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無憂沒有察覺到還有其他人在牢房內,而且還是個高手。申屠無憂看着遍地的屍體,心中在發憷,凌波雙眸緊緊地盯着烈如歌,不願意放過這個大好機會。
雖然申屠無憂與申屠無離達成協議,在她折磨完烈如歌后,就把人交給他,可是申屠無憂要烈如歌死,一旦交給申屠無離,似乎又會給烈如歌一個轉折。於是,她才趁着申屠無離與其他人在大殿與司徒明周旋,闖入牢房把烈如歌帶走,接着藏起來。
申屠無憂沒有多想,以爲申屠無離要烈如歌,不過是覬覦烈如歌的美眸,總歸她這個親胞兄長脾性古怪,見不到有人比他更好看,又愛計較記仇。
鳳清塵伸手握住烈如歌的皓腕,準備帶人殺出一條血路出去。
“烈如歌,你甭想走!”申屠無憂一見烈如歌衝出來,小臉陰霾遍佈,迅速掏出一個短笛吹起來。
短笛分明沒有發出任何聲響,烈如歌卻覺頭疼欲裂,血液翻滾,精緻的臉頰疾速變白,身體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劇烈抽離與掙扎,眼前是一片白色的幻影,光怪流色間,詭異陌生的畫像一副副在腦中浮現,不能自已。
見狀,鳳清塵拽動手中封喉鬼絲,驟然抽向申屠無憂的短笛,精細的絲刃淌着猩紅的鮮血,鋒利掃去,全然不會顧及着這一下過去,是否會把申屠無憂半張臉都削掉。
申屠無憂擡腳把身前的宮女踢倒,自己則往地上一滾,躲避攻擊。封喉鬼絲冷冽地從兩名宮女面上劃過,如花似玉的一張臉頓時在中央裂開一條血痕,接着腦袋分爲兩半,屍體咚地而倒。
“啊——”其宮女見到鳳清塵酷戾嗜血的手段,驚惶大喊大叫,凌亂地全部往牢房外涌去,就怕自己成爲封喉鬼絲的下一個祭品。趁着混亂,申屠無憂躬身在人羣中,把短笛緊握在手,快速地離開。
鳳清塵雙目毫無波瀾,無私無慾,卻參雜了最冷情的殘忍。大手擾動着封喉鬼絲,雙目在人羣中盯着那抹倉皇逃跑的惹眼正紅色,指尖微微一動,肉眼難以見到的鬼絲迅猛迸射過去。
“叮”一聲脆響,封喉鬼絲堪堪在半空被硬物截斷,悠悠落下地上,堙沒在人羣內。
鳳清塵眉頭微蹙,朝着打擾他好事的來人看去,緋色的脣瓣略抿着,大手一動,手上的封喉鬼絲眨眼不見。不理會來人,鳳清塵轉身攙扶起神色空洞,仿若靈魂出竅呆滯狀態的烈如歌,仔細檢查着。
“無憂公主,我國地牢非你想來就來,要走就走,且你還惡意意圖殺害我國的百姓,月烏王,本王等着你合理解釋。”司徒拓一身墨色玄紋祥繡錦袍,長身如玉出現在牢房外的小道上,玉樹蘭芝般高華而姣姣獨立,睥睨天下般的傲視羣雄,霸凜威嚴之氣頃刻瀉出,震懾衆人。
慌不擇路的惶恐人羣登時停下,被司徒拓頎長壓制得不敢亂動,頭各個都低垂到胸前,冷汗直流。然而,申屠無憂柳眉緊顰,喉間猩熱刺涌,卻詭異堵着,不上不下,憋得
她很是難受。
但令申屠無憂神色大變的,還在司徒拓的話。
申屠無憂艱難地擡頭,凌波雙眸觸及到大闊步走到司徒拓身邊的月烏國王,她的父皇,瞳孔急劇一縮,穩操勝券與自信飽滿頃刻煙消雲散,深深的恐懼與擔憂齊齊聚集在她的腦中,妖豔飽滿的朱脣結巴着,“父……皇,你……你怎會在此?”
月烏王沒有給申屠無憂迴應,沉聲略含着一絲敬意,對着司徒拓道,“我國國師已經在泰康殿等待九皇爺,只需要把藥引帶過去,便可即可救醒貴國太后。孤的公主給貴國增添麻煩,是孤教導無方,還望九皇爺與貴國陛下能夠看在孤的面子饒她一命,水南城的割地,請貴國陛下笑納。”
申屠無憂目瞪口呆地看着月烏王,完全不明白現在是什麼狀況,申屠無離與他們的逼宮莫非有意外,爲何父皇還要把割讓國土,低聲下氣對落夏國?
