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荒野試煉,和你身爲刺客的陰影試煉很相似。
都是新手們在掌握了初級的狩獵技巧之後,爲了證明自己對狩獵之道的感悟和理解,所進行的一種儀式。”
托爾巴拉德的午夜之時,在島嶼北島中央,陰暗的蛇人森林之中,莉蕾薩·風行者,正在對布萊克進行第一次遊俠訓練。
她依然是那副高等精靈遊俠將軍的打扮,但因爲離開了納格法爾號,導致她的幽魂形體變得虛弱,透明。
但懸掛於脖頸上的詛咒精靈金幣,給了她能短時間離開幽靈船的能力。
在這死寂的森林之中,布萊克穿着一身便於活動的皮甲,身上不帶其他裝備,手邊就放着颶風獵弓和一袋蛇人骨箭。
他盤坐在地面上,正按照莉蕾薩的指導,在感悟周圍的生命氣息。
遊俠將軍站在遊俠身邊的石頭上,語氣冷冽而嚴厲,似乎又回到了她在風行者之塔,訓練遠行者精銳新兵時的場景。
她對呼吸悠長的海盜說:
“很多和你一樣的新手遊俠,都會認爲荒野儀式的象徵意義,大於實際意義,這是一種極其錯誤的認知!
就如你學會了遊俠的很多技巧,但你並沒有理解遊俠之道的真正力量。
我們的力量難道只是拉弓射箭,或者將鉛彈裝入槍膛,扣下扳機嗎?不,這樣的事隨便一個孩子都能做到。
但手持弓箭的孩子,可沒資格自稱爲遊俠或者獵手。
你有很出色的獵殺天賦,這或許源於你身爲刺客時的訓練和殺戮,但你還需要學習,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我會對你進行強化訓練。
就從真正理解狩獵之道開始。
你要記住的第一件事,我們的力量來自於腳下的大地,來自於你身處的環境,來自於那些助你戰鬥,或者與你敵對的生命。”
莉蕾薩停了停,她觀察着布萊克現在的狀態,對於他此時的凝神靜氣非常滿意。
她繼續說道:
“在卡多雷的文化裡,獵手和德魯伊是最親近自然的兩個職業,區別只在於,前者通過殺戮維持自然的平衡,而後者善用自然的力量。
獵人的力量,並沒有德魯伊身爲施法者的絢麗,但獵人的力量不漏鋒芒的同時,卻是支撐月神國度繁榮萬年的基礎。
遊俠之道的前半段,在於你的技巧和天賦,而在進入高階之後,考驗的就是你和自然的契合與親近。
你必須理解這一點,你必須尊重自然,尊重生命,它們纔會反過來幫助你。
哨兵軍團最好的獵手,如珊蒂斯·羽月那樣的傳奇遊俠,在追獵時整個自然都會協助她,她固然不能如刺客一樣潛行。
但她也不需要披上陰影的戰衣。
以你現在的身手,一旦被傳奇獵手鎖定,就算陰影竭盡全力保護你,你的結局也只有死路一條。”
“那還真是讓人絕望。”
閉着眼睛的海盜乾巴巴的回了句,他不斷讓自己的感官變的敏銳,又問到:
“那麼關於荒野試煉的內容呢?您能爲我詳細介紹一下嗎?導師大人。”
“當然,我正要說這個,你要用心聽。”
遊俠將軍的幽魂觸摸着脖頸上懸掛的詛咒金幣,她感受着森林中的各種聲音,感受着環境中的各種變化。
她如活着時候一樣調整着呼吸,說:
“獵手之道的流派非常多,每一種都擅長不同的作戰方式。與刺客接近陰影奧秘的試煉不同,荒野試煉的另一重意義在於,這項試煉會決定你未來要追尋的力量風格。”
“力量風格?比如獨來獨往的風行者?”
布萊克反問到:
“我聽一位朋友說,相比野獸的羈絆,風行者家族的遊俠們,更信任手中的弓箭?”
