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本身氣得不行，等半天反應過來之後整個人驚呆了，看着他，錯愕地問：“你要弄給誰吃？沐染吃？你親手弄給沐染吃？”
“嗯，”他冷冷地沉聲應着，打開盒子，“她累壞了，給她休息一下我端上去。”
桑姨覺得這天上日月都要換了，不得了了，月星撞地球，出大事了。
真不得了了。
他偏過頭，臉色冷冷的，口吻卻是軟的：“到底要不要教我？”
桑姨有那麼一瞬間的恍惚。
要教他吧，是應該的，萬一哪一天她一個意外就撒手歸西，沒人再照顧他了，他跟沐染生活在一起還可以照顧彼此；這樣想是有些悲傷的。
可桑姨還是不想教。捨不得。
擺擺手把他轟開，道：“你離這裡遠一點，我一看到男人靠近廚房我就怕，年輕時候就有的毛病，等你們從廚房出來廚房就跟打過仗一樣我還不懂……”
聞言如此，楚君揚蹙眉略微思考了一下，也沒有堅持。
他的確不知自己能不能弄好，以後再學了拿來照顧她，也不遲。
只是沒走，人站在廚房門口，看着她操作。
“你真的是膽子越來越大了，”他瞥着她的背影，低啞地緩聲道，有些歲月幽長的深沉意味，“以前怎麼都沒有見過你這樣？”
他一直以爲陪在那麼安靜的母親身邊的人應該是溫順的，情緒溫和的，卻不知她這麼能嘮叨。也這麼會數落人。
桑姨不說話。
微波爐打開的時候菜盤子燙，她低垂的眼微紅，轉身把托盤裝好遞給他，說：“給。拿上去。”
楚君揚亦沒再追問。
……
樓上。
楚君揚走過去，將餐盤放在了一旁的牀頭櫃上。
人還迷迷糊糊地睡着，他健碩的長臂將她撈起來，親着，在耳邊說了幾句話，說得她清醒了。
夢醒，沐染清醒過來的眼神又開始有一些不對。
但是，太累了。
“起來吃點東西，嗯？”他嗓音低沉微啞地哄着，問她，“餓的有些久了，胃痛不痛？”
沐染扒開被子柔軟的一角，嗓音也沙啞到幾乎發不出聲來：“我吃一點流食就好，這個時段再吃一些主食不好……”
“哪裡不好？”他倒是不能理解。
沐染扁扁嘴，其實從健康角度來說沒有太大不好，畢竟沒吃晚飯，所以她說得也有些心虛和不好意思：“會增肥……”
“你哪裡肥？做這麼久我都沒發現，你指給我看？”他低啞而下流地說着，覺得正合他意，她太偏瘦了，養胖些才正常點。
沐染搖頭，不是說她可以發脾氣可以拒絕可以抗議的嗎？睡一覺起來就變了，都是騙子，都騙人的。
這男人說一套做一套，每一次都要她費盡心機去想到底哪一種是正確的，也真的是太累了。
僞裝也需要力氣的他不知道嗎？她已經小心翼翼到每天晚上都做噩夢了。
神經緊繃得太厲害，她每一晚都是累到睡着的。
熱熱的粥喝進去，打個底，再吃剩下的就不容易鬧胃病了。
這是楚君揚的經驗。
原來你也天天想着減肥？女人都這樣？”
熱氣騰騰的粥薰得周身都很舒服，沐染愣了一下，嚥下一口粥，點點頭。
“那些號稱不怎麼刻意減卻自然瘦的呢？”
“騙人的，”她輕聲揭秘，“自然瘦的要麼消化不好，要麼壓力太大，正常的人只要心寬都會體胖。”
她很自然地跟他說話的樣子，簡直迷死人。
“哦？”撫着她的頭髮，他嗓音性感地問出一句，“你也胖過？”
她停了動作，眨巴幾下眼睛，確實沒想起來什麼胖的階段，道：“出生的時候五斤六兩，這樣算嗎？”
楚君揚勾起了俊逸的脣瓣。
他笑的時候，原來也這樣魅惑迷人，叫人內心悸動。
迷離的燈光下，兩人之間的氛圍微微有些異樣，沐染清澈的水眸呆呆地看了他幾秒，連自己都察覺到了不對，纖睫顫抖了兩下，撐着牀的小手攥緊成拳。
“我說過，在我面前不要逃避……”他看出了她的不對勁，眸色黯淡下來，修長的手指擡起她的下巴，啞聲道，“不管以後對我有什麼感覺，都不要忍着……讓它來……”
“我對你的渴望從來都不遮遮掩掩，你對我，就不能誠實些？”他輕聲說着，沙啞的嗓音透出無限的魅惑，湊上去，輕輕吻上她嫣紅的脣。
沐染撐着身體的小手越攥越緊。
“我沒有真的和一個人這樣相處過……”好半晌，她微微褪色的小嘴才輕輕開口，說，“楚君揚……小時候我媽媽忙着賺錢養家，我照顧弟弟，她跟我交流很少很少，沐朔小我六歲，我們之間沒有什麼共同語言……大學的時候，四個女生同寢，也因爲我經常打工不在而從沒融入進去過……我不知道該怎麼和一個人相處，尤其……是跟你……”
她很少說這些心裡話。
“你太可怕，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發脾氣，我有時候就要費盡心思地去想，怎麼纔會不招你生氣……但是你說，要讓我當做只是和你一起生活……”
她……恐怕做不到那樣……
楚君揚靜靜聽她說着這些，手指輕輕把玩着她嬌嫩的耳珠，聽完，輕輕釦緊她的後頸，摟近自己，親吻了一下她的額頭。
“我也一樣……”他淡淡地冷聲說道。
這是實話。
“這些年我差不多都是一個人生活，哪怕在楚宅裡也是獨來獨往。我也一樣。”他淡淡說着，輕撫她的頭髮，“可沐染，我要和你這樣，是因爲我想和你這樣，我想要的還有很多，你以後都會一樣一樣地見到……”
大掌撫開她耳邊垂落着的髮絲，露出完美漂亮的小臉來，吻上去，啞聲說：“更何況我喜歡你……我喜歡你……還怕什麼……”
這樣絲毫不加掩飾的表白讓人心顫，沐染在這樣的反應中沉淪，再也掙脫不出來。
夜色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