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騰宇,你給我出去!”
童瀟瀟一醒來又要趕人,嗓音略顯沙啞。
“瀟瀟,你別激動,我就在這裡安靜地陪着你,我什麼話也不說了,我不吵你。”
律騰宇趕緊制止她亂動,不讓她再次弄掉手背上的吊針針頭。
“律騰宇,你別碰我!你鬆手!”
“瀟瀟,你不要再責怪自己了,如果不是你保護好綿意,綿意說不定已經出事了。”
“律騰宇,你鬆手啊——”
童瀟瀟撕心裂肺般的喊着,拼命地掙扎。
此時,馮媽端着一碗粥走進了房間,看着童瀟瀟不顧自己腿上的傷硬是要推開律騰宇,馮媽急忙把粥碗放到牀頭邊的桌子上,幫着律騰宇一起制止童瀟瀟。
“姑媽,你幹嘛?”
“瀟瀟,你別亂動了!你手背上的針眼已經夠多的了!瀟瀟,聽話,別鬧了啊。”
“姑媽,你讓他走!你讓他走!你讓他走啊!”
“瀟瀟,我不走!我不能看着你再繼續折磨自己!”
“律騰宇,你混蛋!你非得把我逼死,你才滿意嗎?”
“瀟瀟,我沒有逼你!如果你能冷靜一點兒,我可以出去!”
“好!我冷靜,我冷靜,你出去!”
“瀟瀟,你先躺好,我這就出去。”
“……”
童瀟瀟不再大吼大叫的,趕緊躺下,一聲不吭的目送律騰宇離開。
律騰宇走出房間,但不敢走遠,就靜候在門邊。
“瀟瀟,好了,大少爺出去了,你別太緊張了。對了,姑媽給你熬了粥,要不姑媽餵你喝?”
“嗯。”
“瀟瀟,姑媽一直不知道你把自己關在房間裡是在……哎,你都是當媽媽的人了,有什麼事情想不開你可以跟姑媽說說呀,你看你把自己弄成現在這個樣子,要是讓你的父母知道了,他們在天上都會爲你感到難過的。”
“姑媽,我如今只想安安靜靜的、平平淡淡的生活,過去的我太癡太傻,我討厭做回過去的自己。”
“那你也不應該折磨自己啊。”
“姑媽,我想寶寶,可是我不能去看寶寶,不然,我還沒多抱寶寶一會兒,他們又要從我的懷裡搶走寶寶,姑媽,我已經經歷了很多次的悲歡離合了,我害怕再次重複着那種椎心泣血的痛苦。”
“瀟瀟,你說的這些姑媽都懂。可是,你也不能如此懲罰自己啊,你這樣,姑媽心疼啊。”
“姑媽,若不這樣,終有一日我一定會發瘋的,我受不了沒日沒夜的想念寶寶,我要是不讓自己痛起來,我就會控制不住自己跑回去見寶寶的衝動,到時候,律騰宇又會趕我出來,那種痛,比肉體上的痛還要來得強烈。姑媽,我不想這樣,我真的不想這樣。”
“瀟瀟,別哭,姑媽能理解,姑媽知道你的苦衷了。”
“姑媽,以後別再讓他們給我打吊針了,好不好?”
“瀟瀟,大少爺不是主動跟你認錯了麼,爲了寶寶,你就再給他一次機會吧,啊?”
“姑媽,我現在已經談不上原諒不原諒他了,我沒那個心情再考慮這些。”
“瀟瀟,難道你把自己弄得遍體鱗傷你心裡就好過嗎?”
“姑媽,只要我一天站不起來,那我就見不了寶寶,我就不會被母子分離的痛苦所糾纏,我就鬆了一口氣,我就少一分自責。”
“瀟瀟啊……”
聽着房間裡的這些對話,律騰宇悔不當初,已經是淚流滿面。
一連幾天,童瀟瀟對治療都十分的抗拒,醫生們不得不使用鎮定劑令她安靜地睡過去之後,才又重新幫她包紮傷口,再次幫她固定住雙腿。
醒來後,童瀟瀟又開始發瘋,抓頭髮、扯針頭、打自己、罵自己,只要是她能想到的,她都殘忍的把自己傷得疼痛難忍……
只有這樣,她才感到一絲絲的輕鬆;
只有這樣,她才痛苦中減少對寶寶的想念。
她,對自己的作爲,就像是一個吸毒的癮君子,越是折磨自己,心裡就越是解脫。
而她心裡的痛和身體上的痛,漸漸地讓律騰宇動不動就會淚溼眼眶,悲傷的情緒有些難以自控。
就這樣幾天下來,童瀟瀟知道掙脫不了律騰宇的逼迫,她選擇了絕食,人又瘦了很多。
雖然醫生們有給她注射營養針,但是對於一個對生命失望的來說來,也起不到多大作用。
“大少爺……”
到最後,馮媽只得給律騰宇跪下……
“大少爺,我求求你趕緊走吧!我求求你不要再逼瀟瀟了!你再堅持下去,瀟瀟會……會死的啊!”
