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經過各方打探,摸到了笛樓茶社的情況。
笛樓茶社始開於上個世紀30年代末,原來的東家已不可考,50年代初換了個姓尹的老闆。76年的時候,尹老闆突然退出了茶館經營,轉手讓出了。之後又換了好幾個老闆,如今的老闆沒有什麼異常之處。
76年?這不是閔老去世那一年嗎?
想到此,劉開文則問:“那位尹老闆去了哪裡?”
“聽說是身體不好,回鄉去了,之後再沒有消息。洋房的事情,我也打聽了。”
幾人一聽,皆看向刀疤。
“洋房修建於上個世紀20年代,最初是一個私人公館,之後租給了一個外國洋行做買辦所。戰爭爆發後,洋人撤走,就空置下來,70年被捐給了國家,成了婦女工作辦,後來改婦聯辦,80年代末又改成工人活動中心。傳說那裡面鬧過鬼,有人被嚇死、嚇瘋,現在只有個聾老頭看門。”
劉開文點點頭:“我們先去洋房那裡逛逛,查看裡面的地形。”
幾人便出門去了如今的工人活動中心。
炎炎夏日,遠遠便見一幢紅白相間的歐式洋房掩映在高樹林間。洋房外有一道圍牆,正中有一扇鐵門,門邊掛着工人活動中心的豎匾。
今天不是禮拜天,活動中心也無人來往。幾人進了鐵門,先圍着洋房繞了一圈。
三座洋房呈三進排列,在其兩邊的空地有後來修建的水泥房。水泥房裡的空間很大,裡面有籃球室、羽毛球室,還有兵乓球檯。
洋房之間有數個小花臺,還有原本的噴泉水池,只是噴泉口上的塑像已經被毀了,從殘留的底座可以推測出約莫是個外國女子的人像。洋房周圍有幾棵法國梧桐,但也有很多被砍伐過的樹兜,目測皆是樹齡頗高的老樹。
幾人回到第一座洋房門口,進門處便是一個門衛室,那裡有個滿臉鬍子的老頭正坐在竹圈椅中,仰着頭打瞌睡。
刀疤帶着張小刀負責從第三層往下搜索,劉開文、郝有富和趙一慧則重點搜查第一層。
第一層幾乎全是閱覽室,細分了報紙雜誌和工、農兩科下的書籍讀物。三人便分開走進了各個閱覽室。
郝有富裝模作樣地走進了報刊雜誌室,進門處有個借閱臺,裡面有個在看書的女同志。
郝有富見那人也沒反應,便走進了裡面的書架間。書架全是落地書架,最下面有一層上鎖的櫃子,靠牆一邊全是報刊架。整個閱覽室的地面由深紅色地板鋪成,裡面唯一的擺設就是一尊偉人頭像。
郝有富撓撓頭,邁着小碎步,把裡面的地板都踏了一遍,除了嘎吱響,沒發現有能活動的木板。
“同志,請你注意點!不要影響別人。”門邊傳來那位女同志的警告聲。
郝有富心虛地看了看周圍,只見整間閱覽室裡就他一個人,影響個鬼啊!轉身出門的時候,瞧見借閱臺那位女同志臉色陰沉地斜眼瞥着他。
“同志,你要找什麼雜誌?”
郝有富這廝的課外閱讀量僅限於街邊小攤上的各類色彩豐富的民間文學,皺着眉頭,想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故事會。”
哪知女同志一聽,臉色上盡是鄙夷:“同志,我們這裡全是正規科學讀物,沒有你說的這一種。”
郝有富瞧着這女同志年紀也不大,摸摸兜裡還有幾顆刀疤發的外國糖果,便嬉皮笑臉地遞過去:“同志,我就是想了解國內外的最新形勢,可這滿屋子的雜誌不知道找哪一本啊。”
女同志看了看面前的漂亮糖果,臉色稍霽,指了指旁邊牆壁上的貼紙:“這上面有最新的雜誌消息,凡是上面列出的,閱覽室裡都有。”
郝有富走到牆前,從上往下看,幾乎全不認識,唯一親切點的只有《大衆電影》,遂也懶得看了,走回借閱臺,試圖和女同志搭搭話。
“同志,你們這裡幾點下班啊?”
女同志指指借閱臺上的標籤,上面寫着:上午8點半到12點,下午1點半到5點半,夏時令下午2點到6點。
“同志,這裡就你一個人,你不怕嗎?我以前聽說過這裡面出過事,邪乎着呢?”
