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個傳奇都有一份傳奇之力,那是將個人的力量和信念,還有作戰方式凝聚在一起所誕生出的超越凡人界限的力量。
以前布萊克還弱小時,並未對這份力量有過多的理解。
直到他在萊瑟羅峽谷與肖爾婆婆正面對抗時,他才第一次感覺到了傳奇之力的奇特與強大。
肖爾婆婆的傳奇之力是死兆星。
那是一名老刺客在暗殺作戰時對敵人全方位的壓制,一瞬會施加給對手好多個可怕的負面狀態。
時至今日,布萊克都會對那份力量記憶猶新。
而第二個讓他印象深刻的,莫過於蘇拉瑪城中的魔劍士奧魯瑞爾,她因爲職業的特殊性而誕生的傳奇之力·生靈俱滅,同樣讓海盜大開眼界。
奧魯瑞爾的傳奇力量堪稱一人成軍。
只要不被瞬間擊敗,就能依靠源源不斷滋生的元素魔靈來湮滅對手。
至於其他的傳奇之力,海盜尚未有太多瞭解過,但風行者媽媽的傳奇力量他是知道的。
名字就叫“風行者”。
效果也很樸實。
在強化遊俠的移動速度的同時,每一發射擊都會形成風之箭,在箭矢擊中目標後,風之箭會進行二次攢射。
聽起來弱爆了。
但真正實戰裡,莉蕾薩用這種力量無數次把臭海盜打的抱頭鼠竄。因爲風行者媽媽的風之箭累積,是沒有上限的。
你有過一次性被三十隻攢射的無形之箭追着打的體驗嗎?
某個被欺負的很慘的海盜會告訴你,那真不是什麼美好的經歷。理論上說,只要給莉蕾薩足夠多的“攢大招”的時間,她完全可以一箭摧毀一道城牆。
另外,這種傳奇之力的養成,據說是和長期使用風行者聖物薩斯多拉有關,每一代遊俠將軍都會傳承同樣的傳奇之力。
不過問題來了。
在今夜這場月光下的沙灘“雙人舞”中,從布萊克加入戰鬥,到希爾瓦娜斯被禁錮失敗爲止,在海盜的人物卡上,並沒有出現過有關希爾瓦娜斯的傳奇之力的信息。
要麼是遊俠將軍到眼下這個絕命時刻,還要藏着掖着不打算給海盜露一手。
要麼就是,剛剛成爲傳奇遊俠的希爾瓦娜斯,還沒有總結凝練出屬於自己的傳奇之力。
或者說,是因爲奧蕾莉亞帶走了祖傳戰弓的緣故,導致希爾瓦娜斯缺少使用薩斯多拉的經驗,也讓她很難將風行者家傳射術的精髓發揮出來。
唔,這波啊,這波算是大姐坑了二姐。
“空有傳奇的力量,卻沒有傳奇的精髓,我說你是個哭着找媽媽的小女孩,難道說錯了?”
布萊克在月光下完全影遁,他就如隱形人一樣,左手抓着希爾瓦娜斯的金色頭髮,將她腦袋揚起。
右手反持着冰雹,架在遊俠將軍雪白的脖子上,利刃上的寒氣涌動,甚至在希爾瓦娜斯的皮膚上凝結出一層微弱碎冰。
但風行者家族的女人不會認輸。
哪怕已到絕境,希爾瓦娜斯依然提着戰弓要反抗到底。她咬着牙,臉上再無精靈應有的優雅,甚至因憤怒而戰紋扭曲,顯得很是猙獰。
不過在最擅長的遠程射術層次都佔不到明顯的優勢,更別提和一名刺客大師近戰了。
這一瞬的海盜和遊俠將軍,真的像是在跳“貼面舞”。希瓦不斷的攻擊,布萊克不斷的還擊,但每一次都是“點到爲止”。
每一次都是將利刃抵在她的致命處,輕輕接觸便收回。
直到第七次的時候,海盜對這場“驕傲女孩的憤怒遊戲”徹底失去了興趣,在又一次錯身而過時,一個精準狠辣的繳械,將希爾瓦娜斯手中的戰弓也奪了下來。
這下風行者二姐再沒有武器了。
但她還有拳頭。
眼前着希爾瓦娜斯繼續撲上來,海盜揮手甩出一樣東西,像極了毒蛇出巢的尖銳嘶鳴,那道突然出現的陰冷感知讓遊俠將軍頭皮發麻。
身形如靈猴跳躍,一瞬向後退了十幾碼,但...
