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塵封的記憶之成年(一)

身後是傾覆的山體,下面是堅硬的地面,無論那個都是我無法承受的,空中的我拼命的想展開雙翼飛起來,可是掉落的巨石几次逼迫我不得不收回雙翼,我可不想像扶搖一樣被擊斷了翅膀,那樣的話,我的命運就再也無法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萬不得以之下,我選擇了地面,收起雙翼,蜷縮起身體,向山谷中落去……

“砰……”

一聲巨響,我着地了,劇烈的疼痛立即襲遍了全身,巨大的衝擊力,帶着我在地面上滾動不停,堅硬的地表,將我的身體徹底的撕裂了。

當我停止滾動時,知覺已經遠離了我……

“老大,老大……”耳邊響起低沉的呼喚聲。

我緩緩的睜開眼睛,模糊的看出有一條龍站在我身前。

“你是誰?”我低聲問道。

“老大,我是怒焰呀,你忘了?”一隻大腦袋探過來。

“哦,我想起來了,華新城攻下來了嗎?”我沉思了片刻問怒焰。

“老大,城早就攻下來了,我們見你好幾天也不回來,就分頭出來找你,你……你傷的好嚴重啊。”怒焰說着哽咽起來。

“沒事,死不了的,扶我起來,我想看看那個傢伙。”我低聲吩咐怒焰。

在怒焰的攙扶下,我成功的站了起來,伸展了下雙翼,還好,翅膀在我刻意保護下,沒有傷着,只是我的一條腿好像斷了,不敢着地。

“哼,大不了跟尤達一樣,成了個瘸子,無所謂。”我心裡鬱悶的想。

“老大,你是怎麼把這個大傢伙幹掉的,要對付他至少要三條四階龍才行。”怒焰指着被岩石掩埋的五階水龍,詐舌不已。

“呵呵,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竟然力量達不到,就要用智慧,智慧可是無以窮盡的。”我懶得解釋,敷衍了事。

“哇,老大,你真是太偉大了,我開始崇拜你了。”怒焰一臉的羨慕。

“你只要少睡點覺,多加練習,也不會弱於我的。”我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教訓道。

“是,是,老大,我以後都不敢再偷懶了。”怒焰吐了吐舌頭,知機的說。

我不再理會怒焰的嘮叨,徑直走到死去的五階水龍身前,默然無語:“唉,不是你死,就是我死,這怨不得我,希望你下輩子能明白這個道理。”

感慨過後,我吆喝着怒焰,飛了起來,華新城,我來了。

城內還殘留着大戰後的痕跡,到處是斑駁的血跡,斷折的武器,傾倒的廢墟,在一些角落裡還有未清理乾淨的死屍,這就是戰爭,看着這一切,我內心是平靜的,這所有的一切都是人類自己造成的,他們卑劣的本性,註定他們會無休止的這樣下去。

我收回目光,在怒焰的指引下,向城中央的王宮飛去,那裡有我的新家。

我的迴歸,讓那些仇視我的龍或人很是意外,他們都用一種異樣的目光看着我,只是在我目光掃視時,他們全都情不自禁的低下了頭,我無法從他們虛假的面具裡讀懂他們的內心,可是我想他們是怕了我了。

“晨風,天啊,你受傷了,牧師,牧師,牧師……”聞訊趕來的道格拉斯一看到我,就大聲疾呼了起來。

“來了,王子殿下,您有什麼事?”一羣牧師從人羣裡跑出來,爭相恐後的搶到道格拉斯的身前。

“你們是瞎了,還是死了,你們沒看到我的龍受傷了嗎?馬上去給我治癒,治不好,我要你們的命。”道格拉斯歇斯底里的吼叫着,失去了一貫的沉穩。

他的舉動非常適時,非常的得體,非常的能籠絡人心,只是他的秉性我還是很清楚的,他想借用這絕佳的機會,爲他贏得更多的民心,至於爲什麼,我想與他的哥哥有關吧。

我用我的牙齒拒絕了蜂涌而至的牧師,讓他們離我遠一點,我可不敢保證在這羣人中沒有想對我下毒手的小人,死,有時並不可怕,但我絕不願死在小人們的手中。

“對不起,我有些累了,讓這些不長眼睛的東西,等我睡醒了再來找我吧,主人,請問我的龍欄在哪?”我冷冷的面對道格拉斯。

“好,不愧是帝國第一的戰龍,如此坦然面對生死,你們還愣着幹什麼,領我的龍去他的龍舍。”道格拉斯趾高氣揚的詐唬着衆人。

立即有僕人跑出來,向我示意跟他走,我最後一眼看了下聚集在一起的人類和不敢與對視的龍,長嘯了一聲,離開了。

我的冷漠,我的狂妄,我的執着,讓我成爲了帝國裡最威風的龍,最孤獨的龍,沒有誰膽敢摸我的屁股,來冒犯我,連曾經看不起我的四五階龍也視我爲洪水猛獸,見了我就乖乖的躲到一邊。