聞言,司徒拓氣勢壓人地寒聲道,“此事,需由皇兄決定。只是,月烏王,你的公主膽子竟比天高,肆意橫行地闖入我國皇宮地牢,這已非年幼無知可以推脫,而參與到謀害太后一事,事體滋重,本王要親自押送無憂公主嗎,等待陛下的審判。”
司徒拓話一出,月烏王溫雅風華的臉上一沉,接着不動聲色地斂起情緒,負手在後,威嚴的雙目遍佈着責備看向地上狼狽不堪的申屠無憂。
申屠無憂在月烏王凌冽的目光下,微微垂下腦袋,朱脣不禁哆嗦了兩下,可是她還是滿懷自信地篤定父皇會救她,不顧一切的救她。
“無憂公主,罪孽深重,孤在此立誓,絕不插手這事,任由落夏國陛下發落。”月烏王沉聲道,滿目無情地俯視着一臉期待的申屠無憂。
申屠無憂一滯,不敢置信地反問,“父皇,你在說什麼……你不救我了,還要把我隨意扔給這班人處置?!”
申屠無憂歇息底裡地嘶吼着,但迴應她的是月烏王漸行漸遠的背影。
司徒拓深邃鳳目鋒利懾人,淡淡地掃過地上的申屠無憂,秦十二立刻派人上前把申屠無憂扯起來,押着往皇家水牢走去。這時,司徒拓大手微動,褐色的短笛從申屠無憂袖中滑落,未落至地上便化爲粉瀣。
短笛被毀,申屠無憂就無法控制烈如歌。申屠無憂凌波雙目瞪大眥裂,狠咬着後牙槽,最終沒有吭聲,跟着他們走出去。申屠無憂很想要殺了烈如歌,因爲這樣的機會不多……可是,申屠無憂如今清楚,現在她尚且還有一線生機,倘若再動手,她將死無全屍。
替烈如歌陪葬,申屠無憂是不會認同這個愚蠢吃虧的行爲。
沒有短笛的控制,牢房內烈如歌的臉色在鳳清塵渡過來的真氣下,漸漸恢復神彩。薄如蟬翼的眼睫微顫動,空洞呆滯的美眸亮光一閃,烈如歌眨了眨雙眼,選身坐着,盤腿打坐,平復體內的翻涌的氣血。
片刻之後,烈如歌睜開雙眸,曲着手指彈走衣裙上的灰塵木屑,定定地
看向牢房門處高山白雪如神祗的司徒拓,“你找到救嵐姨的辦法了?”
適才,在申屠無憂被扼制後,烈如歌的神識在漸漸回籠,司徒拓與月烏王的對話,她有聽到。只是,落夏國要懲治他的公主,月烏王真的會給出徹底治療的方子嗎?
不得不說,烈如歌有着人類通病,對陌生的人事都抱有一種懷疑態度,且月烏王的身份太值得人質疑。於此,她忘記了司徒拓的能耐,忘記司徒拓的名號。
司徒拓深邃的鳳目冷冽看向烈如歌,醇冷磁性的嗓子浸染徹骨危險的寒意,“治療還需一味藥引,你是申屠無憂施咒的橋介,藥引必須是你。你,現在跟本王去壽康殿,月烏國國師即可解開咒語。”
烈如歌黛眉緊顰,沒有多想,便擡步要過去。突然,手腕一緊,烈如歌回首,便見到鳳清塵謫仙淡薄的俊臉上隱現出一抹不贊同與擔憂。
“你,要跟我走。門主給你的時間基本已到,你們要立刻啓程,丞相府餘下的事,我會替你全部解決,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如歌,別忘門主給你的提醒。”鳳清塵暗中傳音給烈如歌,但對內力雄厚的司徒拓而言,他也能聽到。
鋒利的鳳眸底一抹異色疾速滑過,司徒拓逼迫地掃向烈如歌,示意她儘快做出抉擇。
九門門主的警告,烈如歌銘記在心,她的命格本來就迥異於常人,切忌與皇室中人深入。只是,現在太后命在旦夕,且她是真關心自己的人,坦白來講,還是她被申屠無憂記恨,而連累太后。
遂,烈如歌做不到棄太后而走。
“清塵,你照顧樂樂,且等我,待太后痊癒後,我們就走。”烈如歌低聲道,手腕微動,抽出自己的手,朝着司徒拓走去,“走吧。”
烈如歌黛眉凝着一抹沉重,步伐沒有絲毫的停頓。烈如歌臨時做出計劃改變。申屠無離他們謀劃着逼宮,在現實看來,他們並沒有得逞,被司徒拓與司徒明壓制下,月烏王突然空降有力地證明司徒拓他們早已猜到,期間的放任只是在麻痹敵人的警惕。
如鳳清塵所言,此次暗中解決的驚天大事不過是一個警惕,四國不久亂,兵涌起,戰事激烈,彈火連天。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合,天下的下一步格局,將是鹿死誰手,四國中有一人統領各國,規劃歸一。
天下大亂,丞相府勢必成爲衆矢之的,私人仇怨顯然是渺小,真相要等待戰局平定後纔可繼續追查。
烈如歌與司徒拓到達泰康殿,司徒拓立於大殿,月烏國國師躬身行禮,接着引烈如歌進入內殿。
內殿,太后仿若沉睡般躺在榻上,臉色沒有先前的蒼白,還有一絲的紅潤。國師取來匕首與拳頭大的訃文玉碗,粗噶的聲音在烈如歌腦中響起,“解開太后身上的咒語,只要二小姐的三滴心頭血。”
烈如歌面色淡然,酥手接過,指尖輕微,銀光在半空流暢劃過,落在素白的眉間,三滴心頭血“滴答”落入玉碗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