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臉漲得通紅,她不管不顧,湊上去,死死掐着車門不讓車門關上,說:“那你總要給我個說法吧?哪怕不現在解決,不寫成書面條約!楚君逸你總要說一句,你打算怎樣對我負責!!我父親也在這兒呢!!你總要讓我爸跟我一樣放心下來!!!否則我是絕對不會讓你走的!!!”
邱若彤都已經得到她想要的了,她田熙語,卻就是偏偏急這幾個小時!!!
她眼睛紅紅的,直直地盯着他!
楚君逸坐在車裡,想關車門卻關不上,清雋的冷眸擡起,盯着她,已經強迫安靜了整整一天的情緒,此刻瀕臨失控的邊緣,已經微微激動了起來。
“你想要聽我什麼呢?”他壓抑着,低低地啞聲問她。
“田熙語,我不是個永遠不會說難聽話的人,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我真的可以不恨你嗎?真可以永遠這麼平靜地說,我會娶你,會跟你在一起一輩子?然後真的平平靜靜地這麼過?”天知道,不可能,他的心被煎熬到早就沸騰了,早就平靜不了了。
“我不會,”他蒼白地冷笑,整張俊臉已經徹底崩潰,“你最想聽的那一句,會有律師說給你聽的,不會是我。而你你們……”
他笑得有些失控,手大力攥緊着方向盤,快要將上面的真皮都攥裂,啞聲道:“怎麼會那麼理所當然地覺得,改變不了的事實就得屈從,就得原諒!!我不原諒。我原諒不了……你知道嗎?雖然你們都比沐染優秀,比她的家室背景好上一千倍一萬倍,可你們,包括我自己,都很骯髒,都肯爲了想要的東西不擇手段地放棄一切,也就因爲這種骯髒,所以我們誰,都配不上只有她才能給的那種幸福!!”
這些,你們都知道嗎?
不。誰都不知道。
只有他自己,體驗得最爲深刻。最爲絕望。也最爲崩潰。
所以他們這些人,活該一輩子,都身陷地獄。
失控地說完了這些話,楚君逸冷笑了一陣,強忍着眼眶裡騰起的溼熱,大力地拉過門來,“砰!”得一聲重重關上,發動引擎,風馳電掣一般地迅速將車開走了!!
徒留下田熙語,在原地踉蹌了兩下,臉色煞白地擡起來,雙腕顫抖不停,絕望地看着遠去的那輛車。
他說。他永遠不會對她說出那句話。
他永遠不是心甘情願地娶她。
哪怕他讓律師說給她聽,這輩子都不會親口,對她說出那句話來。
彷彿有一股寒氣從腳底竄上頭頂,將她活生生地釘在原地,讓她被迫忍受着那種煎熬。
那種,快要將心臟都整個焚燒乾淨的,絕望。
次日。
阮雲卿從醫院回到家裡,一整夜沒怎麼閤眼,情緒也微微不穩定。
到了客廳,見梅嫂她們正在忙碌着,啞聲問了一句:“你們二少回來了?”
梅嫂一愣,說不出是哪裡不對勁,道:“是,昨晚三四點纔回來,現在好不容易睡下了,還沒醒呢!”
阮雲卿蹙眉。
“三四點?”
“哎。是。”
在邱若彤家裡處理事情,會處理到那麼晚嗎?
阮雲卿揪着心往樓梯上走了兩步,又心一揪,慢慢地轉身走下來了,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的。
昨天她沒有去那裡,估計楚君逸受的打擊是很大的,她這個親媽在關鍵的時候對他如此,怕他也是失望了些。
現在還是不要去看他了。
“你們給他燉一點補神的湯,等他醒了讓他喝一些,然後等他騰出時間來,讓他往醫院那邊去一趟,他爸醒了,一直等他過去呢。”
“哎,好,”梅嫂答應着,疑惑地問,“太太,您不上去看看二少嗎?”
阮雲卿臉色不是很好,低頭擺弄了兩下自己胸前的串珠,問:“他昨晚回來怎麼樣?有沒有責怪我一天沒有現身之類的?”
梅嫂搖頭,解釋說:“二少回來的時候情緒和精神狀態是都很差,但只問了一句您是不是還在醫院,甚至還要當時去醫院看,被我勸住了您說那個點兒去了又能幹什麼呢?不如醒了再去!這些話不用太太您說,二少那麼懂事,哪方面都能照顧到的!!”
是。
她的兒子,果然比她想象中要心理強大很多。
但他是真的不怪她麼?
