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永恆宮殿的毒蛇主母瓦絲琪女士,立刻準備前往瓦斯琪爾海域。
作爲陪伴女皇時間最長的侍女長,瓦絲琪深知女皇煩躁時偶爾會非常沒有耐心,儘管大部分時候她都維持着王者的氣度和睿智。
但身爲侍女長的謹小慎微,讓瓦絲琪不願意去賭這個概率。
再說了,一次偵查任務而已,最多一個周就能完成。
不過,她在收拾行裝時,還在思考着女皇那份獨特的命令。如果無法生擒權杖持有者,那麼就暫時不必帶回權杖...
這句話不難理解。
但其中透露的,甚至有些自相矛盾的含義,卻讓具備足夠智慧能揣摩女皇心思的毒蛇主母感覺到驚詫。
“所以,這其實是一場試探嗎?試探那個偷走了潮汐權杖的凡人海盜。”
瓦絲琪走出自己的海底居所,她已經完成了遠行必須的準備,在城外的軍營中,自己的兩位副官也已經挑選好了精銳戰士,正等着她前去匯合。
“幸運的傢伙,通過一場邪惡的劫掠就能被女皇關注。”
毒蛇主母在心裡吐槽道:
“這可是無數忠勇的納迦可望不可求的事。但能讓女皇關注的傢伙,想來應該並不簡單,看來得好好策劃一下。
又或者,乾脆直接一點。”
瓦斯琪的蛇眼眯起,在前往城外軍營的遊動中,她內心裡飛快的設計好了一套流程。
“女士,都已經準備完畢了,我們隨時可以出發!”
十幾分鍾後,在納沙塔爾城外那海底山脈的一處山谷中,毒蛇主母的副官,深水領主卡拉瑟雷斯揹着自己的粗獷戰錘,趕來向主母彙報。
這雄性納迦督軍長相兇惡,思維狡詐,深受瓦絲琪的信任。
和精明強幹的它相比,主母的另一位副官就糟糕多了。
“納因圖斯呢?”
瓦絲琪帶着一絲強烈的不滿,將自己的一對雙臂抱在胸前,呵斥道:
“我明明已經下達了集結的命令!它爲什麼還沒有過來?”
“納因圖斯應該在奴隸訓練場中,沉浸於向不服從的海巨人發泄自己的怒火,主母,它自從被改造之後就變的瘋瘋癲癲。”
深水領主卡拉瑟雷斯轉了轉眼珠子,抓住機會給自己的同僚上眼藥,它僞裝嘆息的說:
“但請不要爲它感覺到憤怒,主母閣下。
我強大的同胞納因圖斯還如以前一樣忠勇於女皇和您,只是它已經混沌不堪的思維,實在無法讓它完美的履行身爲督軍的職責。
但這不怪它。
畢竟,它之所以變成現在這樣,都是因爲它爲女皇在戰場廝殺所受的傷。”
“女皇麾下的無敵勇士多得是,對至高無上的女皇而言,一個有腦子的指揮官勝過千百勇武但魯莽的瘋子。”
瓦絲琪語氣冷漠的說:
“去,派個人把它找回來。告訴它,如果它想作爲女皇的征戰者,與無恥的外敵酣暢淋漓的打一架,就乖乖的回來。
這次過去,有的是仗給它打。”
“遵命,主母。”
恭順的深水領主搖擺着蛇軀前去傳達命令,瓦絲琪目送着它離開,心裡已經做出了某個稍顯殘忍的決定。
艾薩拉的勇士,高階督軍納因圖斯確實強大又勇武。
瓦絲琪毫不懷疑它對女皇的狂熱忠誠。
毒蛇主母真的很懷念當初納因圖斯還沒瘋的時候,那時候它是主母最信任的副官,亦是女皇麾下最豪勇的猛士。
可惜,現在的它已經淪爲了一個失心狂徒,這樣一個不受管束的狂暴瘋子給自己人造成的破壞,甚至要遠超於它在戰場上的攻伐。
那就讓它繼續爲女皇的事業付出吧。
就像是上一次和海巨人的戰爭中它所做的那樣,再爲女皇赴死一次!
