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重的血腥味在洞內瀰漫,甚至在某些地方已經出現了淡淡的血霧。
喊殺聲震天,面對着如雨般的子彈,那些狂信徒們悍不懼死的一波波衝上來,表現出了視死如歸的強烈意志。
實際上剛開始他們並沒有如此瘋狂,當神使宣佈進攻的時候,除了一些死忠,大部分信徒都持着觀望的態度,在原地猶豫不動。
他們會成爲虔誠的大地神教信徒,不僅僅是因爲神之代表的反覆洗腦,更重要的是末世降臨,讓他們在地震與火山的威力下親身感受到了大地之神的威能,這才全身心的信奉大地之神。
說白了,他們的目的只是活命,因爲神之代表說過,只有信奉大地之神才能渡過這可怕的末日災難。
可是現在神之代表死了,連他都沒能在末世中存活下來,這不禁讓狂信徒們對信仰產生了嚴重的懷疑。
也許是不屑爲之,神使竟然對這種情況視而不見,他不去管那些遲疑的信徒,只是極力鼓動死忠們繼續衝鋒。
看到他準備頑抗到底,趙凱和李彥哲交換了一下意見,且不說午夜時分怎麼辦,如果再讓他繼續鼓動下去,衆人可能連午夜都堅持不到。
於是兩人決定將對方擊斃,這個艱鉅的任務交給槍法較好的偷獵者來執行。
張悅腿上的傷並無大礙,子彈只是從他的腿側穿過,血流了不少,卻並沒有傷到骨頭。經過包紮後他的氣色恢復了很多,趴在洞口瞄準神使,調整呼吸後果斷扣動扳機。
神使一直站在入口處的人羣前面,好像根本不知道在這麼近的距離上有被人斬首的可能,或許他也知道,只是不在乎罷了。
槍聲響起,子彈瞬間射向他的身體,神使此時仍然保持着雙臂上舉的姿勢,眼看着就會中彈身亡。
可是詭異的一幕再次發生,當子彈抵近他身前不足一米時,他身體周圍突然出現了一抹淡藍色的光環,急速飛行的子彈就像撞在一堵銅牆鐵壁上,剎那間在空氣中變成了一個金屬片,然後悄然落地。
趙凱等人自然無法看得這麼仔細,他們只看到神使的周圍突然藍光一閃,之後便什麼事都沒有了。神使仍然高舉手臂鼓動着信徒,讓他們沿着吊橋衝上來。
“沒打中?”
趙凱怒了,他示意李彥哲和張悅暫時把衝上來的信徒交給其他人處理,擡起槍道:“一起來。”
三人先後對着神使射擊,可是在連續閃過三道藍光後,神使依舊安然無恙。
“這傢伙自帶防禦光環?”
他們終於確認,神使能夠大命不死,並不是因爲子彈沒有射中,而是那道藍光把子彈擋住了。
他們能夠看到這種情況,站在神使旁邊的狂信徒們看得自然更加清楚。
神使展現神威,讓他們對大地之神的信仰重新沸騰起來,於是不再需要神使的鼓動,這些狂信徒入魔般瘋狂的發起了衝擊。
李彥哲預感到事情要遭,他連忙讓劉國峰去收集散落在會議室裡的槍支,同時對着隔壁洞穴裡的三女喊道:“去把儲備的彈藥拿到洞口來。”
之前偷襲時爲了便於行動,李彥哲他們每人身上只帶了五個彈夾,經過剛纔激烈的戰鬥後他們的子彈已經所剩不多,急需補充。
“一會兒你們掩護,我過去拿彈藥。”
李彥哲轉頭望向趙凱,卻見趙凱咧着嘴搖了搖頭。
“剛纔你已經打過一次頭陣,這回該輪到我了。”
雖然狂信徒們大部分都沒有槍,但是仍有十幾個人握有武器。
神使很狡猾,他並沒有讓那些槍手順着吊橋衝上來,而是叫他們分散隱藏在怪石堆裡,掩護其他狂信徒衝鋒,不時對着李彥哲等人偷偷打冷槍。
面對着下面十幾支長短槍,跨越回原來山洞是件非常危險的事情,無論誰去,都必須承擔被子彈擊中墜落下去的巨大風險。
“你們別爭了,還是讓我去吧,正好可以回去讓美女給我重新包紮傷口。”
張悅打出一個點射,將衝在最前面的狂信徒擊斃。
“就你這腿腳還逞能?”
趙凱的話好像刺激到了張悅,他氣囊囊的吼道:“又不是賽跑,只是抓着繩子蕩過去,關腿什麼事?”
