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我媽媽去船上最好的艙室裡休息,我已經叮囑過納格法爾號,會把那個艙室中的死靈氣息的濃度降到最低。
再派幾名最服從的幽靈僕人服侍她。
我母親的所有餐食都由你親自負責,這段時間你聽從她的吩咐。”
船長室裡,布萊克對應召而來的大副龍塞菲爾叮囑到:
“要像照顧你媽媽一樣照顧我媽媽,懂了嗎?”
“呃”
塞菲爾眼神古怪的偷看了一眼凱瑟琳夫人,後者正站在布萊克的衣櫃前,拿着那套海盜王套裝在欣賞。
而夫人的頭上已經多了一頂海盜帽。
這可是庫爾提拉斯的王后啊!
在人民心目中聲望高絕,如果被庫爾提拉斯人看到王后華麗的轉職海盜這個很有前途的職業,他們絕對會發生暴動的。
但跟隨着布萊克混,塞菲爾的心理素質已經被錘鍊到無比堅韌了。
自打上船之後,她見過的奇怪之事還少嗎?
“船長,不是我說你,你真要把你老媽也拉進我們的事業中?”
大副龍咬耳朵一樣小聲說:
“我不是說這樣不好,也不是在挑撥你們的母子關係,但你就不懷疑這是你父母給你設的局嗎?你自己不願意回去,於是狡猾的戴琳把你媽媽送來,用親情束縛你直到某個要命的時候,他們夫妻兩裡應外合,把你的勢力一舉打垮。”
“你分析的很有道理。”
布萊克並沒有生意,反而用同樣微弱的聲音對塞菲爾說:
“但我已經考慮過了,我大概猜到爲什麼媽媽要在這個時候出現在我面前,這件事確實對戴琳有好處,但並不是你想的那樣。
戴琳那樣的人,是不會獻祭家人來追求勝利的,那對他而言是一種比失敗更難以接受的恥辱。
再說了,我不是還有你嗎?”
船長拍了拍塞菲爾的肩膀,說:
“你沒事多和我媽媽聊一聊,不要讓她感覺到寂寞,如果有什麼我必須知道的事情,你要第一時間告訴我。”
“懂。”
大副龍立刻點了點頭。
這是布萊克要自己去凱瑟琳身旁充當眼線。
儘管整個納格法爾號都在布萊克的掌控之中,但船靈畢竟尚未誕生意識,很多屬於生者的情緒她難以理解難以捕捉。
有塞菲爾過去和凱瑟琳王后聊天什麼的,覺察到不對便能第一時間彙報。
但說實話,布萊克對此不抱什麼希望。
塞菲爾在他的培養或者說調教下已經很狡猾了,但和出身大貴族又當了這麼多年王后的凱瑟琳夫人相比,這大副龍就像是初出茅廬的菜鳥。
不被凱瑟琳夫人騙去很多情報已經很好了。
“母親,你該去休息了。”
布萊克和塞菲爾說完之後,又回頭對凱瑟琳夫人說:
“我的大副會帶你去你的房間,你有任何需求喊她的名字就可以了,如果她偷懶或者對你不好,你可以告訴我,我會懲罰她。”
“我無意干擾你對這艘船的掌控,我的兒子。”
帶着海盜帽的凱瑟琳夫人回過頭,對布萊克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她說:
“你願意接納我留在這裡,已經讓我很滿足了,不必勞煩你的大副,隨便派遣幾名水手供我使用就好了。
也不必擔心我不適應這裡。
雖然已經多年未有出航的經歷,但我和你父親確實是在一艘由我指揮的商船上初遇的...你不會認爲,你父親那樣的人,會喜歡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貴族大小姐吧?”
說完,心情很好的凱瑟琳夫人輕笑了幾聲,也不需要兒子的回覆,她擺了擺手,將那頂海盜帽放在手邊,跟着塞菲爾離開了船長室。
在走出門前,凱瑟琳夫人回頭對布萊克說:
“和芬娜好好談一談,你們是姐弟,沒什麼不能談的,她對你的憤怒源於對家人的保護欲,她討厭別人替她做決定。
那孩子身上有一股勁。
你越是強制,她反彈的越厲害,就和你父親年輕時一模一樣。”
“我懂的,媽媽。”
海盜點頭說:
“我會處理好的,您去休息吧,這趟旅程還得一段時間,如果您不喜歡這艘船上的環境,我可以將您送回托爾巴拉德...”