“確實如此。”
莉蕾薩點了點頭,解釋到:
“但也不止如此。
風行者家族之所以世代專精射術,是因爲我們的先祖,銀月城的第一位遊俠將軍塔拉納斯·風行者手中所持的傳奇戰弓‘薩拉多斯’。
那是在銀月城剛剛建立時,由偉大的達斯雷瑪·逐日者陛下,傾盡全國之力,爲我的先祖打造的一把戰弓。
它意爲‘森林的勇氣’,它的誕生就是爲了保護那片族人生活的大地。
那也是風行者家族永恆的使命。
但真是因爲那傳奇戰弓力量強大,因此每一代風行者都必須經過多年的嚴苛訓練,將所有的精力都注入對射術的研習,才能發揮出那把聖物的全部力量。
風行者們放棄對荒野羈絆的堅持,也是迫於使命的無奈。”
說着話,風行者媽媽的目光,落在了於不遠處的蛇人森林中巡遊的靈魂獸雙爪身上,她帶着一種欣賞,又有遺憾的語氣說:
“另一方面,在風行者家族追隨達斯雷瑪·逐日者陛下,遠行到奎爾薩拉斯之前,我的家族也是有尋覓高貴野獸結成羈絆的傳統。
畢竟,風行者家族的傳承可以追溯到上古精靈帝國時期,我的祖先也曾是艾薩拉女皇麾下最好的皇家獵手。
可惜,自從太陽井建立之後,魔力滲入奎爾薩拉斯,讓我的國家變的繁榮的同時,也讓那裡的野獸再難得到自然的賜福。
家族傳承的馴獸術,在數千年中失落。
這不得不說,是一種遺憾。
你真的很幸運,我的弟子布萊克,能在還弱小時,就得到如此高貴的野獸的青睞。”
“高貴嗎?幸運嗎?我可沒覺得,它都快把我氣死了。”
布萊克帶着一種凡爾賽般的優越,低聲吐槽道:
“它不聽我的命令,對我的指示愛搭不理,這也就罷了,還貪嘴的不行,對食物的要求很高,甚至堪比術士們對於珍貴靈魂的渴求。
我是真沒想到,我身爲一名術士,有一天也會和我的狗搶‘狗糧’吃。”
“你需要耐心,布萊克。”
風行者媽媽撫摸着自己胸前的髮辮,她輕聲說:
“這是獸王之道的基礎法則,任何一名走上獸王之路的獵手,都要將自己的動物夥伴視爲戰友,同伴與家人。
要學會藉助野獸的感知,來幫助你更好的感悟自然與生命,要信任它們,與它們並肩作戰,幫助發掘它們的潛力,與自己的戰獸一起成長。
這也是荒野試煉的一種方式。
但它很苛刻。
因爲荒野羈絆一旦達成,就意味着雙方受到生命的賜福,可是戰獸或者主人戰死,那麼對方將會承受可怕的反噬。
那種反噬不但是軀體層面的,還是靈魂層面的。因此,能走上獸王之路的獵人很多,但能堅持到最後的,很少很少。
你如果要行走這條路,那你就得做好心理準備。”
風行者媽媽看了一眼身邊若有所思的布萊克,她最後說道:
“在遊俠和獸王之外,還存在着荒野試煉最困難的形式,就是將遊俠和獸王融爲一體的風格。
很像是獸人獵手們的追獵之道。有戰獸相伴的同時,也精於磨礪自己的戰鬥技巧。善於使用各種武器,陷阱,是荒野作戰的大師。
也是狩獵之道能孕育而生的頂級狩獵者...
唉,看你發亮的眼睛,我就知道,你要選擇這條最困難的試煉之路,對吧?我的弟子。”
“嗯,它聽起來很適合我。”
布萊克抓起手邊的戰弓,站起身來,長出了一口氣,對莉蕾薩·風行者說:
“教練...呃,不,導師,請教我走上這條荒野試煉之路!”