趙凱無言以對,瞄着吊橋上的狂信徒扣動扳機。
“過去後把細繩接長,直接把彈藥綁在上面蕩過來,你就留在那邊別回來了。”
李彥哲找來一段繩索,把它交到張悅手中。
劉國峰撿回散落的槍支彈藥,李彥哲從中挑出幾支子彈比較多的,在張悅表示準備好後,他們三人起身對着下面一陣掃射,張悅趁勢躍起衝出洞外。
一系列動作一氣呵成,有李彥哲三人的掩護,張悅應該是相對安全的。
可是就在他接近另一側洞口的時候,背部突然冒出一團血霧。
如同慢動作一般,李彥哲眼睜睜看着他抓着繩索的手無力鬆開,與此同時張悅把繩索向着洞裡扔去,然後整個人便向十幾米深的地面疾墜下去。
“張悅!”
這一刻,時間彷彿凝固了。
趙凱的聲音在洞穴裡迴盪,喊聲中,張悅無聲墜落在一塊凸起的岩石上,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之後再無聲息。
“死,你們全都要死!”
趙凱怒吼着丟掉已經打光子彈的步槍,回身撿起一隻79,對着下面瘋狂掃射。
之前他們只把吊橋上的狂信徒和隱藏在怪石中的槍手作爲目標,保命而已,他們並不想製造太多的殺戮,所以站在地面上的其他狂信徒並沒有受到攻擊。
可這一次是無差別攻擊,子彈所過之處,狂信徒如被收割的麥子般紛紛倒地,一時間哭喊呻吟聲不絕於耳,倖存的狂信徒也如潮水般向出口涌去。
神使還想試圖制止這股潰散的浪潮,可無論是他的喊聲,還是他剛纔展現的神通,都沒有趙凱打出的子彈更有說服力,於是他也被迫隨着人流退出洞外。
隱藏在石堆中的槍手也慌了,他們顧不得隱藏,也如喪家之犬般向外逃跑。
衆人當然不會放過這些害死張悅的兇手,紛紛對着他們開槍射擊,到最後只有三個人成功跑出了山洞。
李彥哲很懊悔,早知道無差別攻擊能起到這麼立竿見影的效果,他們早就這麼幹了,張悅也不會白白犧牲。
“亂世用重典,看來我們還是太心慈手軟了。”
他重新審視自己的內心,身逢末世,一切都要按照末世的規則來辦,如果還保持太平盛世的慈善之心,恐怕到最後受到傷害的只有自己。
三女攜帶物品轉移到會議室,她們的臉色都很難看,尤其是薛雨晴,她眼眶發紅,顯然是剛剛哭過,也不知道是被剛纔慘烈的戰鬥嚇到,還是因爲張悅的突然死去。
趙凱讓衆人整理裝備,然後做了個全體突進的手勢,相互掩護着走下吊橋,穿過小路來到出口前。
“彥哲負責左面,小峰負責右面,迅速解救所有幸存者,其他人和我守住洞口。”
他並沒有讓人去檢查張悅的情況,後心被子彈擊中,又從高空落在尖銳的石頭上,就算是神仙也無法把他救活了。
至於說到安葬,眼下這種情況是根本不可能的,而且也沒有這個必要。災難當中人的生命無比廉價,別說是張悅,趙凱自己也早已做好了死後暴屍荒野的心理準備。
倖存者們被紛紛放出,劉國峰也在人羣中找到了自己的父親。只是他臉上並沒有露出興奮的神情,這個結果是用朋友生命換來的,一想到這點他無論如何也高興不起來。
“我們現在人數佔優。”
李彥哲看着身邊數百名衣衫襤褸的倖存者,決定主動進攻。
趙凱有些遲疑,“能行嗎?”
這些人被奴役了一段時間,顯然對那些狂信徒們心存恐懼,而且他們現在身體狀況堪憂,一些人站在那裡搖搖欲墜,趙凱很擔心這樣的質量難以用數量來彌補。
“吃些東西再說。”
李彥哲想了想,讓大家幫忙找尋狂信徒遺棄的食物,先讓這些倖存者們飽餐一頓,補充大量消耗的體力。
等到他們吃飽後,李彥哲才舉起手吸引過倖存者的注意力。
“各位朋友,今晚將會再次爆發災難,而且是毀滅性的災難,想要活命,就得擊敗那些狂信徒,抓住他們的神使。”
說到這裡,他加重語氣。
“也許你們中的一些人會認爲我在說謊,明確告訴你們我根本不在乎你們心裡怎麼想,活路只有一條,就看你們怎麼選擇了。”
衆人沉吟不語,顯然還在遲疑。
李彥哲看了趙凱一眼,趙凱立即端起步槍大聲吼道:“想活命的跟我走!”
衆人帶頭向洞外走去,劉國峰的父親自然緊緊跟隨,倖存者們還沒有想明白其中的利弊,見有人帶頭,連忙匆匆追了上去。
從衆效應展現出來,一時間行進隊伍氣勢如虹。
走出山洞,趙凱用力吸了一口帶着硫磺味的新鮮空氣,一直處於混亂狀態的大腦也隨之變得清明,心中卻突然忍不住微微一痛。
這時他才終於確認,跟了自己多年的張悅再也回不來了。
晴朗的夜空中繁星點點,趙凱擡頭仰望星空,心中默唸道:“兄弟,一路走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