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顧老爺子的到來,並因爲顧老爺子說在京都過年。
季子默他們便沒有回去,一家人都留在京都和向父向母過年。
而至於顧老爺子願意離開南方,離開家,到北方來過年,沒人說,卻所有人都明白,是爲了顧疏白,這是,他給予顧疏白的父愛,無言而又至深的父愛。
最好的是,這個年過的很好。
所有人都非常的開懷,這一年多來,最爲開懷的。
初一那天晚上,季子默失眠了,而原因,是顧疏白白天說的一番話,他說要帶她去一個地方,而明明白天還有大把的時光,可以去他口中的那個地方,他偏偏要定在明天,弄得神神叨叨的,這令她非常的好奇,而好奇的後果就是躺在牀上翻來覆去睡不着,翻來覆去睡不着呢肯定就引來了狼,最後導致的就是第二天到了時間,直接起不來。
是完完全全他伺候的,起牀穿衣,刷牙洗臉,然後他抱着她喂早餐,過去車上,一路的迷迷糊糊,半夢半醒。
直到在車上又飽飽的睡了一覺,纔算完全清醒。
“到哪裡了?”
睜開眼,季子默邊問着顧疏白,視線邊下意識往車窗外掃,當看清了周圍環境,她有一瞬間的震住。
“我們怎麼來這裡了?”她將視線放到顧疏白身上,疑惑問道。
男人沒回答,徑直下了車,又繞到她這邊,“拿着”,給她解開安全帶的時候,一束花順着塞到她懷裡,隨後,他抱着她下車,一步一步往眼前的墓園走去。
沒錯。
顧疏白帶她來的地方竟是墓園,向北陽長眠的地方。
……
向北陽墓前。
顧疏白將季子默給放下,又從她懷裡拿了花,放到墓碑前。
兩人並肩而站。
顧疏白終於開口:“有什麼要說的嗎?”
季子默搖搖頭,又點點頭。
最後,她望着面前的墓碑,緩緩的蹲下身子,手伸出,下意識的去撫那墓碑,顧疏白看到她這動作,眉頭一皺,卻沒說什麼,耐心的等着。
季子默開口:“北陽,新年快樂,我們來看你了。”
“是,這一次,我不是一個人來看你,也不是和小心肝,是和顧疏白,我又和他在一起了,你知道了,會不會怪我怨我恨我,罵我沒良心,可對不起北陽,真的很對不起,這輩子我還想他是我的愛人……”
“我知道現在打斷很不禮貌,可,季子默,我還是有必要要糾正一下,”顧疏白跟着蹲下來身子,黝黑雙眸緊緊凝住季子默,模樣認真嚴肅,“不是這輩子的愛人,是永遠的愛人。”
“你。”季子默哭笑不得,卻覺心頭髮軟,且一片滾燙的厲害,手伸出,握住身側男人的手,對他笑笑後,再去看墓碑,“是,他是我永遠的愛人。”
“北陽,沒能遵守住對你的約定,很抱歉,我的感情最後又失了控,可在天國的你應該希望在人間的我是快樂的對嗎?就如同我希望你過得好一般,這樣說起來,是不是自私了?如果是,也請原諒我好嗎?我愛他,餘生想要和他在一起,至於你,”
再一次被打斷,只聽某人咬牙道:“別想說什麼下輩子補償他,永遠是什麼意思?就是你的下輩子,下下輩子都是我的。”
“顧疏白。”季子默瞪他,“我是想說:對不起來着。”
這人,真是霸道的厲害,可,怎麼辦,她卻真的是很喜歡,好像是越來越喜歡了,喜歡到餘生非他不可,喜歡到來生還想是他。
“好,都是你的。”
想,便說了。
女人的聲音是輕輕的,卻一字不落的全傳進了顧疏白耳中。
男人終是笑了,那一剎,仿若天地失色。
後來,
是顧疏白在說。
他對着墓碑,第一聲說的是:“謝謝。”爲他救了季子默,用生命;第二聲說的是:“向北陽,並不是那樣高興見到你,一見到你,就會想到我寶貝兒的胸腔裡面跳動着你的心臟,這讓我該死的嫉妒,但,從前不可逆轉,我只能該死的嫉妒着,不過幸好,她的心裡還有我,我還有她的以後和下輩子,下下輩子,不用你放心,我也會好好照顧她,愛護她,所以,請安息吧。”
如果有下輩子,也請你幸福,這樣我們的愧疚大概會少一些,但,只會有愧疚,別的什麼都不會有,我仍舊愛她,愛她如命,也仍舊享受她在我的懷裡,喊着我老公的聲,無論對你多麼愧疚,都不會放開她讓給你,你的恩,倘若有來世的話,頂多用命來還,但無論如何,不能用她。
“對了,北陽,不用擔心叔叔阿姨,他們都很好,雖然很想你,但是都過的很好的,你放心。”
“北陽,我們走了,以後再來看你。”
……
回去的路上。
兩人皆是沉默着。
但兩人方纔牽上了的手一直沒鬆,十指緊扣,且兩人嘴角都有着淺淺的笑意,落在人眼中,是恩愛一對的模樣。
季子默以爲他們就會是這樣。
不想,走到半途,顧疏白忽然冷着臉伸出另外一隻手,對着她開口道:“交出來。”
“嗯?”季子默疑惑。
“照片。”
“什麼照片?”季子默仍舊實力表演一臉懵逼。
顧疏白咬緊牙後槽:“向北陽墓碑上本該貼着一張照片,結果沒有,那張照片,別告訴我不是你撕掉拿走的。”
“啊?”季子默驚呼,“你,你怎麼知道?”
顧疏白用看白癡的神情看季子默:“除了你會幹那樣的事情還會有誰!難不成是那個暗戀向北陽的女人。”說到這兒,顧疏白臉色又往下沉了沉,聲音更冷:“交出來,今晚饒你不死。”
季子默甩開他手,跑向前,又迴轉過身子,一臉笑意:“不怕你,有本事,你自己來找,來拿啊!有本事你今晚就弄死我啊!”
顧疏白站在女人身後,望着她笑着跑開的背影,好看的臉上慢慢溢滿了笑意。
餘生就這樣吧。
她在笑,在鬧,在他懷裡慢慢老去,自此兩人一生皆得以圓滿。