它那被虛空力量弄瘋掉的腦子,是不會拒絕這份榮耀的。也算是給它個“善終”,使它不再遭受如今這樣渾渾噩噩,瘋瘋癲癲的痛苦。
“一個瘋癲者的挑釁,正好能爲女皇測試出那個海盜的力量。”
瓦絲琪心中如此想着,她看向眼前已經集結完畢的精銳軍隊,揮手打了個手勢,立刻就有身材高大的納迦掌旗官打起瓦絲琪的戰旗,浩浩蕩蕩的向城外幽深的黑暗海域前進。
與此同時,在托爾巴拉德島上,南島的納薩拉斯學院中,在藍月院長最喜愛的觀景臺上,學院的數名高階導師正齊聚於此。
在他們眼前的桌上,擺放着布萊克帶回來的沙拉達爾·潮汐權杖。
這把在場的精靈幽魂都認識的權杖,正以魔法的力量懸浮於桌子的中心,周圍圍着一圈人,除了靠在欄杆上喝酒的布萊克之外,其他人都鴉雀無聲。
“法羅迪斯,你是我們之中與女皇接觸最多的,以你的記憶和見識,你能確定它的真假嗎?”
藍月院長謹慎的問了句。
她身旁的法羅迪斯王子點了點頭,語氣嚴肅的說:
“我可以確定這就是當年陪伴在女皇身邊的那根權杖,由薩維斯領主進獻,又經過女皇的親手強化,沐浴永恆之井的光輝讓它越發尊貴的同時,也越發強大。”
“它上面確實有很多重魔法強化,最少承載着十九個不同的法術效果,每一個都非常強大。”
在藍月院長的另一邊,大法師埃蘭不斷用偵測魔法去刺激權杖,讓它表面浮動出不同魔法的效果。
“這些魔法都是艾薩拉女皇親手釋放的,我們無法在短時間內破解。”
高階法師德麗安娜一臉遺憾,又帶着某種施法者的尊敬,對其他人說:
“我們連理解它們的運作方式都難,這可真讓人沮喪,一萬年過去了,但艾薩拉女皇依然是那個驚才絕豔的帝國統治者。
她對於魔法的操縱和理解甚至已進入了新的層次,而我們還在原地踏步。”
“不要沮喪,德麗安娜。”
“學院之恥”妮蒂爾導師抓着自己的魔杖,安慰着自己的朋友,她很樂觀的說:
“我們也可以學嘛,就從這根權杖的魔法上學習。”
“學?誰給你的勇氣說出這種話?”
德麗安娜很不滿的吐槽道:
“你連看都看不懂的東西,你怎麼學?難道就和牙牙學語的小孩一樣,先把這些魔法臨摹下來嗎?”
“哼,我就是這麼打算的。”
妮蒂爾哼了一聲,抱着雙臂說:
“我無法理解不妨礙我‘抄作業’嘛,先臨摹這些魔法的法力模型,然後一個點一個點的研究,我們現在已經死了。
死人的好處是時間對我們失去了意義。
畫上個幾百年上千年,總能完全吃透它的。這辦法雖然笨,但很有效果。”
“咳咳,我能表達一下意見嗎?”
在人羣之外喝酒的布萊克突然伸出手,就如舉手提問的小學生一樣,在其他人看向他的時候,術士學派大導師聳了聳肩,帶着幾分醉意說:
“你們這些靈體最好別太過深入的研究那權杖上的魔法,我的一位懂行的朋友告訴我,那些魔法是奧術和虛空的結合。
艾薩拉在成爲納迦之後,並沒有放棄研究新的魔法。
她從她的‘合作者’那裡攫取了更黑暗的知識,並用自己無上的智慧對其加以延伸,和她本身的知識結合在一起,形成了這種獨特的施法體系。
你們看,沒問題。
但不要去學,更不要主動去臨摹,你們會聽到一些怪異的聲音,看到一些可怕的幻象,整夜整夜的做噩夢,最後精神崩潰,靈體消散。
我可不希望我親愛的導師們遭受這樣的苦楚。”
“布萊克說得對,這把權杖在經歷過萬年與虛空共存的時光後,已經比曾經更危險。你們不該接近它,更不該研究它。”
在衆人的沉默中,藍月院長一錘定音的說:
“好了。在開了眼界之後,你們可以離開了,去做各自的事情。潮汐權杖暫時留在學院的消息,不許外傳。
我會親自看管它。
直到我們弄清楚艾薩拉女皇到底給這把權杖留下了什麼樣的力量。”
在院長下達了“逐客令”之後,導師們便很服從的離開,不只是因爲院長在一萬年中積累下來的威嚴,還因爲現在的藍月院長和之前不一樣了。