“這樣也好,我可以靜靜的研究我的魔法,不被打擾,沒有什麼比這更寫意的了。”我趴伏在連屬於我的龍欄內想。

不知何時,清溪,怒焰,熔岩也被其他的龍孤立了起來,也許是他們與我的關係太近了,這也使得他們三個更緊密的團結在我的身邊,形成了一個奇特的團體。

可我清楚的知道,這個團體其實是處在危險的邊緣,如果我一旦有什麼事,他們也將難逃一死,不得已,我死命的訓練他們,給他們超負荷的訓練,讓他們整天都沒有覺睡,讓他們覺得明天就要面對死亡了……

面對死亡威脅的不止我們,道格拉斯也深陷其中,老國王最近病重,我看是活不多少時間了,具有繼承權的卻有兩個人,呵呵,兄弟蕭牆這種事看也去也是賞心悅目的。

道格拉斯整天是心事重重的,身邊也加強了戒備,頻繁的外出到大臣家中走訪,做着拉幫結夥的事,擴大着自己的力量。

在一次他率人經過時,我叫住了他。

“道格拉斯,我知道內心的困擾,我可以幫你解決此事,只是,我有一個條件。”我直截了當的表白。

“你?你怎麼解決?”道格拉斯疑惑的問。

“嘿嘿,聽說一個月後,你的哥哥要出使別國,是不是?如果途中被不知名的龍襲擊了,以致使全軍覆沒,你說老國王會怎麼辦?”我低聲誘導着他的思維。

道格拉斯的眼睛明顯一亮,沉思了良久才笑着說:“不錯,這確實是一個好主意,只是你能幹掉隨行的‘盾’嗎?

“哼,敗軍之將,何以言勇,你就放心吧。”我冷哼了聲對道格拉斯說。

“好,說出你的條件吧。”道格拉斯滿意的點了下頭說。

“解除那個契約。”我淡淡的說道。

“這個……”道格拉斯沉吟了起來。

“嘿嘿,這是交易,你可以拒絕的。”在閉上眼睛前,我最後嘟嚷了一聲。

七天後,道格拉斯氣沖沖的來找我了,他一見到我就急不可奈的說道:“晨風,我答應你,但我也有個條件,你必須將隨行的人員全部殺死才行,尤其是宰相那個白癡。”

我一下子清楚了,原來道格拉斯收買宰相的行動失敗了。

“如你所願。”我冷哼了聲說。

“好,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唉,晨風,我可真捨不得失去你呀,你爲我做了這麼多的事,我卻沒有報答你,真是過意不去。”道格拉斯有些傷感的說。

“呵呵,你不用擔心事成後你的江山不穩,我起碼還要在這裡待上一段時間,也許一百年,也許二百年。”我輕笑了聲說。

“那就兩百年吧。”道格拉斯趕緊接過話茬說。

“啊……哈哈……”我與道格拉斯對視了一會,同時大笑了起來。

二十多天後,我帶領清溪,熔岩,怒焰一起離開了,在大王子的必經之路埋伏了下來,就在他們經過時,我出面將盾引來,剩下的事就由他們三個辦了。

我在前面飛,盾在後面追,時間差不多後,我又將他引回了伏擊的地方。

“晨風,你這個卑鄙的傢伙,竟然偷襲出使的隊部,真是該下地獄去。”盾不能兩頭兼顧,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