“噗”
頂端尖銳如魚叉的冥海之水鎖鏈像匕首猛擊,刺入希爾瓦娜斯的小腿、
奎爾提拉斯最厲害的魔法鐵匠打造的遊俠將軍護甲也被輕鬆洞穿。
那殘忍惡毒的鎖鏈矛頭帶着倒刺卡入血肉中,又被海盜狠狠一拽,將年輕的遊俠將軍整個人拽向他,然後揮起拳頭打了下去。
鎖鏈擊中對手,冥海屠殺效果激活。並非最遠距離,但海盜接下來的所有攻擊,都依然將對希爾瓦娜斯造成額外20%的傷害。
“砰”
這一拳打中後心,就像是攻城錘的猛擊。
讓希爾瓦娜斯的心臟都在這一瞬停止跳動了那麼幾秒。她的傳奇軀體被真正擊潰,張口就噴出了血。
如果說之前是在玩,那麼這一擊就是真正動了殺心。
若是布萊克在戰鬥開始時用這個惡毒的卓越武器,那麼第一次暗影突襲的匕首穿刺,就足以讓希爾瓦娜斯身受重傷。
布萊克·肖是個刺客大師。
如果他不打算一擊必殺,那就說明他並沒有在認真戰鬥。
眼前女神吐血這一幕,也讓躲在沙灘森林裡糾結萬分的納薩諾斯握緊了手中的戈隆獸骨戰矛,他突然意識到自己之前都是在多想。
今夜他根本不需要在兄弟和女人之間選一個!
因爲他的女神根本就不是他兄弟的對手,妙啊,只要兄弟足夠強,就不需要選擇了。
因此,留給這個癡情人現在的選擇,也就只有一個了。
“呱呱呱”
在瑪瑞斯身邊的小魚人看得着急。
它一個勁的揮舞着自己的海盜帽,吹着魚人口哨,催促着瑪瑞斯趕緊出去幫忙,要不然它的飼主就要把那個瘦竹竿精靈殺掉了。
這場戲也就沒得看了。
“唰”
瑪瑞斯從森林中站起,手中鳳凰弓拉直,搭弓射箭一氣呵成。
在布萊克提起月刃,要再給希爾瓦娜斯女士留下點“嚴厲教訓”的時候,蓄勢待發的狙擊箭呼嘯着從弓弦上飛出。
高速旋轉的利箭速度太快,在空氣中帶起如野獸撲擊時的咆哮,讓海盜揮起的月刃改變方向,向前斜斬,將飛來的箭矢打飛出去。
這支箭附帶的動能極大,“似乎”將布萊克從那種怪異的永久影遁中擊退出來。
他後退了幾步,終於在月光中顯出身形,左手一甩,刺入希爾瓦娜斯小腿的冥海之水鎖鏈也被回收,纏繞在了手腕上。
臉色嚴肅的納薩諾斯手持戰弓從森林中衝出。
他一邊奔跑,一邊不斷的從身後的箭囊中取出利箭上弦射擊,遊俠戰技·急速射擊被激活,在不影響每一支箭破壞力的情況下,一瞬將手動激發的戰弓打出了半自動步槍的射速。
海盜則在微不可聞的後退中揮動月刃,就像是玩忍者切切切一樣,不斷的橫切豎切,將刺來的箭矢均勻切割成兩半或者四半。
“別過來!回去!逃!去求援...”
希爾瓦娜斯狼狽的躺在沙灘上,聽到身後的聲音回頭一看,那被鮮血浸潤的臉上就寫滿了絕望。
她對於自己弟子的水平還是很瞭解的。
納薩諾斯很厲害,堪稱人類中最優秀的射手,但他絕對不會是眼前這個詭異傢伙的對手。
女神還算有點良心,大聲疾呼着不讓納薩諾斯跑來送死。
看來在她心裡,瑪瑞斯並不是備胎。
最少不是炮灰。
這個發現讓切割箭矢玩的很嗨的布萊克微微點頭,對自己兄弟以後的感情生涯總算有了點信心。
“喊什麼喊,我和他比和你熟。”
布萊克放下月刃。
擡起手扣住了最後一支射向自己腦袋的箭,手握着箭桿嗡嗡作響,那淬了毒的箭頭距離他戰盔也只有一掌的距離。
完全就像是在刀尖上跳舞一樣。
他反手將這支箭插回背後的箭囊,又和守望者們的臨戰姿態一樣,提着月刃,雙腳交錯着停在原地。
目視瑪瑞斯衝過來,將自己的女神抱在懷中轉身就跑。
“喂,我的兄弟,你知道你現在帶走她意味着什麼嗎?”
布萊克喊了一聲。
瑪瑞斯的腳步停了下來,在他懷中希爾瓦娜斯驚愕的注視下,納薩諾斯面色複雜的回頭,對布萊克說:
“我不能坐視你傷害她,你要做的事和她無關。這是我的失誤造成的局面,我會承擔一切結果。”
“不不不,我說的不是我,我並不在意我的追殺者裡多出一名稚嫩的遊俠將軍,想我死的人已經很多了。
我也無意因爲一個女人,就去斥責曾和我發下兄弟之盟的朋友。”
布萊克擺着手,解釋到:
“我說的是你!
