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被痛醒的。
陣陣疼痛從大腦深處刺激着他的神經，讓他難以入眠。
李焱軒睜開眼睛，揉了揉脹痛的太陽穴，但頭痛依舊沒有緩解。
好像自從來到這裡，離那裡越近，他的頭痛就會越頻繁。
十幾分鍾後，疼痛還在繼續，李焱軒從睡袋裡出來，躡手躡腳地走出了超市。
沙漠中的夜空是最明亮的，遠離城市的喧囂，沒有工業的污染，只有無窮無盡的沙子，除了沙子還是沙子。
吹着晚風，頭痛稍微有所緩解，他躺在車頂，看着夜空中的星星。
“大晚上的怎麼跑出來看星星？”李焱軒從車頂爬起來，慄謝洋裹着衣服從超市裡走出來。
“嗯，沒啥，就是想看。”
“啊~，早點睡吧，誰大晚上沒事看星星......”慄謝洋打了個哈欠，隨後走進了超市旁的廁所。
......
“拐進這條穿沙公路，然後一直走就行了。”
茫茫沙漠中，兩輛猛士停在“T”字型路口處，兩旁的綠化早已覆蓋在沙子地下，四周看不到邊際。
“途中還有加油站嗎？”李焱軒戴着一頂卡其色帽子，將目光投向了大漠之中。
“沒有了，走到一半就得進沙漠，座標在沙漠裡，而不在城市中。”慄謝洋把地圖冊放在地上，旁邊放着一部GPS。
“行吧，上車，到了地方按喇叭。”李焱軒打開車門上了車，隨後拐了一個彎開向另一條路。
沙漠是枯燥的，他不像其他的風景，每處都有不同的景觀，在沙漠中，每一處看起來都一個樣子，都是起伏的沙丘。
“啊！好無聊啊！我想玩遊戲！”坐在副駕的蘇鄭哲看着外邊的沙子，忍不住哀嚎。
“你夠了，再玩電都沒了，你玩別的不行嗎？”想起昨天晚上蘇鄭哲就因爲玩PS5，直接耗完了所有電源的電，害的李焱軒只好早上開啓發電機把那些電源充滿，直到快中午才離開超市。
“嘿嘿，不是最後都充滿了嘛。”蘇鄭哲訕訕一笑，隨後又看向了車窗外。
一個小時過後，一陣哀嚎又從蘇鄭哲的嗓子裡發出，這次直接從後邊飛出來一個礦泉水瓶子。
又是一個小時，只不過這次從蘇鄭哲嘴裡傳出的不是哀嚎。
“對了！範文之前給了我一部Switch！”蘇鄭哲急忙從包裡掏出一部掌機。
就在這時，李焱軒聽見後邊響起了喇叭聲，他趕緊將車開進沙漠，跟在慄謝洋的後面。
“慄謝洋，我去前面，在沙漠裡慢點開。”李焱軒放下對講機，在沙漠裡開車，必須時刻注意着，他可沒少看過那些因爲太浪而在沙漠中翻車的人。
剛進入沙漠的沙丘起伏還不算大，可是越往裡，每座沙丘的坡度開始逐漸變陡，這使得每次加速上坡都分外小心，畢竟誰知道坡的另一面是不是個“懸崖”。
“呃，李焱軒？”
“怎麼了？”聽見柳念娥在叫他，李焱軒迴應道。
“你能不能開慢點，何洛依有點噁心。”
“我，我沒事，你別管我。”
何洛依強忍着不適，仍然強撐着。
“啊啊啊啊！李焱軒！你快停車！我不行了！”坐在副駕的蘇鄭哲冷不丁地叫了一聲，把李焱軒嚇了一大跳，他連忙打開雙閃，將車停在了一座沙丘後邊。
車剛停穩，蘇鄭哲立刻打開車門狂吐不止，而柳念娥則帶着何洛依和張藝佳走向了更遠一些的地方。
“害，咋都暈車啊，不是有暈車藥嗎。”李焱軒跳在了沙地上，陣陣高溫透過鞋底烘烤着他的腳底。
“但你沒和他們說啊。”慄謝洋拍着範文的背，給了李焱軒一個白眼狼。
“好像是這樣誒。”打開後車門，李焱軒從一個小藥箱裡找出了幾盒暈車貼。
“沒藥了，但有貼的。”李焱軒拿着那幾盒暈車貼打開車門坐在裡面，等其他人休息好了之後再分給他們。
“對了？慄謝洋，離那裡還有多遠？”
“直線距離大概還有300多公里吧。”
“直線距離啊......”
