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微濃烈的醇香酒氣的沉沉壓下,接着,有力的臂膀輕輕摟緊她的腰,扣緊了她的後腦,近距離用微冷的眸凝視她的眼神。
猶如身處在浩瀚宇宙裡的兩顆繁星,堪堪對峙着,悠揚的樂聲裡新人正在宣誓,他卻一定要將她臉上的神情都死死地看清楚,一絲不落地刻進他的眼裡心裡,看清楚她到底是怎麼想的!
“你一直都怪我吃醋是不是?可到底是我吃的沒理由?還是你做的根本就不乾淨?”他冷聲問着,微醺之間沉聲說出的話更加無邊無際,只發泄着心中的憤慨,“沐染我本就不算強求你,我早就告訴過你,你跟楚君逸不會有未來,以他這樣的出身家室對你也就只是玩玩你而已……我話可有說錯!”
這個男人的可怕,又來了。
沐染知道在這樣的場合他又會覺得不對勁,覺得她的眼神有問題,覺得她在想別的事……但事實是那一句話的確讓她刺痛,但刺痛得久了,她就不痛了,現在讓她心痛的,另有其事,就比如,現在的他。
眼眶微紅,脖子想動一下都動不了,只能看着他。
這讓沐染想起那一晚的情形,她是真的害怕從後面做的,她看不到他,會害怕;不知道自己身體的極限是什麼,會害怕;感覺太強烈了,停不下也止不住,他的殘忍淋漓極致的……那時她覺得……自己都要死了……現在的感覺,也是一樣。
“……你也不會的。”腦子裡一片空白,一懵,她就把這句話說出來了。
泛紅的水眸看着他,不知道這句話說出來的後果是什麼,可她就是把心裡最痛的那一句說出來了:“……你跟他是一樣的,楚君揚,你也不會娶我。”
她說的,都是事實。
楚君揚只是心情很差很差,在聽到她這句的時候,起了身。
沐染害怕掉下去,只能緊緊抱住了他,眼眶更紅了,昏暗的光線之下沒人看到這裡是怎樣,她只能迎着他有些凶神惡煞的眼神,他沙啞地沉沉道:“是。那你這輩子,也休想離開!”
猶如兩個困獸相鬥,彼此都被彼此傷得體無完膚。他扣緊了她的後頸狠狠吻上去,塗了染色脣膏的脣瓣,貼上去的確有水果甜味都無法消去的化工材料的味道,將她的味道蓋住了,他卻固執地將它們生生舔盡,再深深覆上去,懷裡的小東西只是發抖,絲毫不敢反抗,或者說,根本就反抗不了。就像那天晚上一樣,連一句這樣的姿勢和吻舒不舒服都說不出一句,說了也沒用,所以只能這樣強忍着,承受他!!
纖小的身子不停地顫抖着。
深深的纏吻到最後才慢慢失去了味道,楚君揚慢慢睜開眼睛,猛然看到了她紅了的眼眶,和眼睛裡浮起的溼氣,胸口頓時傳來一股巨大的悶痛!再也做不下去,只淺淺地結束了,緊緊抱住她,淺吻迷離地印上她的眼角,額頭,憐惜到不能言地將她撈緊在懷中!
沐染在一聲悶響中被抱進他話裡,騰在空中的小手都是無措的,僵着的,只能輕輕抓住他的胳膊,柔嫩的下顎輕輕抵在他肩上。
楚君揚輕輕撫着她的頭髮,側過臉,深深吻了她一下。
他心口的巨石,壓得更重,更沉悶了!!
他有那麼一瞬間的失控,像是,再也忍不下去了一樣!!
婚禮很晚的時候才結束。
整個教堂也是在山上,下午快到傍晚的時候賓客就差不多散了,主家這邊到夜裡才真正折騰好,許多輛車,沿着迷離昏暗的山路往回走。
楚君逸渾身疲憊,微醺,送完最後一個人,在漫天夜風的山上掃着那滿目琳琅過去的豪車,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找什麼。
她。
其實在婚禮上的時候他就已經看到他們起爭執了,在那個昏暗的角落裡,他們深深纏吻的樣子與那天沒什麼不同,只是,姿勢不對,神情也不對。
楚君逸愣愣看着那個位置,逐漸就懂了他們到底是怎麼了,於是整個拳頭都攥得死緊,俊臉都微微泛了白。
直到交換戒指的時候,田熙語輕輕握住他的手,很慌亂地看着他,不知道這樣要怎麼給他戴。
他這才鬆了一下力道,感覺到戒指慢慢推進無名指裡,套牢了他的一生。
彷彿也就在那一瞬間,明白有什麼東西,斷開了。
敬酒的時候田熙語明顯不是很甘心,試探性地要過去跟他們敬酒,楚君逸紅着眼,輕輕拉住了她,沒有再讓她過去鬧。
他明白現在這樣不聞不問纔對沐染最好。
沒資格管她,至少,不要讓她再因他再受半點傷害!
田熙語臉色蒼白身體輕輕發抖着,不懂他到底爲什麼不去,眸光相當陰沉地瞥了那裡一眼,看着那兩個人糾纏的姿勢,心裡冷到了極點。
楚君揚是處理好了這邊的事纔過來的。
婚禮阮雲卿再沒有讓他參與一星半點,但他作爲主家該照顧和盡責的那份,都還是已經做完了。
到車上的時候,那纖小的女孩正昏昏欲睡。
一感覺到車門開,她醒了,小臉上浮起青青白白的神色,靠裡坐了一下,脊背挺得很直,水眸裡閃爍着一絲畏懼的光芒,直視着前方沒有看他。
楚君揚臉色沉得史無前例,上車,毫無例外地將她抱過來,放在膝上輕輕抱着。
沉悶的發動聲裡,他驟然啞聲低沉地叫她一聲:“染染。”
嗓音沙啞而平和,輕輕揉捏着她的一隻小手,他緊緊蹙眉,終於緩聲說出自己心裡的那些話:“我是已經裝不下去,也不想再裝了。”
“那天晚上是我的錯。”
“我不該那樣對你,很不該。也包括剛剛。”
他不在意誰在聽着,只要她聽見了就好,下顎湊過去輕輕貼近她的額頭,嗓音像是在乞求:“……對不起,嗯?可以原諒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