“不必。”
凱瑟琳夫人擺了擺手,說:
“我是來幫助你的,孩子,不是來成爲你的累贅。我確實該休息一下,剛纔的‘歡迎儀式’嚇壞我了,我們晚餐見?”
“嗯,我會叮囑廚師們今晚準備庫爾提拉斯風味的菜餚...”
“你在開玩笑嘛?兒子。”
布萊克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到母親不滿的說:
“庫爾提拉斯一向被其他王國叫做‘美食地獄’,那裡的飯菜連綠皮們都受不了,好不容易逃離那裡,你還要餵我豬食?
今晚用暴風王國的菜式。
啊,美味的西部荒野大雜燴,還有秋葵蜂蜜豬肉排,我已經很久沒有吃到了。”
這句來自母親的吐槽讓布萊克笑出了聲。
他連連點頭,目送凱瑟琳夫人離開。
說實話,心裡沒有抗拒是不可能的,布萊克真正接受吉安娜作爲妹妹都花了好幾個月,更別提這“第一次”見面的母親了。
雖然臭海盜表現的很瀟灑很無賴,但其實他內心是個很敏感的人...
誰又不是個有社交恐懼症的寶寶呢?
當然,布萊克的社恐症狀只在家人面前出現,在其他人面前,他會換上另一種無可救藥的名爲“社交牛逼症”的疾病。
兩病加身,可憐的臭海盜怕是要命不久矣了。
幾分鐘之後,船長室的門再次被推開,被塞拉·月衛一路“護送”過來的金劍母女走入其中,月衛嗖的一下消失。
她還要趕去照顧瑪維女士呢。
對於臭海盜的家庭問題,她大概是這艘船上唯一一個漠不關心的人了。
“坐,咱們聊一聊。”
正在做大題冷靜的布萊克頭也不擡的做了個“請”的動作,金劍夫人面無表情的坐在剛纔凱瑟琳夫人的位置上。
她用這種方式提醒布萊克注意到她的身份。
理論上說,她也算是布萊克的“母親”。而芬娜氣呼呼的抱着雙臂,翻着白眼,根本不理會布萊克。
她心裡的火氣還沒散呢,正憋着勁要揍自己的臭弟弟。
這樣的狀態當然不可能進行“談判”,所以聊天這種事就得金劍夫人來了。
“抱歉我上次沒有察覺到你的身份,對你說出了很不得體的話,布萊克,或者德雷克。”
金劍夫人用精靈們道歉的姿態,對海盜說:
“而在得知了你的真正身份之後,我意識到你是真正關心我的本女兒的少數人之一,這一段時間感謝你替我照顧我的女兒。
我想她魯莽的風格一定給你帶來了很多麻煩。”
“媽媽!”
芬娜沒想到剛纔還和自己同一陣營的母親,現場給她表演了一下什麼叫左右橫跳,居然站在了臭海盜那邊。
而金劍夫人給了她一個嚴厲的眼神,芬娜立刻啞了火。
這世界上值得笨蛋戰士害怕的東西並不多,金劍夫人絕對是排在第一位的“芬娜剋星”。
“沒什麼,身爲家中長子,就要扛起照顧笨姐姐、小妹妹和廢物弟弟的重任。但即便沒有這層關係,我也會把芬娜視爲自己人。”
布萊克流離的書寫着魔法大題的答案,語氣輕鬆的回答說:
“她的力量比之她的智慧,已經足以讓我忽略掉芬娜所有的缺點,如果她下定決心當海盜,那麼她一定能成爲南海上最耀眼的那顆星。
在遇到什麼麻煩都能一劍砍碎的時候,智慧什麼的,已經不重要了。
但我覺得,夫人你今晚願意來趟這趟渾水,肯定不只是爲了向我道歉這麼簡單,所以,咱們就越過無聊的互相試探吧。
畢竟,我也要叫你一聲‘媽媽’呢。”
金劍夫人並未生氣,她點了點頭,說:
“我今晚過來有兩件事,第一,我要確認凱瑟琳的安全,不然無法向戴琳交代,看凱瑟琳那麼開心的在船上游蕩,想來這件事已經解決了。
那麼接下來說第二件事,關於我的芬娜。”
金劍夫人深吸了一口氣,她對海盜說:
“我的女兒長大了,我不能再用以前的方式壓制她,她有自己選擇自己人生的權力,她現在已經是庫爾提拉斯的公主。
她可以富足愉快的度過一生。
但我知道,她不會選這條路。
她有一個很糟糕的導師爲她言傳身教,她已經從渴望人生的目標,變成了追逐夢想的人。
她開始冒險但並不是爲了取樂,她開始喜歡大海也不只是因爲血脈的覺醒。
在我得知你和她的關係後,我就意識到,我無法阻止我的女兒踏上你爲她安排的這條路。
她會成爲一名精靈海盜...