只見那女同志擡眼看他:“不要散播封建迷信思想。”
“絕對不會!”郝有富義正言辭地反駁,又小聲地補充:“我也是聽我家親戚說的。”
女同志見閱覽室裡沒人,便剝開糖紙,塞糖進嘴,一邊嚼着糖,有些口齒不清道:“反正我一到點就走,以前出事都在夜裡,而且不是這一棟,是中間那一棟。現在那棟房子是被鎖着的,出事兒後就被鎖了,沒人再進去過。我是聽說那裡面可漂亮了,還有很多外國的畫和人像,都是連同房子一起被捐的。唉!都堆在裡面多可惜啊。”
郝有富見女同志肯搭話了,又從包裡搜出幾顆糖果:“我這個人最喜歡聽嚇人的故事了。我那親戚也是聽別人說的,喝酒的時候瞎吹一通,我纔不信能有那麼嚇人的怪事。他說以前還有個人被嚇得從樓上掉下去,給摔死了。”
那女同志瞅瞅門口,對他招了招手,小聲附耳說道:“是真的!那事特別怪!那人躺着的上方沒有窗戶,可全身骨頭都斷了。不知道那人從哪裡跳下來的?最後做出的結論是從旁邊的樹上掉下來給摔死的。你說,大半夜的爬什麼樹啊?”
郝有富小眼閃着八卦的光芒,看向同樣亮着八卦大燈泡的女同志,震驚地張大嘴:“那不能是在別的地方摔死的,被人把屍體運進來了?”
“怎麼可能?那人加夜班在裡面維修電線和燈泡,怎麼可能跑別處去?”
“那地上有血跡嗎?”
只見那女同志眨了眨暴突大眼,神神秘秘地小聲道:“這纔是更恐怖的事情呢!聽說那人身上的血都被抽乾了,整個人軟塌塌地躺在地上,就靠一張人皮裹着,裡面的骨頭全都碎成渣了。”
郝有富被女同志的呼吸撩得脖子癢,不自覺地縮了縮頸子。
那人卻以爲他被嚇住了,更加湊近他,故意壞笑着說:“這算什麼啊!我聽老幾輩的人說,幾十年前在四大監裡,這種怪事兒多得是,不是斷骨頭的,就是一滴血都沒有的,還有些犯人不知道中了什麼邪,自己把自己給活剝了,一時半會兒還死不了,把剝下來的人皮丟到對面欄子裡去,嚇死對面的人,自己還在那裡唱大戲呢。”
更加震驚的郝有富無語地看着她,甘拜下風。
“有富!”
女同志一見劉開文幾人,連忙縮回身子,換了一副臉色,鄭重地敲了敲借閱臺:“別亂傳啊,我們要相信科學!”
郝有富一臉受教地回道:“那肯定啊!科學之光照亮我的人生之路!”
幾人走出第一座洋房,站在門邊的梧桐樹下交換着信息。
刀疤首先開口道:“三樓是閣樓,有兩間房,全部落鎖,從門縫裡看去,應該是些雜物,不過有些傢俱被白布遮住,不能看清楚。”
“第二層是辦公室和棋牌室,辦公室就是些書櫃、桌椅,棋牌室有靠牆的大立櫃,我查了查,牆上沒有暗門。”張小刀緊接着說道。
“我查的兩間閱覽室看不出來有什麼異常,除非撬開地板。”
郝有富表情嘚瑟地看着幾人,擺擺手:“你們吶,就不會溝通。羣衆的力量是無窮的。”
劉開文早知道這廝有收穫,一直沒有說話,就等着他憋不住,自己交代。
果然,張小刀立馬崇拜地讚道:“郝哥就是厲害!”
“嘿嘿!”郝有富傻笑兩聲,正色道:“邪門的是中間那一座,出事後就被鎖住了。我還聽說當年……”
其餘幾人聽着郝有富的敘述,越聽越震驚,尤其是張小刀已經被嚇得小臉發白了,緊緊地抱上刀疤的手臂。
刀疤猛拍他的後腦勺,小聲斥道:“瞧你那出息!這算啥?真該讓你去瞧瞧那些全身沒毛、牙尖大口、滿身流黑膿水的玩意兒。”
張小刀心裡不服氣地想:我又不是沒見過!轉念又一想,他是在柳江怪物展廳裡瞧見的,刀疤他們又是在哪裡瞧着的呢?
幾人迅速來到中間洋房前,根據那位女同志的描述,這裡應該有幾棵高樹,可他們眼前之景卻顯得十分違和。
洋房周圍光禿禿的,倒是有幾個樹兜。難道出事後,這些樹都被砍掉了?洋房大門除了一扇厚重的紅漆木門外,還加了一道鐵門,掛着三把鏈子大鎖。
郝有富瞅瞅大鎖,又瞅瞅張小刀,只見張小刀對他點了點頭,確定這些鎖對於他來說都是小意思。
眼光往上,洋房的結構就外觀來看似乎和另外兩座洋房沒有太大差別,每間房間的窗戶都是關着的,個別窗戶還被窗簾遮擋着。
幾人對了對眼神,瞧了瞧時間,下午三點多了,遂商量讓張小刀和刀疤回去拿工具,另三人在裡面等着,順便再熟悉一下里面的環境,看有沒有被忽視的蛛絲馬跡。
一切安排好後,劉開文特意繞去前面的門衛室,他需要詳細瞭解看門大爺的生活習慣,以免行動的時候被發現,惹出麻煩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