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和的太陽已經升起了好幾個鍾了,除了草蔭深處以外,樹葉和草上的露水都已經全乾了。空氣中浮動着的淡淡的清香調皮地越過敞開着的玻璃窗,沁入鼻息、滲透肺腑,格外愜意舒適。
然……,她卻唯獨無法享受天地賜予的這一份美好,雙眸茫茫然望向窗外,心底的痛一陣緊似一陣,難以自已。那句‘不記得了’猶如一根芒刺不停在腦海、內心翻滾穿梭,她好想要哭一哭纔好,她似乎已經無法去想爲什麼了,她只覺得萬分痛苦。這……並不是單純的他拒絕她帶來的痛苦,而是那種從他骨子裡散發出來的冷漠、排斥令她難以容忍。
‘爲什麼?到底是爲什麼——?!’
夏曉琪不由在心底歇斯底里地吶喊着,一句高過一句,悲憤難平!如果……,不能與愛的人——相知相守;不能對養育的人——侍奉左右;不能爲夢想——無畏追求!那麼——,人生的意義到底是什麼?!
終歸悽然一笑,她是堅強的、樂觀的、無畏的,她決不會改變自己的初心,絕不會!
“夏夏、夏夏,我在圖書館佔到最好的位置啦,快、快……”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火急火燎的大嗓門打破一室沉寂。
話說某玲最近可乖了,天天不是獻殷勤就是拍馬屁,似乎在想盡一切辦法彌補柏尼斯事件的過失。雖都說了不關她事了,依舊天天如此,索性——也就隨她去了。
“夏夏,快——,快啊——!”
不待她答話,粗魯地一把扯起她胳膊風風火火朝圖書館奔去。
“唉——!”
夏曉琪無奈地嘆了口氣,搖搖頭,這人呀,就算捏住了性子依舊改不了作風,啥時候兒這股子風風火火的勁頭兒也能消停消停呢?
“您好,請問是D座106宿舍嗎?”
一身工作裝的女孩畢恭畢敬立於門口,手捧一個碩大的精美禮盒禮貌地詢問道。
“是,有事嗎?”
不鹹不淡的調調明顯愛搭不理,頭也不擡,漫不經心地侍弄着手上新做的指甲。
“請問……夏曉琪在嗎?”女孩儘量保持心平氣和道。
‘夏曉琪’三個字驀地灌入耳朵,手上的動作不由微微一滯,擰眉,妖豔的臉蛋掠過一抹不易察覺的異樣:“她不在,有事嗎?”
女孩沒有即刻答話,一雙精明的眸子略略將宿舍環顧了一週,在確定除了與她講話之人外再無其她,不禁有些猶豫。
“怎麼——?怕我不轉告她?!”
挑眉,嘴角扯起一絲僵硬的弧度,咄咄逼人道,真真兒盛氣凌人,言語中夾雜的不屑更是極爲的讓人不舒服。
女孩雙眉微微一蹙,顯然在努力壓抑剋制着自己,下意識擡腕看錶,略作思忖:“請問您貴姓?”
“姜——慧!”生硬響亮的語調幹脆利落,絲毫不拖泥帶水。
“姜小姐,您好!這是一位客人特意叮囑我們送給夏曉琪小姐的,勞煩請您轉交給她,非常感謝!”
女孩面帶微笑緩緩道,言辭懇切誠意十足,無不顯示出極好的工作素養。
“放心……,我、一定、會、交、給、她、的!”
一字一字她咬得極重,一絲陰影片刻間掠過那雙妖豔的眸子,嫉妒、憤怒、怨恨一剎那齊齊射向那禮盒,似要將它生生碾爲灰燼方解心頭之恨。
待女孩離去的腳步聲漸漸在耳畔消融,那脂粉濃重的臉蛋慢慢陰森扭曲,眸子裡愈演愈烈的狠毒溢於言表,似乎……稍有不慎便會噴薄而出。
“夏、曉、琪,跟我鬥?!不、自、量、力!!”
那握着禮盒的手指拼命收緊,似每一片指甲都要生生嵌了進去似的,若不是那禮盒足夠堅固的話,怕早已粉身碎骨了吧!