天吶,這兩個詞放在一起還真是彆扭。”
大法師扶着額頭,嘆了口氣,說:
“但事情已經這樣了,我也無法扭轉乾坤。我的女兒或許不在乎她職業生涯的起點,但我很在乎。
我就是爲此而來的。
而且我有備而來。”
說完,金劍夫人從行囊裡取出一些東西,放在布萊克眼前,輕輕向外一推,那綻放出的金光就讓海盜的解題思維立刻中斷。
整整一百張最高額度的地精金卡在海盜眼前相映成輝。
那來自財富的香氣讓布萊克魂不守舍,而眼前這名爲“鈔能力”的究極力量,讓剛剛乾碎了恩佐斯的臭海盜的意志堡壘在瞬間潰不成軍。
他意識到自己遇到了真正的高手。
他也很少遇到這種還沒開戰自己就想投降的情況。
眼前這個女人能把戴琳迷得神魂顛倒靠的絕對不只是那張臉蛋和某種技巧,她是用自己的智慧做了繩索,死死的套住了戴琳這頭大海的蠻牛。
“說吧,夫人,不,媽媽,你想讓我爲芬娜做什麼?”
布萊克放下魔法筆,觸摸着那些金卡,他對金劍夫人說:
“要我爲我的姐姐舔鞋子嗎?當然可以!”
“你真的覺得在一名精靈淑女面前開這種玩笑很得體嗎?”
金劍夫人面無表情的問了句。
布萊克聳了聳肩,反問到:
“就我所知,戴琳在私下裡也很不正經,剝去那層海軍上將的光環,他就是個真正的鹹溼老水手...
我還以爲您會喜歡這種聊天方式呢。”
“我是喜歡,但我只喜歡你父親對我說。其他人在我面前說這種話,我一般會賞他們一發寒冰箭冷靜冷靜。”
金劍夫人哼了一聲,立刻改變了這個操蛋的話題。
她嚴肅的說到:
“芬娜可以當海盜,我會動用我的關係爲她隱瞞這些,但我不允許我的女兒成爲一名水手,她該有她的起點。
而且芬娜的海盜生涯只是爲了磨礪力量,她最終是要走上一條符合公主殿下的道路,你不能言傳身教的將她變成一個粗魯而嗜血的傢伙。
她是你姐姐。
你也要爲她的未來考慮一番。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懂”
布萊克掃了一眼眼前的金卡,點頭說:
“她會成爲納格法爾號的水手長,除非必要,不會參與到任何的劫掠中,另外只要她說髒話我就懲罰她。
我會爲她安排一些揚名立萬的環節,會讓她以‘怒海劍聖’而非海盜的身份傳揚世界。”
“你做到嗎?”
金劍夫人問了句。
布萊克聳了聳肩,拿出自己的“成功案例”,說:
“絲黛拉苟薩殿下的偉業您應該聽說過吧?您也見過小星星,您覺得她能得到那麼多榮譽,僅僅是因爲她運氣好嗎?”
“嗯,很好,這就是我想聽到的。”
金劍夫人滿意的點了點頭,她站起身,對布萊克說:
“我的女兒交給你了,德雷克,照顧好她,忍受她的缺點,幫我引導她前往完美。我要回去面對戴琳的怒火了...
我把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女人弄丟了,他或許會因此和我斷絕關係呢。”
“不。”
布萊克起身收好所有金卡,他親自將金劍夫人送到船長室門口,他說:
“戴琳在知道真相後只會感謝你,並且把你當成自己的心尖尖一樣用心呵護...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們的想法和打算。
我只是不想挑破這些。
畢竟...
我有兩位媽媽,而且我也得保護她們,對吧?
芬娜,還愣在那幹什麼,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