“不是我教你,而是你自己在荒野試煉中進行選擇。”
風行者媽媽搖了搖頭,加重語氣說:
“但我要提前告訴你,我的弟子。
荒野試煉的本質,是向無處不在的生命力量展示你的堅韌,勇氣與不屈,生命也是六大原力之一,它的威能不會比奧術或者邪能,或者陰影弱勢。
它是真實存在,卻又難以感知的。
荒野試煉,就是讓你能清晰的感知到生命之力脈絡的儀式。
但如果你要選擇這條困難重重的路,又想要在儀式中,讓生命力量滿意你的表現,那簡直是難如登天。
據我所知,在過去的歷史裡,就連暗夜精靈們的傳奇遊俠們,也少有成功者。連其中最著名的一位,也是在很多荒野半神的祝福下,才完成了這壯舉。
他名爲...”
“胡恩·高嶺!”
布萊克打了個響指,他說:
“我知道他,有史以來最強大的傳奇獵手,獵人中的豪傑。實不相瞞,導師大人,那位悍勇的牛頭人,是我的偶像之一呢。
雖然他流傳下來的故事,有很多吹牛的成分。
但那頭高嶺牛頭人,曾經確實在上古之戰裡,帶着他的傳奇野獸艾洛特,殺得惡魔們潰不成軍,望風而逃。
還曾親自斬殺過不止一頭傳奇惡魔。”
“你還知道胡恩·高嶺的戰寵名字?看來你果然知道很多事情,我的弟子。”
莉蕾薩·風行者笑了笑。
隨即,她的表情就變的嚴肅起來,說:
“既然你下定決心,那我就不再多勸。
現在,讓我看看你的遊俠技巧...嗯?這個拉弓的姿勢誰教你的?充滿錯誤,你手裡握的是弓箭,不是一把短劍或者匕首!
左手向上一公分,右手向後兩公分,雙腳分開,腰桿挺直,身體肌肉放鬆,目視前方,別用眼睛去瞄準!
用你的心,你的感覺,用你的獵殺感知。
眼睛是會欺騙你的。
維持這個姿勢,直到你肌肉痠痛爲止。你的實力或許達標,但基礎太糟糕了,完全是一塌糊塗,看來,我們得從頭學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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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片黑夜之下,人跡罕至的逆風小徑,在已經人去樓空的黑暗法師塔卡拉贊附近,正有兩匹馬並肩而行。
一匹馬上坐着一個披着長兜帽的女人,另一批馬上,則端坐着一個人類法師。
他穿着絳紫色的法袍,一頭灰白的短髮,還帶着手套,看着已經不年輕了,在額頭處依稀還能看到一些淺淺的皺紋。
看着就和四五十歲的中年人一樣,不過他的眼睛很奇特,炯炯有神,很明亮,看起來充滿了智慧。
而且看起來像是一雙年輕人的眼睛,和他外在的蒼老,形成了非常鮮明的對比。
“你的那位神通廣大的‘朋友’告訴你在卡拉贊,或許能找到暫時壓制你那對匕首的辦法,於是你就拖着我,一路跑過來。
你知道我有多忙嗎?迦羅娜。
詛咒之地那邊還有仗要打呢,一旦安東尼達斯發現我離開,他或許會懷疑的。”
這法師拉着馬繮,在並不好走的山路上眺望遠方的黑暗法師塔,他臉上閃過一絲懷念與遺憾的表情,又回頭對身邊的同行者說:
“而且直到現在,你也不願意告訴我,你的朋友是誰,這真是讓我感覺到嫉妒,我們曾經可是一起拼過命的戰友啊。”
“我也和他一起拼過命,還不止一次。”
疾馳的戰馬上,披着兜帽的半獸人女刺客迦羅娜看了一眼身邊說怪話的法師,她說:
“你不願意來,可以拒絕啊,卡德加,我又沒有逼你。”
“我是擔心你。”
這姿態怪異的人類法師笑了一聲,他的表情嚴肅了一些,說:
“軍情七處在懸賞你,你摸到大營裡的時候,我都被你嚇了一跳,你知道當時大營裡有幾個傳奇在嗎?
一旦你被發現,我救你都來不及。”
“我已經不是過去的我了,卡德加,不管是對心智的控制,還是深入陰影的程度,都不是過去的我可以比擬的。”
半獸人搖了搖頭,說:
“如果不是進入卡拉贊,需要你手裡的鑰匙,我也不會去麻煩你,卡德加,總之,這次謝謝你能陪我一起過來。
嗯?
不對,眼前有動靜,快!隱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