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墮海

如果我沒有看到這一幕那該有多好,這樣,我還能繼續假裝自己很幸福——韓雨丹

這裡多平地但樹木多,找起人來需要一定的時間。而唯一的一處山峰,卻是背靠大海,真可謂插翅難逃!

不知怎地,夜歌竟是逃到這裡。果然,不熟悉地形是吃了大虧!可是,他還沒見到韓雨丹,沒有把話說清楚,他還不能死!

他擡頭望天,月亮還是高掛在空,什麼都沒變,只是他變了,變得更醜陋……醜陋的身體,醜陋的臉孔。

被傅伯易他們追上是遲早的事,而他也無處可逃,他苦笑着,最後盤地而坐。好吧,既然無處可逃,那他就等他們來找他好了。只希望上天能聽到他的祈禱,讓他在臨死前見到韓雨丹一面。

隨着腳步聲越來越靠近,直到有人率先發現了夜歌,將他包圍起來,夜歌卻始終保持着靜坐的姿勢。

從他那看似幼稚的逃跑行爲開始,他就知道會有這一刻的到來。他不過是希望能拖延時間,至少讓他見到韓雨丹。

“夜歌,你不過是將地點從平地轉移到了這個山峰,其他的似乎並沒有什麼變化。”傅伯易冷笑着,從後面那片叢林走出。

是的,所以夜歌的行爲是可笑的,可他依然要做這個可笑的事情,只因他要賭上一賭!

見傅伯易現身,夜歌從地上站了起來,面對傅伯易,他也許是自卑的,沒有他有權勢,沒有他有財力,也沒有他俊美……可是,他依然不想輸給他。

至少,他對韓雨丹的愛,是不能輸給他的。

笑吧,你們都笑好了!以前不知道那是種什麼感情,直到今天才知道原來那叫愛情,所以他才能爲了韓雨丹犧牲到如此地步。可是,這怎麼能怪他呢?從沒有人教過他什麼叫做(河蟹)愛,也沒人告訴他,有種凌駕友情、親情之上的感情叫愛情。

可是,他仍然慶幸自己在今天還是知道了這個叫愛情的感情。

傅伯易,你說我不過是將我要死的地方從平地改爲了這個山峰,其他的都並沒有變化。其實你錯了,站在這裡,那山峰之下的海水在這個夜晚裡,迎面吹向我的味道,可以讓我更清醒。

“傅伯易,我就問你一句話,你究竟是不是真的愛她?”沒有說她是誰,但他們都知道是指誰。到了今時今地,夜歌只想等到傅伯易的一句話。

面對夜歌的問題,傅伯易卻沒有馬上回答。其實答案早在心中,可不知爲什麼他就是說不出來。韓雨丹的背叛讓他無法再相信她,一個不能再信任的人,那她還是自己所愛之人嗎?是的,她依然是自己最愛的人,可這樣不是很矛盾嗎?

見傅伯易沒有回答,夜歌苦笑着:“你果然還是忌諱她是韓通天的女兒的事,你果然還是不能放下那所謂的仇人之女身份的芥蒂!”

不!不是這樣的!在他知道韓雨丹是韓通天的女兒後,他曾經痛苦過,也猶豫過,甚至還生出要韓雨丹代父償還的念頭。可這一切都在短短的幾個月裡改變。只要她願意一輩子待在他身邊,他可以不去計較這一切!如今他介懷的是,韓雨丹背叛了他!用她的柔情,僞裝成對自己的依戀,摩天輪的驚天一吻,在他陷入這甜蜜中再不願醒來時,隨後就被她偷走玉扳指拋棄他的事而打入深淵。

“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樣!”傅伯易突然大吼起來,被夜歌這樣的人質疑,他異常震怒,“什麼仇人之女,我都不在乎了!我在乎的是她本人!可她竟然背叛了我!”夜歌憑什麼質疑他,憑什麼就這樣給他定位?夜歌什麼都不懂!

“背叛?不可能!”夜歌馬上反駁,“韓雨丹是怎樣的一個人,我最清楚!一旦是她認定的事,她就會一心一意,背叛?比太陽從西邊升起更不可能!”正因爲知道韓雨丹這一點,他纔在韓雨丹表明她對傅伯易的心跡後,他才決定離開,否則他是無論如何都要帶走她的。

“不可能?你對她瞭解多少?就那麼肯定?”傅伯易就是討厭夜歌一副很瞭解韓雨丹的樣子。

“如果你愛她,就應該相信她!”面對多疑的傅伯易,夜歌覺得自己就是在浪費脣舌。

“不,我不會再相信她了!即便我愛她……”這就是傅伯易的結論!因爲他無法再次忍受失去她的痛苦,所以,就算她不愛他,曾經背叛過他,他都不會再放她離開。

“傅伯易!你這樣做會後悔的!”怎麼會有這樣的人?一邊說愛着她,卻一邊又打着傷害她的旗幟?

