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要做的就是耐心地等待鑑定結果了,可是結果出來以後他又該怎麼辦呢?顧淞真希望這個時候能有人在身邊幫他出出主意,但與此同時,他又不想讓任何人干預他的計劃。
也許,我正在做着一件背離職業道德,甚至是法律所不允許的事情,可我有什麼辦法呢?顧淞無奈地想到。他已經眼睜睜地看着沈航從他面前逃走了兩次,無論如何都不能再有第三次。哪怕是使用非常規的手段,哪怕這樣做意味着有人會受到無辜的牽連,他也必須要把沈航和M小姐引出來,徹底了結他們之間的恩怨。
走在市局的院子裡,顧淞一路想着心事。若是在往常,憑他那野獸般的警惕性,想從身後悄無聲息地靠近或偷襲他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今天,他實在沒有多餘的精力去關注身邊的事物。當一隻溫暖而有力的大手忽然抓住他的肩膀時,他嚇得差點跳起來。
“誰?”他抓住那個人的手,迅速轉過身去,接着便看到一張熟悉久違的臉孔出現在他的面前。“夏時,怎麼會是你?”
夏時淡淡地笑了一下,算是跟顧淞打過招呼。“看你心不在焉的,想什麼呢?我都跟了你好半天了,你一直沒發現我。”
“沒什麼……”顧淞不悅地皺了下眉頭,連忙岔過話題問,“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昨天下午。”夏時頗爲感慨地回答道,“在深山老林裡生活了二十幾天,還是覺得城裡的日子過得舒坦啊!”
“切,你這嬌生慣養的少爺當然吃不了那些苦頭。”顧淞撇了撇嘴,用挖苦的語氣說道。“出門這麼久,你沒給鍾昕添什麼麻煩吧?他又要執行任務,又要照顧你這個拖油瓶,肯定累得不輕。”
“你說什麼呢?”夏時照着顧淞的胸前猛地推了一把,沒好氣兒地回擊道,“我沒有你說的那麼廢物吧?雖然我適應不了大山裡艱苦卓絕的環境,但我好歹是爲了你才跑到那個鬼地方去冒險的。你不感謝我也就算了,怎麼一見面就對我冷嘲熱諷的。”
“哈哈,我開個玩笑而已,你生什麼氣啊。”顧淞被夏時那副較真的樣子逗樂了。說真的,自從跟賀偉祺扯上莫名其妙的關係以後,他好幾天都沒有發自真心地笑過了。如今面對自己的冤家對頭,他竟難得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心情似乎也好轉了許多。雖然他嘴上不想明說,但是心裡卻不得不承認,他跟夏時確實早已經成爲了朋友,而且是那種可以同生死、共患難的朋友。也許……
不,顧淞及時止住了心中的某個念頭。他不能動搖,不能求助面前的這個人,哪怕他相信對方可以爲他赴湯蹈火做任何事,他也下定決心要一個人處理那個麻煩。
沉默了片刻,夏時看了看手錶說:“時間不早了,我們一起去吃個飯吧。”
聽到這話,顧淞露出一副詫異的表情,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應該是兩個人認識這麼多年來,夏時頭一次主動邀請他吃飯。“今天這是吹的什麼風啊?你竟然會主動要求跟我一起吃飯?”
“主要是昕哥想見你。”夏時怕顧淞誤會什麼,趕緊解釋道。“我知道,涼山那邊的事對你造成的打擊不小,可有些事總是逃不掉的。組織的問題需要解決,你跟沈航之間的恩怨也需要解決。我覺得我們幾個人是時候坐下來好好聊一聊了。”
“那好吧。”顧淞立刻答應道。雖然他已經大概瞭解了涼山那邊發生的狀況,但有些問題他仍然想找鍾昕問個清楚。
十幾分鍾後,顧淞和夏時在市局附近的一家粵菜餐廳的小包房裡坐了下來。這家餐廳的檔次很高,消費水平遠遠超出了尋常百姓能接受的範圍,隨便點幾個菜都要上千元。顧淞曾經陪領導來過幾次,自己卻從來沒有掏腰包到這裡吃過飯。
見夏時拿着菜單點了幾個貴得離譜的菜,顧淞開玩笑地問道:“怎麼來這麼貴的地方吃飯?今天是你請客嗎?”
“放心吧,今天這頓飯有人請,不用我們兩個掏錢。”夏時笑了笑,隨後把菜單遞給顧淞,“你看看還想吃什麼,隨便點。機會難得,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
顧淞明白了,請客吃飯的人是鍾昕。那傢伙是個隱形富豪,半年前從孫教授那裡繼承了一大筆遺產。按理來說,鍾昕完全可以利用那些錢去投資做生意,或者乾點別的相對輕鬆的工作,可是他卻執意要回來當警察,除了要摧毀組織替孫教授報仇之外,他還想重拾當年的正義和勇氣,重新跟這些奮戰在前線的兄弟們並肩作戰。
既然是鍾昕請客,顧淞也就不打算再客氣了。他從頭到尾翻了一遍菜單,最後點了兩個幾乎是這家餐廳裡最貴的菜,然後對漂亮的女服務生說:“可以了,我們先點這些吧。”
“靠,想不到你比我還狠毒。”夏時嘖了嘖舌,想到一會兒鍾昕走進包房,發現自己被兩個晚輩宰得這麼狠,心裡不禁有些歉疚。
“你們不點酒水嗎?”女服務生面帶笑意,用期許的目光輪流打量着他們問道,估計是把他們當成了那種有錢沒處花的紈絝子弟。
“不用了。”夏時擺了擺手說,“我們是來談事情的,不喝酒。”
“好的。”女服務生收起菜單,恭恭敬敬地對他們說道,“菜品大概需要二十分鐘上齊,有什麼需要隨時叫我。”
女服務生出去後,顧淞和夏時開始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起來。顧淞把最近一段時間發生在R市的連環槍擊案跟夏時詳細地講述了一遍,順便還提到了摻雜在“6•7槍擊案”裡的綁架案和非法組織出賣人體器官案。
夏時聽着那些撲朔迷離的案子,臉上浮現出一絲羨慕的神色。比起在大深山裡蹲點守候那些“科研瘋子”,顯然還是發生在這裡的事情更能引起他的興趣。
精美別緻的菜品陸續被服務生端了上來,兩個人都很眼饞,但是請客的人還沒到,他們也不好意思先動筷子。
又等了大概十分鐘,顧淞終於忍不住問道:“鍾昕怎麼還沒來?他是怎麼跟你說的?”
夏時看了眼時間,喃喃地說道:“是啊,他早就該來了,不會是路上出什麼狀況了吧。”
顧淞心裡有種不妙的預感。他看着夏時,指了指滿滿一桌子的菜說:“如果鍾昕不來了,我們今天……”
還沒等顧淞把話說完,夏時就意識到了這個嚴重的問題。他忙着掏出自己的錢包翻了幾下,忽然苦笑了一聲說:“糟糕,我只帶了一張信用卡,額度可能不夠用了……”
顧淞無奈地攤了攤手,“你別指望我,我可是個窮光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