管不了那麼多了。
阮雲卿此刻的心思,全部都停留在這次的意外上。他們費盡心機安排的聯姻,爭取來的資金入股,以爲妥妥的沒什麼問題。連訂婚宴都過去了。卻還是敗給了楚君揚這種骯髒下作的手段。讓他們一夜之間辛苦維持的一切,都毀於一旦。
阮雲卿恨。
恨到焚心蝕骨一般。恨到想要殺了他。想要時光通通逆轉。這樣那一晚她就再也不會放鬆警惕!!
昨晚楚傲天醒了之後,她原本不想讓他多說話,楚傲天卻拉着她聊了許久,聊完了阮雲卿才恍然大悟。原來,在昏厥的時候楚傲天就已經考慮好了,這一步棋之後的後路,要怎麼走纔好。
阮雲卿扶着額,簡直頭痛欲裂。
“太太,您怎麼了?不舒服?那要不要給您找個醫生?或者我去拿點藥。”梅嫂緊張地說道。
“不用了,”她冷冷地拒絕,凝視着大門外,啞聲問,“楚君揚那邊有消息嗎?他可有沒有說,什麼時候能回來一趟?”
“這……這倒沒有!大少爺的行蹤一向不在我們的掌控中,也從來不會跟我們這種下人說半句,倒是……”梅嫂頓了頓,還是說出口,“太太,早上的時候我們接了一個電話,是外面打進來的,對方說是什麼沐小姐的母親,要找您接電話,她說……說什麼女兒失蹤了,要找楚家要人,情緒挺激動的,要您給一個說法呢……”
什麼?
這都是什麼破爛消息?
阮雲卿冷冷蹙眉瞪向她:“扯什麼有的沒的?那個瘋女人打電話過來你也敢接?都什麼時候了這些破事還扯上一個她女兒?失蹤了又怎麼樣難道還是我楚家搞丟的!不用理,這種破事以後也不用說給我聽!!”
“哎哎,是,是……”梅嫂就知道自己說這些會惹到阮雲卿生氣的,索性閉嘴,唯唯諾諾的,再也不說了。
一串腳步聲,此刻慢慢地從樓梯上傳來了。
兩個人都是一怔,擡起頭,只見一身白色襯衫、西褲加身的男人,臉色微微蒼白地從樓上走了下來。
楚君逸!
阮雲卿幾乎是立馬變了變臉色,攥緊了拳頭,柔聲道:“君逸,你醒了?”
楚君逸緩步往樓下走,一張有些虛弱的俊臉上沒什麼情緒,但是,他剛剛卻好像聽到了什麼別的消息,與目前的處境完全不同。
“剛剛我沒有聽清,你們在說什麼?”他淡淡地問道。
“誰,失蹤了?”
寧靜的早晨。
年老的婦人做好了早餐,一路顫顫巍巍地從這一棟樓拿到另一棟樓。
想敲門,發現門是開的,她直接進去了。
樓上,窸窸窣窣的像是有動靜。
二樓正在喝水的楚君揚也察覺了動靜,走過來,看了一眼。一老一少,兩人的目光在空氣中碰上了。
頓時,氣氛微微變軟。
他拿了毛巾,擦了一下臉上還殘存的水珠,走下樓去。
“這麼一大早,做這些需要多長時間?我說過如果想要這些特色早點,找人做了送進來就是,自己做不嫌費心麼?”