“你不是第一個這樣對我說的人。”所以,他無所謂!

夜歌卻突然大笑了起來,“我知道了!傅伯易,你真可憐!所有人都看清了這點,唯獨你看不清!任何一個人都看到了,只要你這樣對她,遲早有天你會後悔的!可是,你卻不相信!”

夜歌的話,讓傅伯易猛然一震,是嗎?他真的會後悔嗎?

“如果你真的愛她,請不要再耍什麼花招了!”夜歌擡頭望了下天,“呵,天快亮了呢,明天就是你們的婚禮。明天,你們將成爲夫妻,明天……”

從明天開始,他就再沒必要出現在韓雨丹面前了……

婚禮?傅伯易突然想起夜歌之前說的話,他舉起手槍指向夜歌,“你之前說過婚禮什麼的,那是什麼意思!”

看到傅伯易舉槍,夜歌心想,也許他還是失敗了。韓雨丹,你若真的嫁給了他,就會痛不欲生!不對!按藍海冰的說法,傅伯易根本就沒打算娶她,一切僅是騙局!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夜歌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

難道夜歌真的知道,他會在婚禮上給韓雨丹難堪,以期讓韓雨丹知道背叛他的下場,讓韓雨丹這輩子再也不敢離開他,背叛他!可是,夜歌是從哪裡知道的?

因藍海冰的攪局,兩人思考的問題已不在同一層面,卻又無法一一說清。

傅伯易顫抖着手,他第一次拿着槍手會抖。因爲他竟真的害怕,若殺了夜歌,他和韓雨丹再無可能!

一方面,他希望能殺了夜歌,這樣就能斷了韓雨丹念想;另一方面,他又害怕韓雨丹因此而不再原諒他。

殺人於他,生平第一次竟如此之難!

傅伯易舉槍指着夜歌,他是如此難以抉擇。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竟開始在意韓雨丹的想法了?他猛然想起,自己最近似乎一直在變。他晚歸時會告訴韓雨丹原因,他出門要幹其他事時,他也會告訴她。甚至昨晚他和白奇在書房裡談事,他都很自覺的告訴韓雨丹,他在幹什麼。

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他竟開始在意她的感覺,他竟已不記得了……難怪他現在會猶豫不決,難怪他對夜歌無法下手,原來竟是這樣!

也許,他真的該放過夜歌……這樣,他和韓雨丹纔有可能繼續下去。

如果,放過夜歌,他就能得到韓雨丹的愛,他和韓雨丹就能一直幸福下去,那麼,他願意放過夜歌!他願意嘗試不再霸道的掌控一切,而是去嘗試配合韓雨丹的生活。

好吧,夜歌,你贏了。我放過你,不再想着殺你了。

這樣想後,傅伯易心情竟大好,在放下手槍的同時,說道:“夜歌,我決定……”

可有些事不是自己想象就能順利發生的。傅伯易纔剛說出這一句話,一聲尖銳的槍聲響起。就如同前不久韓通天莫名死去的那一幕……

子彈穿胸而過,夜歌不可置信的望着傅伯易,傅伯易也愣住了,他並沒有開槍啊!可他的動作,任每個人看見了都會認爲是他開的槍。

四周很安靜,沒有一絲騷動,因爲,每個人都以爲是傅伯易開的槍。從夜歌中槍的位置和傅伯易放下槍的時間來看,一切都很吻合。

“你……”夜歌睜大雙眼,想要說什麼,卻因爲劇痛無法出聲。

傅伯易急忙向前,扶住了他。很可笑,前一分鐘還想殺了夜歌,這一刻他卻不想夜歌死。“你怎麼了?”

夜歌此時卻笑了,因爲傅伯易的這句話。傅伯易是何等人物?他會主動關心一個人的傷勢,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他不想讓那個人死去!

“我就問你一個問題,你真的愛她嗎?”這種時候其實不是問這個問題的最佳時機,但夜歌爲了韓雨丹,他還是得問,否則他怕沒有時間了。

鮮血從夜歌胸前不斷流下,那是靠近心臟的位置,傅伯易的心中猛然一驚,難得嚴肅地說道:“是的,我愛她,所以你不能死!”如果你就這樣死了,我怎麼和韓雨丹交代?

太好了,他還是等到了傅伯易這句話。韓雨丹,這樣我就可以放心的把你交給他。夜歌安慰的想着。

在下一刻,夜歌卻看到來自傅伯易身後的那片叢林有個閃光點,在這個夜晚是如此耀眼,卻只有他這個角度能看到,他大驚,推開傅伯易,“讓開!”