她的說話方式,行事風格和思考模式,都要比以前更中立,更冷漠,更無情。
這種變化很正常。
因爲艾爾婭·藍月已經是一名巫妖了。
她在昨夜,在自己的弟子深入納迦的地盤大殺特殺的時候,在無人協助的情況下,順利完成了自己的升變儀式。
她已晉入不朽,成就永恆。
她屬於凡塵生靈的情緒正在隨着時間延長而逐步被剝離,絕對的理智在佔據她的心靈,或許不久之後,她就會和現在的梅里·冬風一樣,成爲一個足夠強大卻又足夠冷漠的傢伙。
院長算是個先行者。
在她的升變儀式順利完成後,埃蘭和法羅迪斯王子也開始考慮要不要追求這種不朽之力了。
而成爲巫妖,最特殊的變化就是藍月院長雖然還是靈體,但她的軀體已經比之前凝實到幾乎形成實體的程度。
那一套納薩拉斯法袍穿在她身上甚至已經可以被軀體撐起,這讓院長也顯得“前凸後翹”起來。
當然,沒哪個導師或者學生敢於去打量院長的身材。
除非他們在死後的漫長時光中,又“活的”不耐煩了。
“你不能把它隨身攜帶。”
在其他導師離開之後,藍月院長推了推自己鼻樑上的水晶眼鏡,她用一種冷漠的聲音,對布萊克說:
“雖然我還尚未深入研究,但我可以肯定,艾薩拉女皇給權杖上附加了一個類監控魔法。從你拿到它到現在,你的一切行動都已落入女皇的監控中。
當然,前提是她在看的話。”
“所以,她現在能看到我,也能聽到我說話嗎?”
布萊克眨了眨眼睛,他走上前,整了整自己的衣裝,對眼前懸浮的權杖比劃了一個友好的手勢,說:
“你好啊,女皇陛下,有空出來坐坐嗎?我想,或許我們可以聊一些東西。”
“你喝醉了,對吧?”
對於自己弟子的搞怪行爲,藍月院長看在眼裡,她搖着頭說:
“這個魔法不是這麼運作的。你或許應該花點時間再研究一下附魔系法術的運作原理,我對你此時的表現很失望。
或許你需要更多的家庭作業...”
“院長,你都晉升成巫妖了,怎麼這個習慣還如此頑固的保留?”
布萊克頭疼的說:
“我的家庭作業已經夠多了。
而且我只是開個玩笑,你們這些巫妖真是沒有幽默感,雖然我之前不能確定,但我大概也猜到了這把權杖上有女皇的意志存在。
否則也不會一回來就把它帶過來交給你們查看。
我拿回這把權杖是要使用它,我需要你們給我一個使用它的辦法,至於艾薩拉的關注,其實並不是什麼大問題。”
海盜擡起頭,認真的對藍月院長說:
“以艾薩拉的施法能力,只要她願意,用預言系魔法一樣能看到我的所有舉動,更別提我還是在大海上。
耐普圖隆宣稱大海是它的領域,但實際上這片大海目前屬於誰咱們都很清楚。
我遲早會被她關注的。
這只是個時間問題,既然如此,爲什麼還要忌憚女皇留下的監控魔法呢?這把權杖很強大,它和潮汐之石配合,能讓大海爲我們所用。
如此強大的力量面前,一點小小的瑕疵是可以忍受的。大不了在不用它的時候,把它鎖進黑箱子裡就好了。”
“嗯,這確實也是個辦法。”
藍月院長點了點頭,她伸出手指,觸摸着眼前懸浮於半空的潮汐權杖,屬於巫妖的森寒魔力圍繞在權杖周圍,那散發的寒冰幾欲將周遭的空氣凍結。
幾秒之後,院長收回手指,說:
“給我一點時間,我會給你一套潮汐權杖的使用手冊。”
“謝了,我就知道,院長你最靠譜了。”
布萊克咧嘴笑了笑,又豎了豎大拇指,他喝了口酒,又對院長說:
“院長還可以順便研究一下潮汐權杖內部封印的那滴永恆之水的活力精華,爲之後的事業打下基礎。
在完成我的荒野試煉之後,我會去卡利姆多一趟,把那件我們朝思暮想的東西帶回來,納薩拉斯學院也該擁有自己的魔法井。
不如我們就叫它‘潮汐之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