‘咚——!’的一聲,盒子搖搖晃晃堪堪墜落在夏曉琪牀鋪上。
“賤、人——!我們——宴、會、見!”恨恨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瞳孔死死收緊,眉宇間騰起濃濃的狠戾,嗤笑一聲,消失在宿舍門口。
“夏夏,快看!”
剛一踏進宿舍,沈玉玲已然忘了上一刻還累得尋死覓活的抱怨,眼睛一亮,蹭地一下躥到夏曉琪牀前。
“哇——,好漂亮耶!”某玲兩眼放光,讚歎不已。
“……”
沒有一絲驚喜,夏曉琪漠不關心地在牀邊坐了下來,似那禮盒與自己毫無關係一般。
“夏夏,你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呢?”沈玉玲略帶訝異道,頗有些疑惑不解。
“……”
依舊置若罔聞,一副事不關已的模樣。
“吶……打開看看?”
“……”
“那我可打開囉?”
見她依舊不屑一顧,她故意出聲試探道,兩眼的餘光賊賊地在她身上來回打量。
“……”
“真的開囉啊?!”
側目,有些不確定地微微凝着她,之後索然無趣地搖了搖頭,不再理會,手上動作卻不減反增,三下五除二地拆掉包裝,陡然掀掉了蓋子。
“哇——!哇——!哇——!”一副歎爲觀止,如癡如醉的模樣。
“夏夏,快看啊,和你試過的那一套一模一樣耶!”某玲邊說着邊把禮服捧了起來,“哇塞!還搭配了首飾和鞋子,Oh,My God!真的太完美了!漂亮、完美!”
耳邊不斷傳來某人的唏噓讚歎之聲,夏曉琪始終無動於衷,甚至沒有正眼瞧一下那禮盒,只一言不發呆呆地坐在那裡,看不透、猜不明、道不清,她——究竟在想些什麼。
“噹噹啷噹——!”
某玲一時興起,順手捧起那禮服攤開在她面前。
純得沒有一絲瑕疵的白,亮得陣陣晃眼的鑽,無與倫比的設計,空前絕後的手工,然——,再無法與第一眼媲美。
奈何——?!衣如故,心已遷!
——眸底淚漣漣,心下點點酸。
“玲玲,你爸爸的公司很重要嗎?”
她驀地開口,黑白分明的眸子別具深意地注視着她,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才問出了口。
“那當然了,它可是我們全家的經濟後盾呢!”
某玲不假思索脫口而出,絲毫沒有注意到她眸底的複雜糾結。
“那……如果……我說如果啊,公司出現點什麼麻煩……會很嚴重嗎?”
“當然了!”
她邊毫不猶豫地回答,邊驀地瞪了大眸子,像忽然發現了什麼似的滿腹疑惑地上上下下極具探究地審視着她,“不對……不對啊……,說——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來了?”
“那……那個……沒……沒事,我就隨口問問……隨口問問而已啦!”
夏曉琪不自然乾笑一聲,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的確太魯莽了,急忙敷衍道。
“夏夏,你真的沒事嗎?”
沈玉玲伸手探上她額頭,一臉認真道,這也沒發燒啊,好好的怎麼就扯到她爸爸的公司了呢?
“沒事,沒事,真的沒事!”
某隻夏故意笑得那個沒心沒肺,心下卻忍不住抱怨道:這死黨,你讓她精明時偏偏搞得一塌糊塗,想她糊塗一下呢卻又精得跟猴兒一樣,真拿她沒辦法。
“哎呀——!快看,有張便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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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曉琪一聲驚呼打斷了她,某玲好無形象地一把抓過。
‘曉琪,禮物還滿意嗎?記得下週五晚上7:30你宿舍樓下,我等你噢!——肖逸臣’
一口氣讀完,沈玉玲略有些不安地望向她,繼而柔聲安慰道:“夏夏,不高興咱就別去了,不要勉強了自己。”
“怎麼會呢?”某夏莞爾一笑,親暱地拉起她的手,半是玩笑半認真道,“不過……現在我需要好好睡上一覺!”
微眯起眸子透出幾分貓咪般的慵懶,似在閉目養神又似在悄無聲息地排遣着內心深處那壓抑又無可訴說的苦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