傅伯易始料不及,連連倒退,消過音的子彈急速飛了過來,沒有聲響,只有實物。夜歌將傅伯易推開,自己因爲反作用力和要避開子彈,竟退到了山頂邊。

傅伯易本能的伸出手要抓住夜歌,卻因爲有段距離無法及時拉住他,而夜歌竟因爲慣性無法及時停住而踩了空,竟直接往下掉……

道路崎嶇,車子開不上來。藍海冰在詢問他人後,得知傅伯易已帶人上山劫殺夜歌。韓雨丹一聽,便急得朝山頂方向跑去。

如果她沒有看到這一幕該有多好,這樣她就看不到夜歌,這樣就會認爲夜歌早已離去,而她,就可以幸福的嫁人了。

可是,沒有如果……

天已微亮,月亮的影子漸漸看不見,到是遠處的天空一片紅,想是不久後太陽就要從那升起。觀日出,本是一件浪漫的事,卻在這個山頂上顯得如此血腥,就像被血染紅一樣的天邊,讓韓雨丹崩潰!

夜歌!竟然就這樣從她眼前掉了下去。而她竟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傅伯易真的殺了夜歌,他將夜歌推了下去!下面,是深不見底的海水,這一摔恐怕是屍骨無存……

她終究還是錯了!她以爲傅伯易會爲了她而放過夜歌,以爲傅伯易至少會在乎她的感受!哪怕只有一點點!

可她究竟看到了什麼?誰告訴她,這一切都不是真的?這一切都是她做夢!

她好傻……她竟然那麼傻!在見到韓通天死後,她就該想到傅伯易是不會放過夜歌的,連傅伯易自己都親口承認要殺了夜歌,可她爲什麼還要抱着一絲希望?期望傅伯易總歸要顧念着她。原來,這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廂情願啊!

韓雨丹全身發抖,她走不動,也開不了口,就這樣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夜歌,那個爲了她將自己尊嚴,甚至是性命都奉上的美好男子,終究還是因爲她而死去!

她躺在地上,好想大聲哭出來,也好想跑過去質問傅伯易爲什麼要這樣做!可她竟一點力氣都沒有!連哭的力氣都沒有了……

韓雨丹昏迷過去時,想的最後一句話是:也許,真的只是她一廂情願……

見韓雨丹昏迷,藍海冰剛想向前,就被突然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古帥齊攔住,“韓雨丹你就別管了,你該想想你要如何善後!”

見是古帥齊,藍海冰不禁惱怒:“齊少!拜託你下次行動前先看清楚我人在哪裡!你差點就將我炸了!”

“藍小姐,不要那麼激動,不是沒炸嗎?那些轟炸機本來也就是擺來看的,並不會真的攻擊人。”古帥齊嬉笑道。

“誰知道呢!”藍海冰冷哼一聲。

“好了,我們就差最後一步了!等我們做完這步,明天你就等着做新娘吧!”古帥齊奸笑着,已是迫不及待想着那結果了。

“你確定我們這樣做後,傅伯易一定會娶我?”藍海冰自己都沒把握。

“像傅伯易那樣高傲的人,他能容忍韓雨丹的一次背叛,那如果有了第2次呢?”古帥齊嘴角一揚,“上次我們合力讓傅伯易以爲是韓雨丹背叛了他,傅伯易已經在痛苦糾結了,如果再加上這一次,他們就徹底完蛋了!”

沒錯。在韓雨丹看到韓通天死後,也許她只是一時悲傷,但夜歌若是死在傅伯易手裡,那就不一樣了。兩人的矛盾將加深,如此,他們怎麼可能還能在一起?結婚?還不知道是誰和誰結婚呢!

“好!我就再信你一次!”藍海冰說完這句話,便走了出去。

“藍海冰?你怎麼會在這裡?”傅伯易記得他可沒叫上她。

“門主!屬下對不起你!”藍海冰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跪了下去,“韓小姐說擔心你的安危,用自己的性命威脅我們,執意要來找你。我敖不過她,只得答應帶她出來,結果半途古帥齊就將人劫走了!”

“你說什麼?”傅伯易大怒!對藍海冰的話,他並不懷疑,因爲韓雨丹就有過這樣的前科,爲了出來曾拿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屬下有阻止過的,但韓小姐似乎是自願跟着古帥齊離開,所以屬下顧此失彼,才讓人將韓小姐給劫走。”

“炎之助!你馬上着手調查內奸的事。藍海冰,你即刻帶我去找他們!”

從韓通天莫名被擊殺,到現在的夜歌被二度襲擊,他決不相信在他的嚴密管轄下,敵人能潛入,那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出了內奸!只有內奸才能自由出入這裡,還能在出手後不讓他人發現。

韓雨丹!你千萬不要再讓我失望了!我已經下定決心不再追究你之前的背叛,決心明天婚禮後就好好和你過日子。所以,你千萬別再做出背叛我的事來!

然而,已心生疑慮的傅伯易,內心早已被矇蔽,他只能相信自己看到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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