“哼,你又好到哪去?你們不是偷偷的成立了一個什麼‘除風’小組嗎?先下手爲強,後下手遭殃,這是至理名言,要怪就怪自己笨好了。”我冷哼着譏諷着盾。

幾句話的功夫,地面上的戰事已經結束了,什麼魔導師,什麼聖騎士,在我我們卑鄙的埋伏裡,什麼招數也使不出來,任由三條龍宰割。

“老大,別跟他羅嗦了,讓我們幹掉這個傢伙,竟然想偷偷給我們來陰的。”怒焰咆哮着對我說。

“對,老大,幹掉他。”清溪和熔岩也一起幫腔。

“慢着,盾,我有幾句話跟你說,你也看到了,我們有四個,而你只有一個,不用我說,勝負也該清楚了吧。”我搖頭制止狂暴的兄弟。

“哼,還有什麼好說的,就算戰死,我也拉一下墊背的。”盾,恨恨不平的怒吼。

“對,我得承認你有這個實力,這正是我不想看見的,可是你想過沒有,你的主人已經死了,你又何必爲了一個死人戰鬥,這值得嗎?你可是高貴的龍,你的生命是尊貴的,爲了這些卑賤的生命你卻拿自己的生命冒險,這並不是一條龍應該做的。”我淡淡的對盾說。

盾,這個昔日的手下敗將,遲疑了,他左顧右看了下,眼神幾番變化。

我捕捉到最細微的改變,繼續向他施加壓力,說道:“盾,你還有幾百年就能升到五階了吧,如果你死了,就永遠失去了體會那無窮力量的快樂,這是一件多悲傷的事情啊……”

盾,在我的遊說中沉思了下來,良久才說:“你究竟想怎麼樣?”

“呵呵,我等得就是你句話,竟然你已經自由了,只要你答應不把今天的事說出去,我就放過你,如何?”我輕笑了聲說。

“真的,就這麼簡單?”盾有些不敢相信的問。

“當然,畢竟我們曾經是並肩作戰的戰友,給朋友一條路走,又是舉手之勞,這又有何不可?”我保持着微笑,繼續安定他的心。

“好,我答應你。”盾,最終還是妥協了。

“太好了,終於可以和平解決了,熔岩讓開,讓盾走。”我輕鬆的吩咐。

“是,老大。”熔岩雖然不明白我的意思,但還是乖乖的讓開了。

“青山不改,綠水常流,再會了。”盾見熔岩讓開一條路,急急的交待了一句,轉身就竄了出去。

“老大,真得要放了他?”怒焰疑惑的問。

“哼,放?誰說的,你們給我壓陣,我要親自結果他。”我悶哼聲,飛上高高的空中。

完全沒有了戒備的盾,死也不會相信我會出爾反爾,更不會想到我會在他離開的同時,就無聲的掩了上來,當他發覺不妙時,已經完了,我從上面撲到他的身上,一口死死的咬住了他的脖子……

盾的麻木不仁,註定他要悲慘的死去,他的掙扎是無效的,大量的鮮血損失,讓他的掙動越來越輕,最後,我鬆開了嘴,任它一頭紮了下去……

舉國上下爲大王子的突然隕落傷心不已,當然除了最後的得利者――道格拉斯,他高興的差點跑到大街上宣佈自己就要成爲國王了。

結果很快就出來了,國王病逝,道格拉斯名正言順的當上了國王,而束縛我的契約也在第二天解除了。

生老病死,這是任何生命都要面對規律,沒有誰可以違背它的旨意,連國王也不行。

轉眼六十年過去了,道格拉斯已經垂垂老矣,不在有當年青春年少時的風采,我去看他時,他正躺在病榻上,兩眼無神,我知道他已經不行了。

回想起這些年,在我的幫助下,一手將他捧上帝國最高權勢的位置,可是我清楚的知道他並不快樂,無數次的騷亂,戰爭,刺殺,背叛,早已將他折磨筋疲力盡。

“你是誰?”道格拉斯第一次看到化成人形的我,驚叫了起來。

“晨風。”我低語。

“你是我的晨風?”道格拉斯睜大了眼睛凝視着我。

“對,我就是那條龍。”我輕聲的說。

“哦,你看上去很年輕,而我卻要死了,這真是不公平啊。”道格拉斯頗爲傷感的說。

“沒有什麼不公平的,悠長的生命,往往陪伴着深深的痛苦。”我將目光落在室外的花園裡,淡淡的說。

“也是……”道格拉斯迷茫的說道,頭一歪,死了。

在我回頭最後看一眼道格拉斯時,一縷落日的餘輝正好照在他平靜的臉上。

“唉,你並不是一個好人,你雙手粘滿了血腥,甚至卑鄙,無恥,可你是我唯一的人類朋友,永別了,朋友。”我將手裡的花朵放在道格拉斯的牀上,轉身離開了。

以後的歲月裡,我和我的兄弟繼續無憂無慮的生活在這個我一手創造的帝國裡,平靜的生活絲毫沒有消磨掉我內心的痛苦,尤達的身影總是不時的重回我夢中,每次夢醒時,雙眼總被淚水填滿了。