他冷傲挺拔的身影走過來,看了一眼桌上,繼續擦着臉,冷聲說道。
年老的婦人對他也是畢恭畢敬的,但卻沒有理會他說的這些話,只擔憂焦慮地看了一眼樓上,問了他一句:“人醒了嗎?昨天好像就沒吃什麼東西,只餓到現在可不行啊……”
那姑娘。瘦得可憐呢。
楚君揚聞言,埋在毛巾裡的臉色都變了,驟然變冷,肅殺到可怕的地步。
丟下毛巾,冷冷說了一句話。
像是警告。
“不要管。”
他的大部分生活都留在這裡,是沒錯,但是沐染,是他的禁地。他不允許任何人插手。
年老的婦人唯唯諾諾的,也不太敢管。
但是還是鼓足了勇氣,湊上去,扯扯他的袖子,可憐兮兮地說:“那,我去……我去叫她,好吧?要不,萬一還像上一回那樣,再出一檔子那種事,就不好了啊……”
她清楚地記得上一回那姑娘自殺的事情。嚇得不輕。
上回過去之後她也沒敢數落楚君揚什麼,只是一個人默默收拾着,默默流了半天淚。
楚君揚見了,什麼都沒做,只經過她身邊的時候冷冷留下了一句“她沒事。不用再擔心了。”
這些年。要說楚君揚的生活。沒有一個人能真的進得去。
連她這個陪在身邊十幾年的老人也一樣。
跟他的距離,一直不近不遠的。
楚君揚極心疼她,什麼都不允許她做。但就是交流很少。很少很少。他的事情和心情她很少能知道,他一個人默默抽菸或者喝酒的時候,她就上去送一盤水果點心,或者解酒藥,就是兩人唯一的交流了。
年老的婦人知道,這孩子心裡壓抑和深藏着的事情太多,且從來不跟任何人說,也包括她。
而這個突然出現的沐染,像是個突破口。
他對她霸道,與她親密,但卻好像也從來不對她解釋。他話少,只有對她纔多些。
年老的婦人一路這麼想着,顫顫巍巍地上了樓。
那裡,又是凌亂一片。
叫她這個老人家生生看着,都不堪入目,凌亂得簡直讓人臉紅心跳的。他玩得愈發狂野放肆了,連遮掩都不帶遮掩一下的。
年老的婦人走過去,將地上的衣服撿起來,丟進筐裡,地上一地的玻璃碎屑,她踩着小心翼翼地過去,看了牀上的姑娘一眼。
還是有些低燒,好歹臉色是紅潤的,就是人虛弱了些,看起來耗盡力氣的樣子。
樓下楚君揚擦乾淨了頭髮,坐下來,看着滿桌熟悉的糕點,修長的手指還是拿了一塊拇指大的糕點起來,輕輕放進嘴裡。
口味還是一樣的。
十幾年來,從未變過。
樓上傳來一些什麼聲音,窸窸窣窣的,像是醒了之後的對話聲。想必醒來看到不是他的臉,而是旁人,她心裡的害怕和委屈能少一些吧!
幽邃的冷眸裡泛着流轉的光芒,想到昨晚抱着她做的樣子,一股熱流就又竄進了下腹,她的味道,越來越美了。
也越來越叫他,失控。嘗不夠。
樓上年老的婦人拿出幾件衣服來,蹲在那兒掂量了許久,又放回去,不敢輕易做決定。最後只拿了幾件男式的出來,有些尷尬地地遞給她,道:“姑娘,先……先湊合穿一下吧,等會我就打電話叫人,送新的過來……”
沐染眼眶是紅的,這樣的早晨,看到外人,她的心情更加煎熬。
“你想吃什麼?我做了好多,都端過來了,君揚也在下面,姑娘你一起過去吃點兒吧……反正沒有什麼事,你有什麼話都跟君揚好好說,他不是那麼不講道理的人,你好好說,他都能聽得進去的……”
讓兩個人的脾氣都降一降,這樣纔不會再發生矛盾,昨晚她聽到的摔酒杯的那種心驚肉跳的聲音,也就不會再出現了。這樣,不好嗎?
沐染慢慢坐起來,眼眶更紅了。
她這才慢慢想到,今天,貌似是週一。
經過那件事後,她就陡然失去了自由一般,想離開Y市,他卻不準……那麼,他究竟想要怎樣??
昨晚,短暫的粗暴過後又是再一次的沉淪,昏厥過去後又醒來,她已經傷心欲絕到半天脾氣都沒有,只求他可以輕一點,楚君揚的臉色因她這幾句軟化徹底變了,深邃的眼眸裡那燙人的溫柔幾乎能將人融化。
“……謝謝……”
她嗓音艱澀地說了一句,感謝這個老人在她最狼狽的時候,給她的一點關心和溫暖。
到浴室裡面衝了一個澡,洗去一身難以形容的痠痛和疲憊,沐染看了一眼整個浴室裡全部都是他用的東西,從毛巾的黑白色調到沐浴露和洗髮水的清爽系列,這個男人的味道充溢周身,她動作更快了一些,很快便出來了。
那個桑姨給她準備的是一件全新的男式襯衫。
一條細細的繩子狀的腰帶。
沒有別的。
最終沐染穿上了那件很大的襯衫,肩膀都撐不起來,袖口挽了不知多少層,且居然,那襯衫的下襬能遮住下面。
她走下來的時候,年老的婦人正在桌邊盛着粥,楚君揚在旁邊坐着,財經週報大喇喇地擺在面前。
第一眼看到她,楚君揚冷冽的眸光變了變,瞳孔瞬間凝聚。
她細嫩的腿,在空氣中暴露着,整棟房子都充滿暖氣倒是不怕冷,但那寬大的襯衫穿在她身上生生穿出了蓬鬆的效果,那纖瘦的小東西不僅是漂亮,還性感無比,微卷的髮尾在腰上溼漉漉地打着卷,清純中透出妖饒的風情來。
令人,難以自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