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幫你擦……”洛家俊的喉嚨硬硬的,擡頭幫洛東宇抹他掉在孩子臉上的淚珠,一邊抹一邊自己的眼淚不停大滴大滴地往下掉。
洛東宇的心軟了,伸出小手說:“叔叔不哭,我幫您擦眼淚。”
封蕭蕭的眼淚也狂流,她捂住嘴巴轉過身去。
洛家俊低下頭,拿起孩子的手在自己臉上抹了抹,又放在嘴邊吻,說:“兒子,你要趕緊好起來,好起來我們回家。”
洛東宇說:“我想回家,我要讀書。”
洛家俊含淚說:“等你好了,我們就出院回家。”
保鏢因爲沒有保護好洛東宇,讓他受了重傷,難辭其疚,現在見洛東宇醒了,他們放下心來,卻不好意思再留下,向洛家俊告辭。
封蕭蕭聽見了,才知道洛家俊一直花錢請人在暗中保護他們,她又感動又難受。
她責怪洛家俊:“我們又不是什麼達官貴人,你請什麼保鏢?我和東宇在路上走原本不會引人注意,可後面跟兩個戴墨鏡個子高大的保鏢,反倒讓人家以爲我們是什麼有錢人,難怪東宇這次會出事,都是你招來的。”
洛家俊被她怪得無言以對,仔細想想,她說的好象還有一點道理。
封蕭蕭又說:“以後不許請什麼保鏢,我想低調都來不及,你還給整得多高調,生怕別人不知道我是你嫂子。”
洛家俊只好道歉:“對不起,蕭蕭,是我考慮不周到。”
既然封蕭蕭堅決反對,洛家俊就不能留下保鏢了,而且他覺得現在他和封蕭蕭母子在一起,也可以不請保鏢,就同意他們離開了。
晚上,孩子睡着了,洛家俊低聲問封蕭蕭:“爲什麼以前不告訴我,東宇是我的兒子?”
“以前告訴你,你又能怎麼樣?”
“我可以早點謀劃我們的事。”
“你是說現在晚了?”
“不晚,只要你們在我身邊,就永遠不晚。”
封蕭蕭的眼裡蒙上了一層霧,說:“我不想讓兒子的身世被人說三道四。”
洛家俊默然片刻,問:“你那時候爲什麼懷着我的孩子嫁給洛家文?”
“我想過拿掉,”封蕭蕭回答:“但醫生說,我的身體太差,如果拿掉孩子可能引起大出血,會危及生命,而且我永遠都不能再生育了,正好洛家文向我求婚,我就嫁給他了。”
洛家俊吁了口氣,慶幸地說:“幸好醫生沒幫你拿掉孩子,不然我們就沒有後了。”
封蕭蕭好笑地說:“我的就算拿掉了,也有別的女人給你生。”
“別的女人生的與我無關,我只要你生的。”
封蕭蕭不作聲了。
洛家俊停了停,又問:“洛家文知道東宇是我的兒子吧?”
封蕭蕭點頭:“他知道。”
“他媽知不知道?”
封蕭蕭搖頭:“他媽不知道。”
誤家俊皺眉:“我懷疑大娘知道,她對東宇的態度時好時壞,每次我和東宇接近,她就對東宇特別惡劣。”
“你想多了,”封蕭蕭說:“她只是不想你搶走她的孫子。”
“但願是我想多了。”
“你想不想多都沒有關係,反正她已經死了。”
洛家俊覺得一提到馮素雲,封蕭蕭對他就會生出一種敵意,他轉了話題:“兒子是我的,也就是說,你根本沒有和洛家文上過牀,以前你說的全是騙我的?”
封蕭蕭翻他一個白眼:“你還真相信我和別的男人上過牀?”
洛家俊說:“我本來不相信,可你撒謊太逼真了,你說你對我撒了多少謊?”
“你以爲我願意?撒謊很累的好不好?”
洛家俊看着她點頭:“過來。”
“幹嗎?”
“你累了,我安慰安慰你。”
“不要。”
洛家俊起身坐到她身邊,抱住她就吻。
封蕭蕭慌忙推他:“到處都是人,你幹什麼啊。”
洛家俊不放開,在她耳邊低聲說:“我很高興,我做了你唯一的男人。”
封蕭蕭忍不住又翻他一個白眼:“是誰說不在乎來着?”
“如果真的發生了,也只能不在乎,可沒有發生過當然更完美。”
“哼!”封蕭蕭斜眼看他:“所以男人都是口是心非的,明明在乎得什麼似的,卻說得比唱得好聽。”
洛家俊笑起來,吻了吻她放開,眼裡情慾滿滿地說:“我好想和你做……”
“不行,”封蕭蕭馬上拒絕:“孩子在這裡,一會兒還有護士進來查房。”
“知道,我就是說說而已,不能做,還不能想?”