原本的計劃裡你應該在她更狼狽更絕望的時候出現,上演一出完美的英雄救美。
我也不會真正傷害到你的心上人,但你看到她受傷時,還是忍不住跳出來了。
我能理解你心中對於摯愛的保護欲,也能理解你不願意用欺騙的手段獲得她的好感,但你應該更耐心一些。
現在好了,她知道你和我的關係了。
你覺得以她的性格,會繼續和你維持那種純純的曖昧嗎?雖然你救了她,但我覺得,她現在可能恨不得殺了你。
可沒人比我更瞭解她了。
在她心裡,你這種行爲就意味着通敵和背叛。
你送再多禮物,再怎麼關心,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你永遠沒可能和她在一起了,我的蠢兄弟。”
說話之間,布萊克走到正在沙灘上爬行的理拉斯身邊,這個年輕人像是古怪的毛毛蟲一樣,將身體拱起又落下,向前艱難行動。
他的目標是之前二姐和那個海盜打鬥時遺落的戰刀,只要拿到它,自己就能割開繩子,或者乾脆自我了斷。
雖然還是幫不上二姐的忙,但最少不會成爲拖累二姐逃走的累贅。
他艱難挪到了那把刀旁邊,也顧不上其他,咬着牙就把自己的脖子往刀上撞。顯然,布萊克剛纔對希爾瓦娜斯說的話,他都聽到了。
他不想再當累贅啦!
“啪”
那把刀被布萊克一腳踢開,讓理拉斯的最後努力一頭撞在了沙子裡。
他伸手把這個年輕人從地面上提了起來,敲着他的腦袋說:
“好孩子別玩刀,很危險的,知不知道?”
說完,他又揚起手,把閉目等死滿臉屈辱的理拉斯·風行者也給納薩諾斯丟了回去,又拍了拍手裡的塵土,說:
“今晚我本來就沒打算殺掉誰,如果不是女王陛下自己非要衝出來,我這會都該在我的船艙裡入睡了。
我還在長身體呢,比不得你們這些成年人,熬夜幹活可是很影響身體發育的。
但都說到這裡了,我也不妨再直說幾句。
如果不是看在你的份上,希爾瓦娜斯小姐和我打了這麼久,絕對不會只是小腿受傷這個樣子。她的一身技巧或許都是和巨魔打架學來的,但我不一樣。
我面對的那些對手,每個都能把阿曼尼巨魔當早餐的夾心麪包吃掉。
我手下留情不是因爲我是女王陛下的擁躉,只是因爲你是我兄弟,我不想讓你這個優秀的男人傷心欲絕,更不想逼你做些愚蠢的選擇。
就這麼簡單。”
布萊克取出腰間的酒壺,推開戰盔,往嘴裡灌了幾口。
他發出舒適的呻吟,故意說道:
“所以,如果沒眼光的希爾瓦娜斯小姐把如此忠誠的你趕走了,你不妨來我的艦隊混個新差事,總有一個船長的位置是給你的。
如果你非常喜歡精靈,改天我帶你去卡利姆多,去森林裡綁幾個野精靈給你,你想要幾個,我就給你幾個,蓋個後宮都不成問題。
好了,就說這麼多了。
今晚就到這裡了,快帶她回去治傷吧,我專門瞄準肉多的地方打的,但那個傷口可能會有點死亡氣息感染,多休養幾個月就好了。
那邊的女王陛下,我建議你傷完全好之前別跑來追我。
免得小傷拖成大病,以後要是成了瘸腿精靈,看看除了我兄弟之外,誰還會要你。”
他一邊說着與其是解釋,更像是挑釁的話,一邊在三個人的注視中轉身走向大海,就像是召喚寵物一樣,朝着大海吹了個口哨。
下一瞬,在巨獸吞水的空洞聲音中,一艘龐大的,猙獰的,散發着陰冷氣息的幽靈船從海水翻滾中快速上浮。
如探頭呼吸的鯨鯊,以龐然無鑄的姿態浮到了大海之上。這一瞬,還有哀鳴的黑色裝甲龍鷹從天空墜落下來,就砸在希爾瓦娜斯不遠的沙灘上。
這漂亮而威嚴的野獸,終究不是一頭風鷲之王的對手。
身上被燒禿了好幾塊的角鷹獸蒼穹,也歪歪斜斜的掠向布萊克,將自己的主人載起,在勝利的嘶鳴與愉悅中,拍打翅膀將他送回了自己的船上。
“呱呱呱”
最後是一大羣怪模怪樣的魚人拖着一大箱搜刮到的陪葬品,浩浩蕩蕩,大搖大擺的從森林中走出來。
爲首的那個小個子魚人,斜帶着海盜帽,舒舒服服的靠在自己的大海猛獸呱呱啦的座椅上,一邊走入海洋,還一邊揮着帽子,對海岸上的三個人揮手致敬。
小魚人很土豪的從自己的包裡丟出好幾枚金幣在沙灘上。
這是“門票錢”。
似乎是在感謝他們於今晚爲魚人們奉獻的一場好看的戲。
這可比在納格法爾號上看巴內斯和幽靈演員們排練的矯揉造作的歌劇有意思多了。
好活,當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