“有沒有水，快給我一點水。”聽到蘇鄭哲在要水，李焱軒把自己身旁的一瓶礦泉水遞給他。
蘇鄭哲擰開瓶蓋，一口氣全都喝了下去。
“你沒事了吧，要不要再喝一瓶。”李焱選從箱子裡又拿出一瓶礦泉水。
“謝謝，我再歇一會。”蘇鄭哲已經虛弱到連站都站不起來，乾脆坐在地上，可他又被沙子所帶的高溫燙到，連滾帶爬地跑到李焱軒旁邊。
“臥槽，這沙子怎麼這麼燙啊！”
“不然呢，大中午的估計七八十度都有。”李焱軒摘下帽子，把圍脖套在頭上吸汗。
過了一會兒，四個女生也結伴從另一邊回來。
“淼淼，我真後悔穿這條裙子，早知道就穿一件別的了。”張藝佳搖搖晃晃地從另一邊走過來，任淼走在她旁邊。
“你不是還有其他衣服嗎？”
“都是裙子啊！”
看着張藝佳的窘相，一種說不出的痛快從李焱軒心底裡升起，叫你不聽我的，非要臭美。
“這是暈車貼，你們應該都會用吧，兩個小的貼耳後，這個大的貼肚臍。”李焱軒把一盒給了範文，另外一盒遞給柳念娥。
“行，我知道了。”一拿到暈車貼，範文迫不及待地拆開包裝，撩起衣服就往上貼，也不管別人是否注意到了自己瘦弱的小身板。
柳念娥連忙拉着何洛依上車，張藝佳也硬是把任淼從那裡拉走。
“咦？怎麼人都走了？”
“......”
經歷了這一段小插曲，再次上路後的衆人臉色稍微好了一些，不再像之前病怏怏似的。
“蘇鄭哲，放首歌聽聽。”李焱軒把自己的MP4扔給蘇鄭哲。
蘇鄭哲接住MP4，隨便放開了一首歌。
“換一首，這首不好聽。”
“我覺得還可以啊，就這首唄，反正幾分鐘就放完了。”
“行行行，都聽你的。”
看着前面起伏的沙丘，李焱軒突然感覺大腦一片空白，彷彿宕機了一樣。
他沒有注意到自己踩油門的力度越來越大，後邊的慄謝洋發現李焱軒的車速越來越快，可是李焱軒就和沒有聽見似的，直接加速衝上了一個沙丘。
失重感突然襲來，李焱軒的大腦回過神來，發現車內衆人早已亂成一片，他們的車正以一種奇怪的姿勢下坡。
李焱軒死死抓住方向盤，同時控制住車速，不讓車翻下去，但他還是能感覺到車的傾斜角度越來越大。
“快！都往另一邊擠！”李焱軒急忙反打一次方向，讓車頭對準坡底。
車身漸漸回正，李焱軒輕踩着剎車，總算到了底下，這短短的十幾秒中彷彿有一整天那麼長。
扯下還在頭上纏着的圍脖，圍脖早已被汗打溼。
“你——你們還好吧。”
“哇啊啊啊啊！李焱軒你抽什麼風啊！那麼高的的坡直接衝下來！”柳念娥此刻緊緊攥着身旁何洛依的手。
“我，我剛剛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李焱軒看了看身旁的蘇鄭哲，他的雙腳死死地蹬着，整個身體幾乎成了一條直線，兩隻手彷彿抓住救命稻草了一般握在前面的扶手上。
李焱軒拍了一下他，他才如釋重負地癱倒在座椅上。
“哎呦我去，簡直比坐過山車還刺激。”
“李焱軒，你剛剛怎麼了？”慄謝洋拍打着車窗，李焱軒打開了車門。
“我也不知道，腦子就和死機了一樣。”
“叫你昨晚看星星，差點把命看沒了。”慄謝洋賭氣似的在李焱軒肩膀上不輕不重地打了一下，隨後開始觀察起他們所處的環境。
他們正位於一座沙丘的中央，沙丘大概有十幾米高，呈月牙狀，剛好可以把他們圍在中心，形成一個“盆地”。
“五點了，今天就在這裡紮營吧。” 李焱軒坐在一棵早已死亡的胡楊樹樹幹上，看着剛剛車從頂部下來的痕跡，不禁感到有些後怕。
“那行吧，我去叫他們下車。”慄謝洋搖了搖頭，隨後走向了他們停車的地方。“今天就在這裡住，蘇鄭哲，範文，你倆過來幫我搭帳篷。”
慄謝洋從李焱軒車裡取出一個大包裹，隨後照着說明書一步一步地和其他人搭建好了帳篷。
“還，還算行吧。”慄謝洋退後幾步，看着他們的勞動成果。
整座帳篷長四米三，寬三米，高兩米，對於八個人來說是綽綽有餘了。
太陽慢慢落山，帶走了這片沙漠中唯一的熱量來源。
李焱軒坐在篝火前，看着裡面跳躍的火焰。
“坐這兒想啥呢。”慄謝洋從車那裡走來，手裡拿着兩瓶礦泉水。
“沒啥，就是想烤烤火。”
李焱軒接過礦泉水，隨後又把自己身上披着的衝鋒衣往上拉了拉。
“誒，柳念娥說的還真沒錯啊，沙漠的夜空果然比城裡的要清澈。”慄謝洋躺在沙子上，看着點點繁星。
李焱軒沒有說話，依舊看着篝火。
“行了行了，早點睡吧，明天可別又大腦死機了。”慄謝洋從沙子上起身，拍拍衣服上的沙子，走進了帳篷。
明天，明天就可以到那裡了，明天就能知道這一切爲什麼會發生，還有關於他的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