“想可以。”封蕭蕭吃吃笑起來。
洛家俊也笑了,看向孩子的小臉嘆息着說:“沒想到我洛家俊有這麼大一個兒子了。”
“瞧你得意得。”
“還得感謝我老婆,我纔有機會得到這麼大的兒子。”他又吻過來了。
封蕭蕭躲閃不開,乾脆遂了他的心意。
洛家俊吻了個夠,還捨不得放開她,擁着她坐了很久。
洛東宇在醫院裡呆了一個星期,不斷嚷着要回家,洛家俊跟封蕭蕭商量:“要不我們轉回雲川市醫院去吧。”
封蕭蕭點頭:“行,那邊他熟悉一些。”
轉到雲川市中心醫院後,洛東宇忽然咳嗽起來,醫生一檢查,說他呼吸道感染了,需要拍個胸片看看。
拍了胸片後,醫生卻赫然發現,孩子的右側腹部有金屬異物存在!
醫生把情況告知洛家俊和封蕭蕭,他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洛家俊急問:“是什麼金屬異物?”
“從拍的片子來看,像是一根針。”
“針!”封蕭蕭驚慌地問:“這是什麼時候進入我兒子體內的?又是怎麼進入的?”
醫生搖頭:“這一點我就沒辦法回答你了,你們在帶孩子,應該比我更清楚。”
“可是,”封蕭蕭又心疼又心慌:“我兒子沒有別人帶啊,一直是我和我婆婆兩個人帶。”
她自然不會給孩子體內扎針,也不敢相信婆婆會做這事,馮素雲對孩子的愛她是親眼看見的。
醫生說:“你可以問問你婆婆…
…”
“她已經過世了。”
“那沒辦法了。”醫生攤手。
洛家俊問:“這個能取出來嗎?”
“能,不過需要先把孩子轉到兒童醫院普外科,做手術把針樣金屬物取出來。”
“轉,轉,”封蕭蕭忙不迭地說:“求您們趕緊把我兒子體內的針取出來。”
將洛東宇轉進普外科後,醫生們經過進一步檢查和討論,發現他體內的異物位於右腹腔11/12肋骨內側,針尖貼近肝臟左葉表面,如果做手術的話,風險極高。
醫生給他們介紹了情況,說:“用手術探查等於大海撈針,很難找到。即使找到了,也很可能沒辦法取出來,如果不小心觸到了針,反倒可能讓針刺入肝臟,臨近大血管有大出血的危險。”
“那不取行不行?”封蕭蕭哭着說:“這針不知道在他肚子裡多久了,也沒什麼事發生。”
“不取肯定不行,”醫生說:“這枚針位於胸腹交界處,臨近臟器,就像他體內的‘定時炸彈’一樣隨時都可能發生危險。”
洛家俊說:“他之前不是沒事嗎?還有什麼危險?”
“之前是因爲他還小,沒有觸動到這個金屬異物,”醫生解釋:“他再大一點後,活動量加大,比如體位突然發生改變、外力發生猛烈撞擊等都可能使異物發生遊走,很容易引發大出血。孩子又是男性,天生活潑好動,危險性更大,如果因爲活動量過大導致針發生遊走,觸及到了動脈血管,後果不堪設想。”
封蕭蕭聽得快崩潰了,哭着說:“不取不行,可取你又說不能做手術,那怎麼取得出來?”
“你彆着急,我們再想辦法,一定能取出來。”
醫生們反覆研讀孩子的影像資料,又邀請影像科、內科專家會診。
同時他們將孩子的影像資料上傳到一些外科醫師羣裡進行討論,那裡有着全國各大醫院的優秀兒外科醫師和專家,等於有無數名醫在電腦上爲洛東宇會診。
大家紛紛出謀劃策,經過反覆討論,醫院最終確定採用內腔鏡微創手術,這樣可以最大程度地減少對孩子的傷害。
封蕭蕭聽完醫生的介紹,反覆確認這樣做的危險性最低,才顫抖着手簽字同意做手術。
孩子被推進了手術室,她怕得渾身打顫,站在那裡直哆嗦。
洛家俊心疼孩子小小年紀遭這樣的罪,又心疼封蕭蕭快要崩潰了,他抱住她拼命安慰:“兒子不會有事,你別擔心。”
封蕭蕭靠在他懷裡,眼淚沒有斷過。
手術室裡,醫生在緊張地爲洛東宇做手術,但他們打開孩子的腹腔後,卻發現情況一點也不樂觀,因爲探查了整個腹腔都未能發現異物。
他們一遍又一遍仔細查找,經過不懈努力,終於在肝圓韌帶處找到了異物,針尖緊貼肝臟,異常兇險。
而且異物留存體內時間過久,與周圍組織形成包裹粘連,醫生憑藉着過硬的技術,終於成功將異物取出。
一個多小時後,洛東宇從手術室被推了出來,封蕭蕭得知異物被成功取出的消息,喜極而泣,洛家俊也淚流滿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