五百年後,盛極一時的帝國終於走到了盡頭,他被最後一代國王帶上了一條不歸路,他極度的貪婪,荒淫,奢侈,不理政務,對他,我也懶得理會,任由這個腐朽的國家走向衰亡,誰來當家作主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來當就行了。

我以爲生活還會這樣平淡下去,可是一件突如其來的鉅變,改變了一切,甚至幾乎顛覆整個世界。

那是一個初冬的下午,雪後,空氣十分的清新,陽光從厚厚的雲層中探出頭來。

就在這時,我感覺到一股強大的魔法能量闖進了我的感知之中,我茫然的擡起頭向天上看去,心中一動:“這股能量爲什麼如此的熟悉,好像在那裡經歷過,陽光,風,天啊,是那個該死的天使?我要讓你死。”

光影中,一個天使的身影慢慢的降落下來,徑直的落向王宮中,我剛想爬起來去跟那個殺了尤達的天使拼個你死我活,可是當我的目光落在一旁邊沉睡中的怒焰,清溪,熔岩時,我又猶豫了:“這件事,與他們無關,如果我這樣不顧死活的衝上去,自己能不能活下來還不一定,可是他們三個肯定會受到牽連的,我這樣做是不是太自私了,可是錯過這次機會的話,我什麼時候才能再遇到呢……”

就在我進行思想鬥爭中時,天使完成了他的使命,化做一團風衝離了地面。

看着已經逸去的天使,我陷入了無法自拔的自責中:“我真是該死,面對仇人時我怎麼畏手畏腳起來,你難道已經變質了,忘了尤達是爲了誰死的……”

痛苦越加的深重了,折磨得我死去活來……

“喂,你說天使說要賜福這片大地,究竟是什麼意思?”

“我也不知道,回頭問下我父親,他以前見過天使。”

“也好,到下個月十五,還有二十多天,我真有些等不及了。”

“你這麼着急,想看天使長什麼模樣啊……”

兩個宮中的侍女邊說邊走着,在看到我凝視着她們時,相互拉扯着快速離開了。

“哼,下個月十五?嘿嘿,西摩,那天將會成爲你的末日。”我心裡冷笑對自己說。

那天來臨前,我叫醒了熔岩,怒焰和清溪,對他們說:“你們三個外出一趟,去幫我尋找一件東西,以三個月爲期,如果找不到就回來。”

“啊,找東西?什麼東西?”怒焰好奇的問。

“對啊,老大,什麼東西這麼神秘?”清溪也好奇的問。

“戰龍戟,相傳龍神曾經使用過的武器,我聽說他遺失在西邊的森林中,你們今天就出發吧。”我沉吟着對他們說。

“老大,你不陪我們去嗎?”熔岩疑惑的問。

“不了,我還有其他的事,兄弟們,再見。”我搖了下頭說。

“哦,那你在家等我們的好消息吧,我們一定會給把戰龍戟找來的。”怒焰不知深淺的說。

“哼,等你找到後再吹牛皮吧,現在給我飛起來。”我輕笑了聲,用力拍了拍他們的頭,吩咐道。

三條龍在我的催促下,飛了起來,他們在空中圍着我轉了三圈後,纔不舍的離去。

看着他們漸漸遠去的身影,眼淚終於忍不住流了下來。

“永別了,我最親愛的兄弟姐妹,對不起,我騙了你們,可這一切都是爲了你們好,我不想讓你們爲了我而白白丟掉性命,再見了……”我心裡涌下了深深的離別之情。

在這一刻,我才真正的確定尤達已經死了,而不是失蹤,他有着與我同樣的心傷,就是不願自己最親的人看着自己的死去。

“尤達,明天就是我要給你報仇的日子了,請你在天之靈保佑我完成這次絕命的刺殺吧,我將會用天使的血,來祭奠你的亡靈,希望爲份遲到的祝福,你會喜歡……”陽光下,我默默的祈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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