕生出最偉大的英雄,也能培育出最低劣的惡魔,他們的性格不是很穩定,真的很容易走極端...
再從一個極端,走到另一個極端。
呃,其實仔細想想,所有的精靈都是這幅樣子,自詡迴歸自然,拋棄了華麗的神殿,住在樹上和山洞裡的卡多雷暗夜精靈,也是一模一樣的。”
“布萊克,你不喜歡人類,又厭惡精靈,對巨魔和獸人也沒什麼好感,我很好奇,這個世界上到底有沒有哪個種族能讓你真心喜歡?”
老法師梅里吐槽道:
“每次聽到你這些言論,我都會覺得你是個憤世嫉俗的人,但實際上,你又表現的非常有智慧,你爲什麼會如此矛盾?”
“因爲我見過最高貴的獸人,也見過最卑劣的人類,我討厭聯盟,也厭惡部落。”
海盜隨口說道:
“我見的多了,自然就知道天下烏鴉一般黑。
非要說我對哪個種族很有好感,其實是有的。但我現在見不到那羣生活歡樂,與世無爭的滾滾們,也沒辦法忽悠他們請我喝杯酒。
所以,只能和你們這些討厭的傢伙湊合過了。
天吶,梅里,你能不能不要總問這些古怪的問題,你快把我逼瘋了!讓我這個可憐的,孤僻的,遠離大海,又有嚴重心理問題的海盜清淨一下好嗎?”
如此說着話,布萊克路過一處巨大的象棋廳,在下層的四方形房間裡,擺着碩大的棋盤,其上的每一顆棋子都有兩米高。
白色的是以萊恩·烏瑞恩爲首的聯盟軍團,黑色的是以布萊克漢·黑手爲首的部落軍團。
棋盤上黑白交錯,看樣子是一副殘局,應該是麥迪文被薩格拉斯主宰時,用來打發時間的邪惡小玩意。
這些棋子都是魔法造物,每一個都需要鮮活的靈魂才能驅動。
那位黑暗神祇就用這種辦法來消磨時間。
坐視一個個靈魂在棋盤上瘋狂廝殺,直至湮滅,而取勝的一方,苟活不了多久,又會被丟入下一場廝殺裡。
“這個東西有意思。”
海盜趴在二層欄杆上,目光灼灼的對老法師說:
“我想把它帶走,有辦法嗎?”
“往你左手邊的紫羅蘭圖案注入魔力。”
梅里·冬風指點到:
“維持五秒,這個魔法棋盤就會被收納起來,但維持它張開到現在這種程度,是需要穩定魔力維持的。
以你現在的魔力容量,還沒辦法使用這種高階魔法物品。”
“沒關係,以後就夠了。”
布萊克按照老法師的吩咐,往手邊的圖案注入魔力,在五秒之後,眼前的大棋盤就以一種無視三維空間的奇特摺疊方式,飛快的縮小,懸浮在空中。
又被布萊克伸手握住,在身前吹了吹灰,放入魔法行囊中,還在小魚人的幫忙下,取出兩個小袋子,把黑棋和白旗分別裝進去。
“酷!”
海盜吹了個口哨,又從卡拉贊裡順走了一個BOSS,讓他心情愉悅,繼續大步向前,在走上兩道階梯之後,來到了卡拉讚的最上層。
他伸手推開眼前緊閉的大門。
映入眼簾的是麥迪文的“觀星臺”,但實際上眼前的風景讓人驚訝,這裡確實是一片半圓形的平臺,荒蕪一物。
只是它好像不存在於物質世界。
在平臺上方四周,是一片星海!
真正的星海,觸手可及的那種。
站在這平臺上,甚至可以看到遠方浮動的星光,以及一圈圈纏繞在平臺之外的星空裡的黑色星環。
那些破碎的形體被紫色的魔力俘獲,在平臺之外組成了不斷旋轉的形態。
這裡應該是麥迪文用魔法尋找到的,位於羣星中的某個不知名的破碎星球,他把這個空間和卡拉讚的空間連接在了一起。
也不知道是麥迪文做的,還是薩格拉斯借用麥迪文的軀體做的。
但在走入這塊平臺時,布萊克能感覺到一股來自羣星中的呼喚。
那是來自扭曲虛空的呼喚,邪能魔力在這裡非常活躍,絲毫沒有在物質世界中感受到的壓制與阻礙。
“麥迪文設置這個觀星臺,應該是爲了躲開藍龍們對於魔網的監控,更方便他體內的黑暗意志,和羣星中的惡魔們交流。”
老法師嘆了口氣,說:
“但這裡確實是艾澤拉斯世界裡,爲數不多的不受魔網籠罩與監控之地,你可以在這裡盡情的召喚惡魔,而不必擔心被喜歡多管閒事的藍龍們找上門。”
“不必了。”
布萊克摩挲着下巴,用一種欣賞的目光,打量着頭頂這片無垠而瑰麗的星海。
他輕聲說:
“我雖然是個術士,但我也不是什麼垃圾惡魔都要的。我知道,就在此時的艾澤拉斯,存在着很多隱匿起來的惡魔。
它們都是一萬年前的上古之戰留存到現在的殘黨。
一個個都實力驚人,而且很有性格。
我會一個個找到它們,揍它們,再契約它們。
至於那些跑來艾澤拉斯要飯吃的外來惡魔,我纔看不上。”
“唰”
海盜把手中的法杖雙手握住,向前走出幾步,對前方帶着兜帽的艾格文女士說:
“幸不辱命,女士,法杖帶回來了。”
他看了一眼腳下,已經佈置完畢的神秘法陣,又看了一眼被放在法陣中央的古爾丹之顱,他輕聲說:
“這根法杖中的力量,足以中和古爾丹之顱中的邪能,那淨化之後的龐大魔力,一定能給你帶回一個健康的乖寶寶。
哦,對了,你復活他之後,還要繼續叫他麥迪文嗎?”
“爲什麼不呢?”
艾格文嘆了口氣,接過埃提耶什法杖,用一種懷念的方式,撫摸着這根貌不驚人的武器,她輕聲說:
“那是我孩子的名字,是我在他出生時爲他選定的...”
“那是個充滿了災厄的名字,女士,那是薩格拉斯給他取的名字!讓一個新生兒繼承這樣的名字太不吉利了。”
海盜搓着手,巧舌如簧,雙眼發亮的建議說:
“我的想法是,既然是這個可憐生命的第二次復甦,就代表着一段和過去的黑暗毫無關係的人生,那應該是充滿希望的。
所以也理應給這孩子一個新名字,來紀念這一切。
這是他應得的。
所以,不如我們就叫他,麥德安吧?多好聽啊,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