看着此時被注射了鎮定劑才睡着的童瀟瀟,律騰宇的眼眶紅紅的,吸了吸鼻子,他慢慢地扶起馮媽,“好,我走。”
聽着律騰宇聲音哽咽的,艱難地說出這簡短的一句,馮媽忙擡手擦了擦眼淚,說:“大少爺,你放心,我以後會把瀟瀟每天的情況告訴你的。如果,瀟瀟什麼時候想見見寶寶了,就請你帶着寶寶前來看瀟瀟一眼吧。”
“馮媽,我之前已經把這裡的情況跟我父親說了,估計我父親和綿意晚點兒就到。”
“太好了。也許瀟瀟見到寶寶……瀟瀟就不會再絕食了,太好了。”
“馮媽,我暫時離開一會兒,等會兒瀟瀟醒來,你就安慰她……說我離開了吧。”
“大少爺,我知道。”
“……”
點點頭,律騰宇俯身在童瀟瀟的額頭上輕輕地印上一吻,然後才痛心的轉身離開。
午後。
童瀟瀟醒了過來,第一眼總是習慣性地看向牀旁邊的位置,沒發現某個討厭的男人在這兒,她又睜大眼睛看了看周圍,確實沒看見那個男人。
“瀟瀟,你醒了。”
“姑媽,那個可惡的男人是不是離開了?”
“呃……”馮媽想了想,告訴她,“大少爺是離開了。不過,只是暫時離開。”
“暫時?暫時是多久?”
“估計是一天或者只有幾小時吧,我也不知道大少爺去哪裡了。”
“這就好。姑媽,快扶我起來。”
童瀟瀟有氣無力地說着就要坐起身,這才發現……
“姑媽,我的腿又被固定住了?!”
“瀟瀟,醫生說你需要好好地修養,所以就幫你把腿固定起來了。”
“姑媽!”童瀟瀟喊出聲,“他們怎麼可以這樣對我呢!姑媽,快幫我把腿鬆開,我要坐輪椅出去透透氣。”
“瀟瀟,可是……”
“姑媽,我已經好幾天都沒看看外面的風景了,你當真希望我一直躺在牀上被醫生折磨嗎?”
“瀟瀟,你瞎說什麼呢,姑媽纔不捨得看你受苦。”
“姑媽,那你就幫我吧。只要那個男人不在我眼前,我就想多活一陣。”
“瀟瀟,那姑媽給你做點吃的?”
“姑媽,我要坐在輪椅上才吃得下飯。”
“好好好,姑媽幫你哈。”
馮媽高興地連聲點頭,忙將童瀟瀟抱起來,幫她解開了固定在牀上的兩隻腿,然後小心地抱着她坐到了輪椅上,並找來一牀小毯子蓋在她的膝蓋上,推着她走出房間。
“瀟瀟,姑媽去給你盛碗粥來。”
“嗯。”應着,童瀟瀟纔想到一個問題,“姑媽,你一進個熬好粥了?”
“瀟瀟,姑媽每天都會熬粥的。姑媽總想着,如果我的瀟瀟什麼時候想吃東西了,也不用等得太久,只要我的瀟瀟肯吃東西,姑媽願意把每餐準備好。”
“姑媽,你真好。”
童瀟瀟背靠在輪椅上,精神極差,連微笑都顯得是那麼地無力。
馮媽端着一碗粥走了回來,微笑道:“瀟瀟,你要是覺得姑媽真的好,那你就不要再傷害自己了,不要再讓姑媽爲你感到難過了,好不好?”
“姑媽,我也不想讓你難過的,可是我不願意治療腿傷,我想就這樣平平淡淡的活着。”
“瀟瀟,”馮媽坐在桌子旁邊的一根椅子上,一邊用勺子舀粥喂她,一邊勸她說,“你這哪裡是平平淡淡的生活,你這是讓自己陷入絕境,你這是讓自己過着生不如死的生活啊。”
“姑媽,那我該怎麼辦?我這樣做不對,那樣做也不對,可是我又放不下寶寶,你說,我還能有其他的辦法讓自己控制住不去見寶寶的念頭嗎?”
“瀟瀟,大少爺不是說離婚協議書沒生效麼,那你跟你大少爺就沒有離婚,你跟大少爺還是合法夫妻。再說,大少爺都求你好幾遍了,你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看在律老爺和寶寶的份兒上,你也該給大少爺一次重新改過的機會啊。”
“姑媽,我對那個男人很失望,我對他已經缺乏興趣了,還談什麼給他機會呢。”
“可是寶寶呢?寶寶這麼小就缺乏母愛,你真的忍得下心撇下寶寶不管嗎?”
“姑媽,我只想要寶寶。可是,這又是不可能的。”
“瀟瀟啊,這些天姑媽勸了你很多,有些話說多了你聽着也會厭煩,但是有一句姑媽還是得說……你是寶寶的媽媽,大少爺是寶寶的爸爸,一個孩子只有生活在一個完整的家庭,寶寶的身心纔會健康,寶寶纔會開開心心地長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